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满夕阳,何事欲沾裳。
我松开郝薇的轮椅,让她独自一人靠近黄昏,金色的阳光透过透过树梢温柔的散落在她的身上,微风吹过,片片余晖让她原本苍白如玉的肌肤看上去晶莹透亮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轮椅上那个消瘦单薄的身躯被一道阳光将身影拉长,孤独寂寥的停在小路尽头,貌美如花的青春,静静流淌的时光,无时无刻不在敲打着一颗向往幸福的心。
“桃桃,我想离家出走。”一颗有如钻石般剔透的泪珠从郝薇的眼角滑落。
“薇薇姐。。。。。。”
“咯咯,桃桃,我逗你玩呢,好久没出过门了,没想到这阳光还真刺眼啊!好了,咱们回去吧,我妈做的炸酱面恐怕已经好了。”
郝薇用手梳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长发,不着痕迹的擦去了眼角的泪痕。
“薇薇姐,我刚才想说,我在龙门道院修行的时候,学过一些强身健体的法门,也许对你的身体有所帮助,只要你能够用心修炼,就算是真的想要离家出走也不是什么奢望的事情。”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缓轻柔,可传到郝薇的耳朵里依然让她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
“桃桃,你,你说什么?你不要逗我。。。。。。”
郝薇腰以下部位不能动弹,双腿细弱明显异于常人,如果不是林静医生放弃工作二十几年如一日给她作康复治疗,郝薇恐怕现在连轮椅都坐不上,现在听我这么说怎能不激动!
小儿麻痹症又称脊髓灰质炎。是由脊髓灰质炎病毒引起的急性传染病,一般多发生于小儿,前期高烧不退,随着体温开始下降患儿出现瘫痪并逐渐加重。其后遗症因为神经细胞损伤,造成相应肌群功能不能恢复,从而使患者肌肉随之萎缩,轻者肢体出现畸形,重者长期瘫痪生活不能自理。而郝薇的情况恰恰属于后者!
“薇薇姐,您觉得我像是那种胡说八道的人吗?”我推着郝薇顺着原路返回。神识在她的身体上悄悄地扫视了一遍,虽然郝薇的经脉凌乱细弱,两腿肌肉萎缩严重,可在林静医生坚持不懈日复一日的康复按摩下,郝薇的下肢虽然肌肉无力不能动弹但发育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这也算是一个伟大的母亲用自己深深的母爱创造出来的奇迹吧!正是因为这一点,也让我对能否让郝薇重新站起来充满信心。
“桃桃,谢谢你,我这个样子也不抱什么希望了,”郝薇迅速平稳了心态恢复到原来矜持稳重的模样。“哎,我的父母为了我的病,山南海北都跑遍了,现在我能坐起来已经很知足了,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还有什么奢求,那样只会让他们更加难过。至少现在,我所做的一些,让我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欣慰的笑容。”
“薇薇姐,你要是真的这么想,就更不应该放弃,从你刚才的话里,我看得出你是多么渴望能够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既然这样,为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可是。。。。。。”
“可是什么?”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现在就能让我站起来!哪怕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你能行吗?”郝薇紧咬朱唇目光充满挑衅直视我的眼睛,把话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挤了出来。什么叫心灰意冷?什么叫万念俱灰?此时此刻,郝薇的心态就是这样,对于自己的病情她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能够站立起来,成为了她今生今世最大的梦想!可是。这个梦想却又虚无缥缈难以实现!交浅言深君子所戒!我这个和她只是初次见面的毛孩子说出的话来就显得轻率浮躁了。
“你这个病不是立竿见影就能好的,不过,让你站立几秒钟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明白郝薇此时的心情胸有成竹信誓旦旦的说道。
“咯咯,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站起来?”郝薇戏谑的看着我轻轻的摇了摇头。
“呵呵,这有何难?薇薇姐,请你闭上眼睛,等我让你睁开的时候你再睁开,好吗?”
