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福故作深沉，道；“你，真想知道？”
苏萌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很担心道：“刘哥，对不起，我不该问。”
刘光福沉痛地道：“苏萌，也许和别人说不清，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只是想告诉大家，在未来的三十多年，会有很多人自卑，羡慕外国的高工资!别看很多人国内是教授，是医生，却甘愿去外国当搬运工！”
“甚至还有人诋毁自己祖先，说自己祖先丑陋，把自己祖先说的一文不值，连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都要说他们的坏话。”
“老人家管这种人，叫言必称希腊。他们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在他们眼里，哪怕是最便宜的西餐套餐，都是高级的，哪怕是谭家菜，都是低级的，甚至会说我们吃美食是破坏生态平衡。”
“所以，我劝你莫把他乡当故乡，不要丧失本心。”
苏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刘大哥另有深意，我今天真是错怪你了，我再次为我的浅薄无知向你道歉。”
忽然，刘光福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谁让你收他们钱了？你们把钱退给人家，刘光福同志是咱商场的贵宾，他的餐饮费，咱们商场报销了。”
服务员不敢置信，那仨丫头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怎么还会是贵宾呢？
服务员退回来十块钱，态度十分恭谨。
刚才遇见那个经理，居然又回来了，客气地对刘光福道：
“光福啊，您跟我来，我带您去见总经理，看能否聘请您当我们商场的销售顾问。”
原来，刚才务虚会上，总经理领着一群中层领导开会，正在征询建议。
这个经理处理完了问题回去，把刘光福的建议一说，立刻引起满堂喝彩。
“快把那个叫刘光福的带来！”
东风市场是原来市场里上百家小商铺联合而成的，规模可想而知，论人数是全国第一大商场，比仅有一栋楼的百货大楼大的多了。
百货大楼是个公司，而东安市场是个集团公司，和市里的商业局是平级的。
这样的单位开会场面之热烈，可想而知。
光福带着四个姑娘，跟着经理，从综合西餐部回到东风市场的大铁皮棚子里。
东风市场过去是露天的自由市场，后来上面罩大铁皮棚子，下面每个商户还有小铁皮棚子，里面包括有七个小商场，近千户商家，下雨天大棚子水滴在小棚子里，叮当作响。
四九城8090年代的四大商场，分别是东风市场，百货大楼，西单商场，隆福大厦，其中东风市场最具老四九城特色。
为了保持老字号手艺，东风市场公私合营很晚，60年代大风暴前夕才最后完成。
公私合营的小业主家属就有两千多人，这些哪怕只是普通售货员，也都有资格参加会议。
来到东风市场的务虚大会，也在这大棚子里召开，现场那也是比自由市场还热闹。
市场高层、中层领导济济一堂，他们早就想知道，刚才那个提出服装组改革，把服装鞋帽整合经营的奇葩顾客，到底是何路神仙！
但实际上，很多人根本是不服的！
刘光福刚一出现，会场上就引起了一阵掌声，以及一片低声辱骂。
这可不是工厂开会，都是干部身份，老老实实一杯茶水在那里看报补觉。
东风市场里都是老四九城的生意人，还是解放前学徒的，
现在的正阳门下头那些商家，像陈雪茹那个绸缎庄，与晚清八大祥不是一辈儿，它们是民国时候大栅栏孕育出的第二茬了，
而第一茬老字号，前门大栅栏闹洋鬼子那年被烧了，商户就大都跑来了东风市场。
商铺的学徒，每天早起来先学吊嗓子，吆喝功夫全在嘴上了，那嘴皮子练的别提多利索，人均一个徐慧真，比四合院那帮人能说多了。
“老李，你看你看，后边带着仨女的，不，是四个女的！混混嘛这不是！”
“他就是个雏儿，连混儿都算不上！”
“还混儿呢，我看他就是一个幺鸡！”
“哈哈哈哈！幺鸡？爷又自摸了！”
老张道：“老赵，老李，老王，晚上老哥几个来一桌，我今儿晚上抓四个幺鸡！四个混儿，还来个杠上开花！”
刘光福满脸黑线，好像这帮老头，还有几个老太太都有点眼熟，都是市场各销售组负责人，
过去经常在宿舍院里孩子玩的阴凉地儿，支起摊子打麻将。
刘光福也不能中暑啊，当然也要在树底下呆着。
所以小时候刘光福在院子里玩时，经常钻牌桌，他们就嫌自己碍事，一过来就拿手指头戳自己脑门，还骂自己倒运，说因为他看牌，把他们自摸的牌都搅合了黄了。
其实刘光福根本没看牌，就是觉得牌桌地下凉快。
最可恶的是，还冤枉自己是棒梗，他们打牌输了钱没法跟老伴交差，就找借口，污蔑是自己看牌时偷的。
幸亏有一个老头的老伴儿真信了，找到自己家要债，这些老头的瞎话才漏了馅。
刘光福就烦这些人，你说不熟也是个熟脸，叫长辈吧，也是易中海这类长辈。
他可没拿你当晚辈，就纯数落你一通，什么好处都落不着，遇见坏事还把你挂在最边上做挡箭牌。
不过他们还不认得自己啊，自己也没捣乱，刘光福自己也懵逼了，
怎么一露面，自己的风评差别如此之大？因为多带了几个姑娘吗？
刘光福在会议的人山人海中走向大会主席台，正中间的一个领导在那边高高端坐，向刘光福点了点头。
刘光福知道这是小时候的总经理，也住在宿舍里，出入宿舍都坐伏尔加小汽车的。
没等总经理发话，老张首先发话了：“这人就是刘光福？”
服装经理比她小不少，带着几分恭敬地道：“是，您老看看？”
老张不屑道；“哦，你带来的这位神仙，寿数怎么这么短？”
刘光福不以为意，一句魏武大帝的名言脱口而出：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