久组长不急不躁,挪开一张椅子坐下,开始讲述他所知道的事情。“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他的声音缓慢。“五十年前,听先生让我担任特殊事件调查小组的组长,下达调查关于纯水消失的一切事件。在调查过程中,我们发现许多关于这方面的历史记载似乎都被刻意的抹除,整个调查极为困难。直到七年前,我们将四十多年累积下来的调查记录进行整理。并以此为起点重新翻案调查,那块石板就是当时发现的。”
“为了破解石板上的符号,我们找到西月国的学者,原本是由沐月先生前来协助,但他因为事务繁忙,介绍了欣雪过来帮忙。她知晓这种符号,但是当时石板上的符号已经被破坏得很严重,需要修复后才能破译,于是我们召集了晶国的技术专家参与修复。”久组长说到这停了下来,喝了口水。
“然后呢?”白帆心急地追问。他比知秋还想知道后面的事情。
“不要急。”久组长看了一眼白帆,随后把视线看向知秋,眼中不知是严肃还是疑惑。“你姐姐知道非常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虽然说石板并没有破译,但是后来我们与她一同前往了稻国。那里有一处还未枯竭的纯水泉眼,我们希望能从那里调查出一些端倪。”他陷入回忆,长长叹了一口气。
“听先生与稻神使者沟通过后,得到了泉眼的调查权限。然而当我们前往调查的时候,稻神使者却出尔反尔,在调查泉眼期间百般刁难。”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你姐姐似乎也带有自己的目的。她凭着过人的能力,在泉眼的地方找到了和石板上类似的符号,所幸这些符号未有被破坏,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知秋追问。
“看似有了结果,但也没有结果。”他无奈地摇头,“欣雪破译后只告诉我们,纯水的消失和三万年前世界会师那场战争有关。”
“又是世界会师?”沐糖一脸困惑,余人纷纷将视线投射过去。她坐了下来,解释,“根据我们学者的调查,西月国的人民就是会师战败后,从一处名为世界图书馆的地方流放出来的。”
“或许说驱赶更符合。”久组长摇了摇头,悲叹不已。“那场战争几乎摧毁了人族界所有史料,制造了长达五千年的历史空白期。现在的白沙国与世界中心的黑风暴,便是当初的战场,白沙国的人民是当时战士们的后代。”
“那雪儿她后面还去了哪里?”白帆着急地问道,对世界会师发生了什么一点兴趣都没有。
“呃——当时稻国正处于非常时期,她——”久组长犹豫了一会,说,“她为了保护我们选择留在那加入了反抗军,再后面的事情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他的目光闪躲着,似乎隐藏了某些事情。他接着说,“我尝试联系过她,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回复。据传回来的消息,好像她还带领反抗军推翻了稻神使者的统治。”他把目光看向一旁的医师。“恰巧德辛医师要前去稻国进行医疗协助,方便的话可以帮忙打听。”他结束了对欣雪的探讨,白帆也没有继续追问。气氛陷入了片刻的宁静,直到菜肴被端了上来,才将这静谧的气氛打破。
“先尝尝天清国特有的甜汤,然后再喝点药酒——”久组长一边倒着酒,一边将端上来的菜肴推向几人“大家不要客气!”他脸上洋溢着笑容,或许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吧。
——
外面印证了沐糖的那句话,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的声音将熟睡的少年从睡梦中唤醒。深夜的天清城温度较低,呼吸间冒着白烟。他起身把风吹开的窗户关上。
久组长给他安排了一个朝西的房间。这是一间修建在树上的老旧的木屋,通过调查屋的升降梯可以抵达。房间大约十平米。床头朝向南边,上面挂了白色的蚊帐。床靠在左侧的墙壁,右边床头是一张木桌子,上面收拾得很干净,淡黄色的桌面布满凹痕,右上角的台灯低垂着脑袋。窗户外有一条向上攀升的坡道,银杏树整齐地生长在两侧。四周散落石头的缝隙里长着杂草和野花。角落传来几声猫叫,打破宁静的夜晚。
琴声在梦里蔓延,樱花肆意妄为的飘着。晨间的日光没能撕破阴云,雨滴朝着风的方向停泊。这一晚他睡得很舒服,火车上坐了好几天的硬木板,让他难受了许久。早晨的窗隙透着白光,房间照得微亮。
起床后,知秋来到楼下,见到沐糖正在会议室内写着信。他走了进去,打着哈欠坐了下来,随意地拿起桌面上的一份今日的报纸,只见上面刊登了这样一则报道:
本报道由西月学者提供资料,东月铭先生负责编写——《关于‘现代异化戏剧’的思考》。
在对此问题发表言论时,我想必须要阐述清楚戏剧与现代异化戏剧之间的区别。这两者之间,我以曾经铭先生的一句话解释其中存在的内核问题,当一个目的成为实现另一个目的的前提时,这单一的目的就变得不单一,其中蕴含某种不可视的潜在阴谋。这种阴谋隐藏在表面的现象之中,但一般人难以察觉。
而这就是现代异化戏剧。戏剧的扭曲因潜在目的的存在,转变成了其他目的的服务对象,他不再以戏剧本身而存在。这一特点我从白沙国近七十年的发展史中,找到其根据。戏剧本身由白沙国为源头发展起来,经时灵国之手才被各国人民所接纳。
在这一变化之中,戏剧本身的性质转变成为一种大型舞台广告现场。戏剧演员的服装、台词、表演不再以戏剧剧本为首,而以广告剧本为主题。围绕广告本身内容进行表演,从白沙国国民的过分注重外在,以时灵国看齐的衣着,以时灵国看齐的三观,可以看出时灵国在戏剧的改造中,成功地将艺术商业化,商业‘艺术’化。
他们成功地以女人或男人欲望动力之下向女人或男人欲望观看的本质中,分析出了人对肉体欲望之表现现象。他们找到了一种人内心渴望被观看的现象,渴望被注意为前提的方针,打造出、营造出一种戏剧‘外在美’的表现方式。同时赋予这种美一个特别的定义——时尚。
这种‘美’经舞台传播,放大后成功将个人主观对美的看法,注入了他人对美的看法。并以此为基础发展出以‘时尚’为首要目的的快销品。同时以异化戏剧的形式控制人的审美。
白沙国其内在社会不安和动乱的原因,在于时灵国对其有目的性的操控。人的欲望像雪球,会越滚越大难以满足。人就会把智力变成阴谋,把交易变成国家掠夺,把社会变成战场。
一个人越是陷入外在的旋涡里,越会流连忘返,产生自我疏离感。心灵越是恐惧,甚至价值观,道德观严重扭曲。我之所以写这篇报道,是希望白沙国的人民能看清这背后的本质。而在这‘异化戏剧’会导致文明的瓦解与消失,希望白沙国洁先生以此警惕他国的文明入侵。
世会三零零二五年七月
铭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