“好吧,不过,桃桃,你要是戏耍我,我,我以后就再也不想看见你了。”郝薇见我一本正经的模样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呵呵,薇薇姐,你就闭上眼吧。”
我把郝薇推到一处阴凉之下,四周无人,我蹲在她的轮椅前面,双手按住郝薇双腿的膝盖,心念所动,先天真气透过鹤顶穴灌入她凌乱细弱的经脉!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事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郝薇得了小儿麻痹后遗症以后,郝琨和林静夫妇费尽心血给她四处求医,原本脆弱经脉被一些庸医改得面目全非,形成了大大小小有如堰塞湖般的难以疏导的拥阻!
“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很为难啊?”郝薇美目紧闭声音颤抖的问道。
“呵呵,薇薇姐,是有些麻烦,不过还不算是无药可救,接下来可能会有些疼痛,您忍着点。”
“咯咯,我的两条腿早就麻木了,就算是你用针扎也不会感到疼的,如果你能让我感到疼的话,我真得要好好谢谢你,啊!”郝薇虽然在笑,可脸上的表情透露着无奈!酸楚!绝望!
我没有理会郝薇悲观的情绪,神识放开,剥茧抽丝般引领着先天真气一点一点的梳理着她双腿上混乱不堪的经脉,当先天真气强行打通经脉中的拥阻时,那种触电般的感觉让郝薇的双腿剧烈的抽搐一下,身体本能的绷直,忽的一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啊!我站起来了!”
郝薇的鼻尖额头因为疼痛冒出点点玉珠,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眼,双手捂着何不拢的小嘴。吃惊的看了看自己直立的双腿,突然身子一软再次跌坐在轮椅当中。
“呵呵,薇薇姐,我不是让您闭起眼睛吗?要不然您还能走上两步呢。”我拍了拍手笑呵呵的站起身云淡风轻的说道。
“桃桃。这都是真的吗?咯咯,太好了!太好了!快走!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爸妈去。”
郝薇难以置信的抓住我的双手使劲的摇晃着,泪水带着欢笑奔流而下!
比起抱头痛哭的郝薇母女,郝琨显然要淡定的许多,等两个人哭得差不多的时候,郝琨轻轻拍了拍母女两人的肩膀。“好了,好了,这件事情咱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你们娘俩却哭成这样?林静啊,桃桃还没吃饭呢,你的炸酱面什么时候上桌呀?”
林静一听郝琨这么说不好意思的擦干了眼泪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桃桃啊,你可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刚才阿姨有些失态,你饿了吧。阿姨这就给你们下面去。”
“阿姨,您可别这么说,我们领导待我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我早就把领导当成自己的长辈了,薇薇姐就跟我自己的亲姐姐一样,我怎么忍心看着她遭罪却无动于衷呢?”
“哈哈。说得好,不过桃桃啊,既然把我当成了你的长辈,干嘛还左一个领导右一个领导这么叫着?这样,以后你就叫我郝叔叔得了,领导领导的叫,听起来生分。”
“行!那啥,那以后我就叫您郝叔了,不过在外人面前我还是要叫您领导的,省得人家说我这么大了还不懂规矩。呵呵。”
“你这个小家伙,随你便,哈哈哈哈。”
说是吃炸酱面,可摆上桌的却是一席精心烹制的美味佳肴。
“桃桃啊,知道你要来做客。你林阿姨忙活了一个下午,快坐,别客气,就跟在家一样,哈哈哈哈。”郝琨心情舒畅拿出一瓶五粮液走到餐桌前,“今天高兴,咱们大家都喝一点,对了,薇薇,你弟弟补课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是啊,这都快八点了,我去打个电话。”
郝薇滑动着轮椅正准备去打电话,放在客厅的座机铃声响了起来,郝琨笑呵呵的走了过去拿起电话没说几句脸色突然一变,“什么?好!好!我马上到!嗯!张老师,那就麻烦您了!好的,再见。”
“老郝,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林静正在摆放碗筷,一听张老师三个字心中不由一惊急忙上前问道。
“哼!什么事?还不是你那个宝贝儿子!在补习班不好好学习,为了一个小姑娘和社会上的地痞流氓打架,现在被西直门派出所抓走了!这个混蛋!气死我了!”
