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上前,将晶光筒的光束调节至柔和。猫人坚韧的毛皮和骨骼让他的身体在晶体的侵蚀下依旧保存完整。昏黄的光辉覆盖,小队三人清晰地看见那些晶体蛮横地生长在关节处、伤口处。他们就像骨质增生长出来的骨刺,即便已经顶到了其他骨头也要将骨头顶开,直到破开皮肤长到外面,像是破壳的小鸡,肉体就是他们的孕育场所和营养来源。
“这些晶体究竟是什么?是那些怪物造成的吗?”柴栖疑惑不解。
“人族?”猫人忽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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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栖将光线落在猫人那张被削去半边的脸上。透过骨头和肉上的间隙能看到里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晶体。
而在白帆的晶光筒下,猫族腹部上一块大腿粗的晶体从伤口中延伸而出。光束穿透晶体,三人看清了内部情况,那是一种黑色的雾状物,像是液体般在晶体内流转。他围绕着这颗晶体走到了猫人的另一侧观察。
“走吧,赶紧走吧——趁它们还没发现你们——让卡里不要再派人进来了——把洞窟封住——那些怪物,都在洞顶上。”猫人再次开口,词汇模糊不清。他最后的一句话落下瞬间,三人立刻关掉了晶光筒,脸色一瞬间煞白。
“他们白天不会袭击人。”安静了数十秒后,猫人充满疲倦的声音传来。
柴栖大胆地将手中晶光筒打开,光束慢慢地沿着岩壁向上攀升,洞顶全是嶙峋的石柱,并未见到那些怪物。然而,一处像是弯钩一样的石柱动了一下,光束停在了那里。三人心头一瞬间被惊恐所覆盖,身形定在原地不敢乱动。
三十秒过去,知秋和白帆也打开了晶光筒,光线覆盖洞顶。三人也终于看清了全貌,密密麻麻钩子般的石柱如蝙蝠般,这些石柱偶尔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这些石柱,”柴栖说,“竟然是活的!”他神情惊恐,不敢相信。
“是那些怪物!他们用尾巴倒挂在洞顶!”白帆将声音压得很低。
知秋鸡皮疙瘩涌起,属于他的那束光非常明显地在颤抖。‘这些石柱就是阿莫口中说的怪物!居然有这么多!’他不敢相信,但是眼前的景象确实如此,真实的不容置疑。
他想要逃离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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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整齐地将身体倒挂在洞顶,并用翅膀将自己牢牢地包裹,漆黑的身躯和四周环境融为了一体。若不是猫人的提醒,他们根本发现不了。知秋的脚步开始向来时方向后退。他清晰认识到这个委托很有可能把自己命都赔进去。
“这些怪物把我们抓进来后,就一直在洞顶保持着这个状态——”猫人虚弱地说着,“不管我怎么喊怎么骂,他们都没有反应。”
知秋停下挪动的脚步,压住心里的恐惧。他想到了阿莫和猫族遇袭的时间都是在晚上,于是问,“你们进洞探查被袭击的时候,是不是在晚上?”
四周气氛沉寂了十几秒,猫人才说,“是的。”
“阿莫先生也说是晚上遭到袭击,按照他们生活环境推测,可能是一种畏光的生物,只在晚上行动!”白帆顺着知秋的问话推测道。
“我们走到这里花费的时间,太阳估计快要下山。”柴栖和俩人对视一眼,随后又看向猫族,眼里流露出歉意,“抱歉,我们——没法帮你。”
“不用管我!我黑猫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这或许就是我的宿命吧!你们走吧!出去之后告诉白猫老大,我一直坚守猫族精神!”他的声音很小,但却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气势。说完后,他的胸口不停起伏,口鼻喘着粗气,随着呼吸声逐渐孱弱,便再也没有传来声响,四周重回瘆人的寂静之中,回归黑暗寂寥的拥抱。
“猫族兄弟好样的!我定会传达你的话!”柴栖说,随后对着黑猫的尸体深深地鞠了一躬。他们相觑一眼,没有丝毫犹豫,沿着先前布置好的绳索开始向洞外撤离。
夕阳压在南边的一座山头上,投下巨大的阴影。营地里燃起烟火气,卡里吩咐部下烹调属于他们的美食。揉碎的青草,捣烂的浆果,草林的清香与果子的酸涩在猛火中熬煮了将近一个小时后,飘散出令人意外的香气。猫人们从溪水里捕来鱼儿,沾着熬煮的酱汁享用。
“老大!他们出来了!”一直盯梢的灰猫大声朝着空地这边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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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回来了!?”卡里的声音紧张且期待。他们抬头向山崖上看去,只见冒险小队顺着先前的着力点爬下峭壁。他们一个个面色疲惫,刚落地便一屁股坐在地上。
知秋双脚发软,回想着刚才所经历的一切,神情展露出前所未有的惊恐。“我还活着吗?”他看着染满污泥的双手又看向四周的丛林,鸟鸣声,夕阳的波动,摇晃的树叶,锅里咕嘟咕嘟的声响以及飘来的酸甜,这种真实的感觉证明他还活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替换了肺里残余的阴冷。
柴栖快步走到篝火前,脸上带着坚定不容置疑的神情。“卡里兄弟,里面的情况并不乐观!请相信我,现在首要的事情是先把洞口给封起来。据我们初查后得到的结果来看,这些生物只在晚上出没!”
“封起来?”卡里声音恼火。“我还有兄弟在里面!不行!”他大喊,浑身毛发立了起来。
白帆跟着走上前,相较于柴栖,他的语气倒是冷淡许多。“他们已经牺牲了。”他说,“我们在里面遇到了黑猫,他让我们转告你——他一直坚守猫族的精神!”
“什么?!”这只白猫巨大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锐利的猫爪从肉掌里‘唰’的伸了出来。紧接着,他无力地摔坐在地上,溅起尘土。四下的蝉鸣变得凄烈,他眼神迷茫,沉声不语过了许久。
“现在重要的是先把洞口封起来!不然黑猫兄弟就白牺牲了!里面那些怪物成千上万,要是一下冲出洞来,我们都要命丧于此!”知秋从地上站了起来,劝说道。“如果发生这种事情,他们的死便没了意义!”
卡里抬头看向这个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的少年,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他收回爪子重新站了起来,扫视了一眼自己的部下,沉重地决定道,“大伙立刻搬上石头!把洞口给封了!”
二十多名猫人在卡里的命令下,迅速地搬起石头朝崖壁上攀登。很快,在他们的努力下,漆黑的洞口在阳光消失前成功被堵住。待大家休息时,冒险小队才将洞内的情况一一告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