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过了十日还破不了案子,你们的婚事……朕就要重新考虑。不能朕痛失爱妃,还要看你们两个人浓情蜜意。”
楚莫猛然抬起头,正对上李研似笑非笑的目光。
朱影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已经开始翻白眼。李研这是想反悔不成?
“好,就以十日为限。”楚莫的目光忽然从谨小慎微变得坚定起来,“只是圣上,要臣破这个案子,还望您能准臣几个请求。”
“你说,都准你。”李研挑了挑眉,嘴角勾了勾。
朱影用眼角余光看到他的神色,明显是阴险有余而悲痛不足。人家都说君王无情,看来果然如此。
“多谢圣上。”楚莫抱拳行了个礼,“第一,这十日内,准臣随时出入大明宫。第二,准臣每次带一人进宫来。第三,这十日内,准臣查问宫里所有人。”
“所有人……难道连太后和各位娘娘也要查问?”李研犹豫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蹙眉。
“不错,各位娘娘那边……臣会让阿影负责查问。”楚莫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女。
“我?”朱影抬起头来,“我不知道问什么。”
“我教你。”楚莫抿唇一笑,又转向李研,见他失神便问道,“圣上?”
李研盯着那灵动活泼的少女微微凝神,闻言抽回目光,“朕准你。”
“多谢圣上。如此,臣就先告退了,明日再进宫来。”楚莫拉着朱影行礼告退。
空荡荡的大殿里,龙椅之上的锦衣男子轻叹了口气,前几日张御医说的不知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就太可惜了。这样难得的女子,却偏有不足之症,怎叫人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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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楚府里,楚莫已经是筋疲力尽,去净室中梳洗了一番,就径直睡到了榻上。
朱影从净室中出来时,发现他已经睡着了,便依偎在他身旁睡了。
第二日一早忽觉有人在耳畔叫她的名字:“阿影,快醒醒!”
她挣扎着睁开眼,发现楚莫正贴着她的脸,呼出的热气吹入耳际。
再一看,天色还未全亮,正是她平日里睡懒觉的时间。
“你叫我干什么?”
“快醒醒,咱们进宫去。”楚莫拉着她起身。
“你查案子,拉我去做什么?”朱影不情不愿地坐起来。
“你得帮我。”楚莫一边给她穿外衣和鞋袜,一边唠唠叨叨,“十日为限,事关你我的亲事,你总得出一份力。”
“这是圣上发派给你的活儿,怎么拉上我?”这么早起来,朱影觉得浑身都不高兴。她身体还没全好,每天都懒洋洋的,再加上还有起床气。
“我每月的工钱,不是分了你一半吗?”楚莫拿起木梳开始熟练地给她梳头发,“你不得为我分忧?干点活儿吗?”
“那你说,要我做什么?”朱影揉着惺忪睡眼,任由他摆布,“我对这个案子没什么兴趣,一个老宦官杀了圣上的宠妃,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是没关系,跟咱俩的婚事有关系。你忘了昨夜圣上说的话?十日为限!”楚莫手脚麻利地给她挽了个蝉髻。
“十日还早呢,我还想睡一会儿。”她半闭着眼道。
“你总不希望圣上把你招进去充后宫吧?”楚莫揉了揉刚给她梳好的头发。
“啊?充……充什么后宫?”早晨的空气微凉,朱影打了一个寒战,“我……我是他认的义妹啊!”
“那又怎么了?”楚莫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怎么这么没见识?
懵懂中她思忖了片刻,忽然明白过来,大唐世风开放,充入后宫的女子,好像是……一切皆有可能!
“楚大哥,你赶紧给我讲讲这案子,我不想被抓去充后宫!”她全醒过来,紧紧拉住楚莫的手。
“我昨日已经审过朱士良,总觉得他有些奇怪。”楚莫拉来一件外衣给她穿上。
“怎么奇怪?”
“他武功高强,却老老实实地任由我将他关在内侍省的一间牢房内,我总觉得……此事不像是他所为,不然他不会如此沉得住气。”楚莫给她穿戴整齐,见天色渐亮,便吹灭了灯烛,“惠妃的尸身袁庆验过,她被发现时衣衫不整,死前也的确是遭到了殴打,可是那鞭伤不像是一人所为。”
“这么说,涉案的不止一人?”说到鞭伤,朱影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宫里平日里戒备森严、风平浪静,却原来这样可怕,惠妃再怎么样也是个主子,且位份不低,那些内侍竟然敢如此对她。
“咱们先去花厅与袁庆商量一下案情,他昨日还为小喜子验了尸。”楚莫说着便拉着她出门。
两人刚从房中出来,便见一个小厮躲在月亮门处偷窥,看见他们出来又迅速跑了。
“什么人这么没规矩?!”楚莫指着那人跑远的背影斥了一句。
“是伯父从齐州带来的小厮,想必是伯父听说你回府了,”朱影看了一眼客院的方向,“可要去向伯父请个安?”
楚文辛进京几天,还未见过楚莫的面。
“太早了,他们还没起来吧,晚上回来再去见见。”楚莫说着,就拉着朱影向着花厅而去。
鸿十和袁庆已经做好了早膳端上来。
“大人,昨夜属下验完小喜子的尸身,因为太晚了,还没来得及向您禀报。”袁庆坐在对面,装了一大碗粟米粥,面前还摆着一碟花生米。
“我正要说,袁先生,今日你不必进宫了,我带阿影进宫去。”楚莫拿起一个胡饼递到朱影面前,“你将这几日的验尸结果说给我们听听吧。”
“惠妃娘娘的尸身我昨日已经说过了,她的确是死于脖子上的伤痕,只是还有一点,她的手指甲似乎被人剪去,可能是……死前有挣扎。”袁庆从腰间取下一本册子,翻了两页读起来,“用于悬梁的绳索是惠妃身上一件天蚕丝披帛。”
“死前有挣扎?那就不是自尽……”楚莫又问道,“小喜子呢?死因是什么?”
袁庆一边吃着胡饼,又低头翻了两页笔记,“死者万喜,三十四岁,死于服毒。毒物相信是宫里常用的鸩酒。”
朱影边喝粥,边听着他的话。
小喜子看上去斯斯文文,再加上没长胡须,上回见他时还以为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没想到居然三十多岁,比楚莫和李研还要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