“郝叔,您别生气,要不,我陪你去一趟吧?”虽然那个张老师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小,可凭着我敏锐的听觉依然把事情了解了个大概,一,郝强是为了一个同在补习班的女孩子和一些小混混发生了冲突,二,这些小混混显然在京城都有些背景,即便知道郝强的父亲是谁也不肯善罢甘休。
“哈哈,不用,没什么大事,桃桃,你们先吃饭不用管我,我马上就回来,等我回来,咱们再好好唠扯一下你薇薇姐的病情。”
就在此时,门铃声叮咚叮咚的响起,门外传来小保姆兴奋地叫声,“叔叔,阿姨,强少爷回来了。”
小保姆的话音刚落,一阵爽朗的笑声传进屋内,“哈哈哈哈,郝叔,让您担心了,我把郝强给您送回来了。”
只见一个身材挺拔文质彬彬的青年男子搂着一个垂头丧气的少年走进了客厅。
“东,东少,怎么是你?哈哈,真是稀客,快请坐。”郝琨一见来人面部表情顿时变得精彩纷呈急忙迎了上去。
“哈哈哈哈,郝叔,实在是对不起,大水冲了龙王庙,和郝强打架的是我的外甥,我大姐家的那个熊孩子,刚巧我在西直门那边办事,接到我大姐的电话后就把两个小子都接出来了。”这个叫做东少的青年男子紧走几步,伸出双手和郝琨握了握手一脸歉意的说道。
“东少,给你添麻烦了,谢谢,林静啊,快点给东少倒茶。”
“哈哈哈哈,郝叔,您就叫我小东子好了,东少东少的这样叫我,不是在打我的脸吗?这要是让我们家老爷子知道了,还不得家法伺候?林阿姨,您就别忙活了,我那外甥还在车里面等我呢,今天这件事情全怪我这个外甥,年纪轻轻的就喜欢好勇斗狠,郝叔,我带我姐向您说声对不起了,郝强年纪小,你们也不要难为他,那啥,我还要把苗宝那个熊孩子送回家,就先告辞了,郝叔,林阿姨,再见。”
“那好,东,东子,改天咱们找个地方坐坐,今天我家里有客人确实也走不开,带我向钱总理问好,那我就不远送你了。”
“哈哈,郝叔,咱们爷俩,您跟我还客气什么,好了,大家都回去吧,别送了。”从始至终,这个叫东少的青年男子都面带笑容一副温文尔雅的做派,向大家频频挥手致意后,钻进了一辆停在郝琨家院门前的天蓝色捷豹扬长而去。
“郝叔,这人是谁呀?”
“他?”郝琨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就是京城四少之一的钱东,钱副总理家的小儿子,咱们不说他了,进屋!”
郝强直挺挺的跪在了客厅中央,鼻青脸肿,身上的白t恤沾满了泥土和血渍,显然,这一架吃了不小的亏。
“哼!没出息的东西,给我回屋,面壁思过!”
“老郝。。。。。。”
“爸,刚才我问了一下,这事也不能全怨弟弟,是苗宝带人到弟弟的补习班寻衅滋事,非要把一个和弟弟关系要好的女同学拉走,弟弟因为这,才和苗宝他们打起来的,没曾想,人家人多势众,又是有备而来,所以,吃亏的是弟弟!”郝薇坐在轮椅上愤愤不平的说道。
“薇薇,你就不要替这个混蛋找借口了,什么有备而来,难道人家是专门找他的麻烦去的吗?”郝琨说到这里脸色不由一变仿佛想到了什么朝着郝强挥了挥手,“好了好了,去洗个澡换件衣服,然后过来吃饭,今天家里有客人,我就饶了你这次,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郝强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听郝琨此言站起身提着书包扭头上楼去了。
“哎!”郝琨望着儿子倔强的背影长叹一声。
“郝叔,别生气,这件事但凡一个有正义感的人遇见都会挺身而出的,这说明郝强他是一个侠骨柔情的真汉子,不过,我看郝强的样子蛮委屈的,郝叔,有些事情您还是和他多谈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