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缭绕在群树之间,从窗户吹入的晚风带着它们的叹息声。随着一声鸟鸣唤醒晨光,一缕阳光透过叶隙落下,照亮屋内角落的阴影。
这一晚,知秋又梦到了姐姐。他和姐姐漫步在蓝天下,耳畔回荡着她甜美的声线。大风吹过,刮起地面的粉色,化为熠熠生辉的雨点。然而,突然出现的黑色中冒出无数邪恶的手掌一瞬间将他惊醒,仿佛给人淋了一身冰冷的水。收拾好由邪恶与美好交织而成的回忆后,他背上背包跟着柴栖和白帆朝着茴香村方向前行。
这个村子位于东阳国的东北面,是一个以采集香料为生的村落。村民从星辰之林中采集的原材料会送往学思城加工成调料,最后通过星耀商会将调料出售到人族界的各个国家。他们乘坐上一辆前往茴香村运输物资的牛车。车后厢的木框里弥留着上一批货物残留的味道。是各种水果混合在一起的气味,有桃子、芒果、雪梨、栗子还有白帆的烟味。
昨夜下过雨,泥道上的坑洼盛满了水。车轮滚过,摇摇晃晃,揉碎了倒映在水里的世界。要是稍微再快一点,这些小凹坑就会把车给掀翻。牛车沿着来往的车辙痕迹缓缓行驶,乡路四面绿浪翻涌,空气里弥漫着雨后泥土湿润的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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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目光所及之处出现了田野,一条蜿蜒的小路沿着远处郁郁葱葱的西坡向上,沿路两侧伫立着几座谷仓,水磨坊上的水车转动,溪水哗哗流淌。牛车沿着这条蜿蜒小路向前,大约半个钟头,他们视线中出现了一座建立在山坡上的小村落,糖炒栗子的味道远远地便能闻到。
太阳高悬,他们微眯着眼睛看去。村子用竹制的篱笆简单围着,下面压了一层镀了青苔的石头,野草和白色的茉莉花从石隙里冒出头来。茅草和木头搭建的小屋烟囱里冒着白烟,冉冉腾升在空中凝出一团又一团白云。这里的村民就这么安静地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突如其来的怪事让原本的热闹气氛消失,只剩下恐惧与静谧。
下了牛车,告别了师傅。知秋踩着湿润粘糊的黄泥路跟着俩人走向村口。刚进村,他们就被一名村民拦了下来。“看你们这身打扮,是冒险协会的人吧?”这名村民面色焦急又带着期待,像极了在窝里掏鸡蛋,生怕一不小心被母鸡啄上一口。
“没错!我接到了你们村里的委托。”柴栖点了点头。绿荫里的虫鸣在鼓膜中回响。
“你们可算来了!韩老让我在村口等了好些时间,快快跟我来——”他不停催促这三名冒险家。“最近这段时间,村子可不太平。猫族袭击人族的事情已经出现两次了!”他叹了口气,“这可弄得村里人心惶惶。前两天村尾住的阿莫拿着自己的断肢逃回来的样子,那可真的是太吓人了!他还要照顾多德的女儿,现在可怎么办,已经昏迷两天了,是生是死还不清楚!”
“以前村子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知秋问的同时余光瞥向被篱笆围住的小狗,身体向一侧挪了一小步。
“没有,这是头一回,我们和他们关系也不错,常有来往的。”村民说。
“那你们怎么觉得这事是猫族干的?”一向谨慎小心的知秋继续问。
“是第一批采香料的村民说的——再说了,林子里除了猫族外也没其他生物咯。”村民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不是那些长着锋利爪子的猫族,还能是谁?”
他很识相地闭上了嘴巴。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一个较大的院落前,村民停下脚步。看来是到地方了。他们望向栅栏内,一名老者正背着手来回踱步,角落栗子树下停着一台标有天清国图案的雪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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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老——冒险团的人来了!!”村民连跑带喊。老者焦灼的脚步停下,循声望去,原本皱巴巴的脸皮舒展了开来,但转眼又皱在了一起。
“小铭!”韩老看向村民身后的三人一拍大腿,神情激动,“冒险团的人可算来了!来,里边坐!”他一边说一边招呼着几人进屋。
刚坐下,他就让这名叫小铭的村民给三名冒险家沏茶,脸上的神色逐渐从兴奋开始变得紧张。“你们可总算来了!这段时间大伙都不敢进林子采香料,可把我急死——星耀商会的人已经来催了我很多次。没有原料,我们就不能提供香料给他们啊!这,有违诚信——”
韩老喝了一口茶,脸扭曲在了一起,像是误食了恶心的食物。“这水味道越来越奇怪了!”紧接着他看向三人,说得很缓慢。“猫族袭人的事情已经发生两次。一开始,他们袭击了我们采香料的小队,所幸没有造成伤亡,后来我才派阿莫和五名村民进林和猫族交涉。”
他手指指向林子方向,讲的入神,“只是,这次回来的只有阿莫一个人,其他人都不知道去哪了。我怕发生了什么要命的事情,也不敢再派人进林子。”他眼神空洞,陷入回忆。“当时阿莫拿着自己的断手走进村子的时候,别提多恐怖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啊,昏迷前跟大伙说,那是一种会飞的怪物,和猫族——”韩老的话断了。他抬着眼,端着茶杯的手定在半空,努力回想。
“和猫族什么?”柴栖身体朝前倾,似乎抓住了问题的重点。
韩老摇了摇头,从记忆中回到现实。“没了,说到这儿的时候他就晕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来。”他说,“幸运的是有位天清国的医师在村里借宿了几天,这才保住了性命。”说到这,一名抱着熊娃娃的小女孩冲了进来。她眼睛大睁,两条麻花辫子急急跟在后方,右侧还插着三朵茉莉花,青色的及膝裙上绣着蓝白两只展翅飞舞的蝴蝶。
“韩爷爷,阿莫叔叔醒了,他让我叫你过去!”小女孩用她稚嫩的声线说,双颊上染着红晕,喘息着。“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闻声,韩老立刻放下手中茶杯,视线从小女孩身上转向三名冒险家。“你们来得真是时候。走!我们去看看。”
茴香村,总共就六十来户。屋子前是用木栅栏围出的一个小院子,里面摆满了桃黄色的木头架子。五颜六色的原料简单地摊放在上面,沐浴阳光。除了架子外,村民还散养了一些会到处串门的家畜,以及几株长得茁壮的栗子树,地上也不需要铺设好看的绿草坪,杂草很自然地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