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每当国家繁荣昌盛之时,人们开始热衷于按照自己的喜好收藏,把玩一些古玩字画。“古玩热”风靡而起,同时捎带出一个很大的利润空间。
因此买卖古玩的商铺很多,遖禅市古玩一条街就是买卖古玩的集中地。
古玩一条街并不是只有一条街,其实格局有点像京都的潘家园。分了很多成‘回’字的区域,这里商铺林立,摊位密布,一些小小的犄角旮旯里都挤满了人。
这里收藏品五花八门,几乎能想到的收藏品都有。小到一些古钱币小像章,大到两三米高的木雕佛像,还有古陶瓷,青铜器,典籍旧书刊,古典家具,杨柳青年画、江苏绣品、东阳木雕等应有应有。
虽然现在才刚刚开市,但一些热衷于收藏的人早早来了,穿梭在各色店铺小摊中,希望能淘宝‘捡漏’。
当然现在‘捡漏’不容易,但凡有点历史的古玩,本来就存世很少。还有商贩为了牟利,仿制了大量赝品充斥进市场,并且现在仿冒赝品的手段越来越高超,真假难辨。
因此收藏者没有深厚文化底蕴,没有好的眼力,很难淘到宝贝。
陈烽以前闲暇时就来这里逛书画摊,他当然不会认为自己能有水平和运气去‘捡漏’。目的纯粹是观摩那些画作,开阔眼界,增长自己的鉴赏水平。
今日陈烽有要事,就没有留恋这些画摊,直奔典当行而去。
为什么选择典当行?陈烽考虑了良久,要是把黄金卖给黄牛,价钱会压得非常低,一克黄金现价最多只能换一半不到的钱,典当行只要东西正,价钱要比黄牛略高一点。
在古玩一条街待了半年,陈烽多少也了解哪家典当行比较靠谱一点。
最后陈烽来到古玩一条街的东面拐弯处,这里的店铺被几棵法国大梧桐树遮盖着,晨阳从层峦叠嶂的树叶间穿透下来,照得平滑的地面黄绿斑驳,好似一幅力求真实刻画自然的印象画。
树荫底下有一个小门面,不显山不露水,门廊上悬挂一面古朴布幌招旗,中间写了一个当字,鑫源两字反而比‘当’字小很多,写在‘当’字上面,颇有民国时期当铺的招牌的味道。
陈烽找的就是这鑫源典当行,虽然这家典当行看似庙小。但底蕴却很浑厚,它在中州市有百年的历史了,是子承父业一代代传下来的老店。
跨过高高的门槛,只见里面摆放着梅兰竹菊四道屏风。这屏风的用意,陈烽多少了解一点,按照旧时规矩,典当行门口都会放上一道屏风或者布帘。一来是让外面人看不到当铺里面的情况,二来是怕熟人看到典当者的窘迫,避免尴尬。
转过屏风,正堂案桌上摆放着一个硕大的陶瓷财神,香炉里插着三支香,清烟袅袅。右侧是高高的木质柜台,柜台上竖着密密麻麻坚固的栏杆,只开了一个小窗户。
整个店铺内的格调还保持着民国时期的风尚。要不是栏杆中间装着厚实的钢化玻璃,墙角装着摄像头,陈烽都以为穿越到民国了。
因时间尚早,店内还没有其他顾客。
柜台里面,一位胡子垂胸的老头,噼里啪啦打着算盘。周元鑫,典当行的老板,按照旧称,应该叫掌柜。
周元鑫,从小跟随父亲就在典当行帮忙,见识很多稀罕玩意,耳濡目染下,可以说在鉴赏古玩杂项类很有独到的眼光,很少看走眼。
在古玩一条街,周元鑫和‘博古斋’的陈福生老先生,一齐被人称为‘东周西陈’
见有客人上门,一位穿着民国老式旗袍的小姐迎了上来。
“你好,欢迎光临。有什么需要帮忙?”
“我来典当东西!”陈烽说明来意,在迎宾小姐的引领下来到柜台。
接待陈烽的是一个长发飘飘的年轻人,十七八岁的样子,只见他把完玩着一簇长发,往后一洒,长发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你要当什么?”
陈烽心抖了抖,这哥们难道是个娘炮?可身材也太魁梧了些吧?暗自打定主意离他远点。
打着算盘的周元鑫只是抬了抬头,看了一眼陈烽后,继续拨动算盘珠子。
“黄金。”陈烽探入背包,迅速从黄画册里取出那枚金蛋,搁在柜台上。
看着如此大的金蛋,年轻人愣了愣。黄金是贵重金属,平常来典当的一般都是首饰,或者金条。黄金鸡蛋也有,但个头没有这么大,心中不由怀疑是假的。
这年头骗子多,长发哥把陈烽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有正规金店出具的发票吗?”
