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光霄的汽车,跟往常一样,朝着宁海路驶去。
歪躺在后座上的苏光霄,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直到车子突然停下,司机也没喊自己,他才觉得有些奇怪。
苏光霄挣扎着坐起来,正要怒斥司机,突然看到司机回过头,手里还拿着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像毒蛇一样,直指着自己。
苏光霄呵斥道:“老罗,你疯啦!”
胡孝民轻声说:“苏处长,好久不见。”
“你……你……是胡……孝民!”苏光霄吃吃地说。
胡孝民的声音不大,传到他耳里却有如晴天霹雳。虽然胡孝民戴着假发,还有假胡须,可苏光霄听了声音后,终于认出来了。
得知胡孝民到南京后,他想象了很多种与胡孝民见面的情景,他甚至还想过,要用什么手段和言语,狠狠地羞辱对方,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胡孝民的枪口下与他相见。
“我想告诉你,其实,我早就想杀你了。”胡孝民轻声说。
没等苏光霄说话,他果断地扣动了手里的扳机。跟苏光霄说了两句话,他已经违反规则了。暗杀苏光霄这样的人物,多浪费一秒都会增加巨大的风险。
“砰!”
火光一闪,这一枪正中苏光霄胸口!
“你……胡孝民,你怎么敢杀我?”苏光霄捂着胸口,声音越来越轻。他还想着,自己会在汪氏政府里担任要职,为苏家光宗耀祖。
“我当然敢。”胡孝民打开尾厢,把苏光霄的司机抱出来,放到驾驶室坐好。
胡孝民让昏迷的司机靠着驾驶位,胡孝民关好门后,到后面搜苏光霄的身。在苏光霄身上,果然找到了一把手枪。他将枪摆在苏光霄手掌的位置,朝着司机连开了两枪:“砰砰!”
又到前面,将自己的枪用手帕擦干净,塞到司机手里。而苏光霄的枪,当然要还给他,还要亲自还到他手上。
苏光霄此时的意识停留在最后阶段,看着胡孝民忙碌着,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胡孝民。这哪是一个新入行的特工?比自己还要老练!
可笑的是,自己竟然还想跟他见最后一面。好了,这确实是最后一面,只不过是自己在这世上的最后一面。
不管苏光霄有多么悔恨,胡孝民没再理会他。他用手帕清理着自己在车上的痕迹,他选的地方很僻静,短期内不会有人过来。
击中心脏后,人不会马上死去。胡孝民清理着痕迹,同时也是在等苏光霄落气。他不能再补枪,也不能扭断苏光霄的脖子。这次的事情,就是司机干的,不能留下其他任何多余的痕迹。
苏光霄死后,南京一定会面临一场巨大的搜查。如果让他们发现,杀死苏光霄的手法,与上海军统的某人很像,那就不打自招了。
准备离开时,胡孝民在车内划燃了一根火柴,最后再检查一遍。他猛然发现,苏光霄竟然搞了小动手,他用沾血的手指在座位上写了个字:古,月字也写了一半。
胡孝民惊出一身冷汗,要不是自己细心,恐怕就着了苏光霄的道。他拿着苏光霄的手,又在胸口沾了点血,将那个字用血盖住了。
苏光霄看到胡孝民的动作,最后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只是他没有一点力气,也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带着无尽的悔恨和懊恼,离开了这个令他无比眷恋的世间。
清理好痕迹后,苏光霄也终于落了气。胡孝民之所以守着,是不想有人突然出现,哪怕苏光霄挣扎着说一句,对他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
胡孝民走后半个小时,这辆没有熄火,还开着车灯的福特汽车,才被人发现。能坐汽车的都是大人物,很快警察就来了,看到死者是他们的局长后,整个南京的警察系统盘沸腾了。
此时的胡孝民,已经到了严家桥33号。这是费仲彝的住处,他没看到那辆铁雪龙的汽车,显然,这位21号的组训处长还在新亚舞厅莺歌燕舞。
胡孝民借着路灯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很有耐心地的观察着周围。严家桥2号,就是76号南京区的东分区,周围不知道有没有暗哨。他在这里的动静不能弄得太大,否则会引起东分区的注意。
胡孝民要把费仲彝带到中央路去审讯,拿到口供后,再决定费仲彝的命运。
大约十一点的时候,车牌为1773的铁雪龙汽车,停到了严家桥33号门口。费仲彝正在等着佣人开门时,突然副驾驶的门被人拉开。
虽然喝了不少酒,但费仲彝的反应还是很快,准备从腋下掏枪。
但胡孝民比他更快,他手里早就握着枪了,枪口正对准着费仲彝。
“费处长不用惊慌,慢慢把枪给我。”胡孝民轻声说。
“你是谁?”费仲彝无奈之下,把枪递给了胡孝民。
“我是76号情报处情报一科的胡孝民,有几句话想问你。”胡孝民接过枪,顺手插在腰后。
“原来是胡科长,既然是一家人,何必这样呢?”费仲彝暗暗叫苦,上海过来的人,这以晚还来找自己,手里还拿着枪,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
“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换个地方吧。”胡孝民用枪指了指方向盘,费仲彝家里有人,在这里谈话确实不方便,也容易引来21号的人。
“既然到了家里,请进去坐坐,正好家里还有点‘土特产’,请胡科长尝尝。”费仲彝在说到“土特产”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他相信,只要上道的人,都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急,等我送费处长回来的时候再拿也不迟。”胡孝民当然知道是什么,可他不想节外生枝。
一旦费家的人知道自己挟持了费仲彝,暗中报告给东分区,自己想脱身就难了。
“去哪里?”费仲彝无奈地问。
“中央路。”胡孝民说。
费仲彝掉转车头,按照胡孝民的指示离开。此时费家的佣人正好打开了门,看到费仲彝的车子又开了出去,只好将门又关上。
“这是我们的产业。”费仲彝到中央路的院子后,很快就认了出来。
“对,这是梅处长安排的。”胡孝民说道。
费仲彝喃喃地说:“梅冶方?”
“费处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也应该知道我的来意。只要你把唐东平勾结重庆,替中统培训特工的事写下来,这件事跟你就没什么关系。”胡孝民拿出一沓空白信纸和一支笔交给费仲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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