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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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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妙的感觉。
仅仅是触碰的刹那，就能让人喉咙发紧。
血液滚烫，顺着唇齿没入口中，让空无一物的胸膛再次奇异的躁动起来。
这是一种死而复生的错觉。
令身体不自觉颤栗。
浓稠黑暗中，游丝般的喘息混合着吞咽，在一翕一张之间，绵密出细微的吮吸声。
即便竭力忍耐，也无法克制本能对于鲜血的渴望。
斯卡拉姆齐将唇瓣紧贴在男孩的脖颈上，就像一只没有温度的吸血鬼，瑰丽的瞳眸泛起诡异的殷红。
牙尖再次穿过皮肉，鲜血开始滴落。
渐渐地，腥涩的铁锈味在空气中弥漫。
进食者收紧双臂、饮下血液，那种缱绻的姿态，宛如被甘露滋润的枝条，在抽条、在生长、在融合，于阵痛中绞动躯壳内的零件。
能感受到。
四肢开始回暖，新生的血肉正在碾压骨板内部，形似孢子落入最为丰沃的温床，发出湿漉的咯吱声。
他算是知道那项规则的正确性了。
此时此刻，他是吞噬砂砾的蚌肉，痛苦与欢愉在他体内齐头并进，有着致命的成瘾性。
斯卡拉姆齐笑了一下，用舌尖舔舐侧翻的伤口，看着鲜血汩汩流下，喉结跟着滚动。
无法满足的心绪逐渐放大，渴求战胜理智，就连血腥味都不再难闻，味觉开始混淆，血液像糖一样腻，他却在甘之如饴，毫不犹豫喝下。
直到男孩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
“……斯卡拉。”
男孩的声音仿佛一盆冷水直浇脊背，斯卡拉姆齐瞬间恢复清明，这才察觉到自己状态的异常。
冷汗从前额滑落，滴在男孩因失血过多而愈发苍白的脸颊上。
他微弱的抽泣着，胸口衣物染遍鲜血，像一株枯瘦的桔草，被人拦腰截断，只能无力的蜷缩在他的怀里。
“斯卡拉……”
男孩仰起头，努力撑起身子，用鼻尖轻触他的下巴，像一个安抚性的吻。
“你……”他似乎想继续说些什么，费力喃喃着：“你还好……”然而视线一片浑浊，他快看不清了。
紧接着，男孩闭上眼睛，像是断了电的收音机。
啪的一声，骤然安静下来。
…
……
隐约的，
他似乎听见了有火焰在燃烧的声音，却又像极了风，在一望无际的冰雪上，发出呜咽一般的声音。
两种声音混杂一体，委实难以辨别。然而狼人的五感生性敏锐，他不光听到了火焰与风的声音，更有另一种从二者之中产生，继而慢慢清晰。
只见一道身影从火焰中走来。
焰苗游弋，形似流动的岩浆。在人脚步声中慢慢滴落成型，继而汇成一道圆月的轮廓，散发出猩红色的光芒。
「命运从不予人恩惠。」
「这句话，曾是一位长辈给予我的赠言，现在，也同样适用于你。」
声音冷酷威严，像一位严厉的父亲，可当人影走近时，那目光又透着怜爱，恍若一位爱着他的母亲。
正当他还在疑惑这道人影究竟是谁时，对方已然走到他面前站定。
他定睛去瞧，只见人影手上有两样事物。
左手，是一把匕首；右手，则是一瓶药剂。
瓶身透明，装有火红色的液体，形似燃烧的流火。
他知道这是什么——
那是「瓶中之火」
一旦服食，部分记忆便会被火焰消除焚毁。
而服食者也将即刻离开维林格勒，独自面对一切。
「你的决定是？」
那道人影问。
他默默看了一会儿，旋即轻声问：
「您…当时又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呢？」
「我亲手杀了她，在我十六岁那年。」
人影说，「她的身体被我的剑刃刺穿，之后…我用火焰吞噬了她。」
听到人影的回答，他顿时抿紧嘴唇，不忍道：
“我……不想这样。”
「看来你已经做好决定。」
人影笑了一下：「但你要知道，作为接纳的那一方，往往没有什么好下场。」
“我知道。”他喃喃念出那条规则，“狼人的血液对于女巫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这是一种不受控制的规则，是相同构成的起始，会强迫双方互相找到。”