“没有。”陈烽老实回答。不愿找理由掩饰,因为一个谎言要用无数的谎言遮掩,再说真金不怕火炼,没有必要。
“不会是假的吧?”长发哥浓眉一抬,屁股朝后面挪了一点。陈烽看到墙角的摄像头同时动起来转向自己。
“你可以检测一下。”陈烽神色淡定,只要是真货,就不怕典不出去。很多金银首饰因为年代久了,凭证没了,就当不出去了?
而且这枚金蛋的基本元素信息,采集自中州龙凤祥金店的金首饰,纯度品质很高。
画魂告诉自己,天地万物,都是不同的元素组成。
就像画黄金,必须要天玄笔采集到黄金元素信息。因此自己找了家口碑好的金店,佯装去买金首饰,偷偷采集了金元素。
采集元素方法很简单,只要用右手摸一下自己要画的物件,天玄笔随着自己的心念,就会记录下物件的组成元素。
长发哥见陈烽气定神闲,捧了金蛋掂了下分量,装模作样的拿出一个放大镜照了照。
“不用照了,这个金蛋约370克到380克左右,99.9%的千足金,和市面上那些流通的黄金是一样的货。你这个臭小子,学到今天都辨别不出黄金的真假?”
“爷爷,姜不愧老的辣,我对您的崇拜犹若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不过,既然有先进仪器不用就太浪费了,我去检测检测。”长发哥赫然是周元鑫的孙子,拍了爷爷一把马屁后,便捧着金蛋放在一个仪器上,检测起来。
“379克,含金量99.9%,千足金,爷爷真乃神人啊。”这时,周元鑫的孙子叫嚷道。
“油嘴滑舌,什么神不神的,这是典当供奉最基本的技巧。再不把你那不男不女的头发剪掉,以后不要到我店里来。”周元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那可不行。”年轻人嬉皮笑脸的回道,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梳子,把过肩的长发梳理了一遍:“咱好歹也是中州美院的高材生,这是艺术家的气质!”
陈烽有点无语,忍俊不禁。
“艺术家的气质可不是标新立异得来的……”周元鑫无可奈何的唠叨着,继续手中的活。
“嗯,嗯,要剪掉长发也可以,爷爷你出点旅费,让我去意大利,法国……”长发哥嘿嘿的笑着说道。
“没门。”周元鑫头都没抬。
长发哥撇了撇嘴,继续和陈烽做生意。
“事先说明,这里的价格可不是按照市价算的,典当类型分死当和活当,死当比活当价钱高一点。死当一克160元,活当一克140元,活当的话,来赎回原物时,根据天数,付原价13个点的利率。”
“死当。”陈烽知道典当行的规矩。
“死当1克单价160元,379克,总计:元。现金,还是划卡转账?”长发哥收走金蛋后问。
“现金!”难得当回有钱人,陈烽选择了现金,毕竟毛爷爷拿在手里的感觉和存在卡里的感觉不一样,然后按照典当行的规矩,填写了一张典当表格。
码得整整齐齐的六沓毛爷爷,摆放在柜台上。点钞机上红色数字开始不断跳跃递进,红色纸票划过点钞机内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响成一片之时,再能沉得住气的陈烽,心内不免一阵激动。
半年来,靠着自己在净月湖买画,每个月平均下来只有一千多块的收入。除了日常开销外,还要积攒下一些钱,交给了方嬷嬷添入孤儿院孩子的菜钱。因此陈烽每天过得都是一分钱掰成两瓣来用的日子。
这六万多钱可相当于自己五六年的工资啊,而且这样大笔的钱,以后还会再有。想到此处,喜悦之色难以遏制从嘴角溢出。
心情好得自然没话说的陈烽,又把钱一张一张的数了一遍。在长发哥羡慕又不屑的矛盾眼光中,小心翼翼的装入背包,把640元零头就塞在外面的口袋里。
把钱都装好了,陈烽就准备离开去医院。
可就在这时,一个戴着工地安全帽的中年汉子,急急忙忙走进来。随着他的进入,一些水泥碎渣不断从他的裤管上,洒落在地面上。
他手中紧握着一本很破烂的画册,小心翼翼的放在柜台上。
陈烽偷偷瞄了一眼,画册斑驳的封面上赫然写着《芥子园画传初描》。
《芥子园画传》,众所周知诞生于清代。画传也可称画谱,系统地介绍了中国画的基本技法,浅显明了,宜于初学者习用,故从清朝问世以来,风行于画坛,至今不衰,一直是初学者的启蒙良师。
初描两字说明这本画册,是一个刚刚起步学画之人的练习画作。
陈烽半年来一直在学习水墨画,家里有一本自己从旧书摊买来的《芥子园画谱》,一直在临摹,从中学了不少水墨画的基础画技,受益很多。
看到这本比自己那本还破烂的画册,陈烽就多看了几眼,那本画册缺了一个角不说,霉斑点点,实在破得不像样子了,估计不值钱了。
“主人,收了它。”这时,画魂声音突兀的响在陈烽脑海中。
陈烽愕然,自己没听错吧?这本破画册,画魂居然要他收了?
难道画册内另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