不论是女巫还是狼人，他们的诞生都绕不开上个纪年的魔神灾变，绕不开深渊与污秽。
正因本质同源，他们才会彼此吸引，产生聚合效应。
摄取血液，便能缓解失控。
吞噬对方，即可获得力量。
这是一种另类的弱肉强食。可即便如此……
他…还是去见一见那个人。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用手捂住胸口。
心脏一如既往般规律跳动着。
可是，他知道，在心腔深处，早已有了一种别样的频率在隐隐颤动，想要挣脱束缚，试图指引着自己，前往更远的地方。
于是，他拿起药剂，一饮而尽——
…
空气中弥漫着牛肉汤的香味。
沉睡中的人鼻子比眼睛先睁开，闻到香味的他耳朵不自觉抖动起来，从梦中幽幽转醒。
随后，一阵强烈的饥饿感袭来，使得男孩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饿……”
坐在他床边的人当即转身。
“你醒了？”
紫靛色的眼直直注视，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让人觉得很憔悴。见自己望了过来，一直压在枕边的手掌才堪堪动了一下，像是维持了姿势很久很久。
男孩把对方的动作看在眼里，旋即，无声点头。
见状，那人伸手托起他的头，将一张垫子垫进后背，方便他起身。
“感觉怎么样？”那人问。
当然是饿。好饿。
小狼崽顿了顿，喊了一下对方的名字。
“斯卡拉……”
极度饥饿下，他的声音异常虚弱，“我…想吃东西……”
听他这样说，对方立刻走向厨房，不一会儿便端来一杯水和一碗蔬菜粥，盯着人喝了几口热水后，才一勺接一勺的开始喂。
等到一碗粥一碗汤下肚，小狼崽终于恢复了点力气，舔了下嘴唇，回味道：
“斯卡拉，我想吃巧克力。”
才醒过来就想着吃零食。斯卡拉姆齐叹了一口气，直接拒绝：“现在不行。”
小狼崽鼻子嗅动：
“我闻到巧克力味了。好多巧克力，还有坚果，是谁送给你礼物吗？”
“莫娜和卡维。”
斯卡拉姆齐一边削苹果一边说，“但那是给你的，不是我。”
男孩的眼睛定格在苹果上：“他们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不应该呀？”
他耳朵很灵，每次有谁敲门，都能第一时间听见！
斯卡拉姆齐拿着餐刀的手蓦地一颤。
刀尖锋利，顿时划破拇指。
血珠一串串的冒，不一会儿便染红半个手掌。
可受伤者却无知无觉，他神色木然，任由鲜血滴落。
男孩见状，焦急道：“斯卡拉！你受伤了！”说罢，他连忙挣扎着坐起身，用手边的毛巾帮人捂住伤口。
对方这才突然回神，紧接着，他微微启唇，为自己治疗伤口。
伤口转瞬消失，就连血迹都无影无踪。再一次见证奇迹的人目露惊叹，发出“哇——”的一声响。
“我想学！”男孩感叹道。
“过几天我教你。”
“现在不可以吗？”
“……。”斯卡拉姆齐沉默片刻，才说：“你昏迷才醒，最好不要动用灵性。”
“昏迷？”男孩愣愣地眨了下眼睛，“为什么？”
然而，坐在他面前的人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稍稍倾身，双手轻轻捧起他的脸，贴近他满是虚汗的额头。
“还疼么。”
喟叹很轻，是关切却更像一句隐晦的道歉。
为什么要向他道歉呢？
男孩不解。
“不疼啊。”小狼崽没心没肺的回答，“我只是饿，肚子不难受的。”
斯卡拉姆齐无奈一笑，垂眸道：
“嗯，不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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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快乐。
新年新气象，愿新的一年，大家都能在平安的基础上，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