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洗澡了。”
丢下这句话霍启东起身而走，霍玉玲瞬间哭了起来。
“姆妈，你看他，明明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却对我连外人都不如，他对那个胖丫头那么好，却对我连说话都舍不得多说一个字。”
霍老太叹了口气，“你把孩子丢下一走十八年，你说你丢下孩子是无奈，那你为啥十八年从没回来看过孩子一次，孩子心中有恨，一时间不能接受你，你要耐心点，多陪陪他，启东是个心地善良又孝顺的孩子。”
霍玉玲压下心头的烦躁，看着躺在床上的母亲，“姆妈，他听你的话，不如你劝劝他，我真的很愧疚想弥补他，可他不要我的钱。”
在门外偷听的余小桃，听到钱后心咚咚跳了好几下，小姑子果然有钱，这次回来给了家里五百块钱，她一定要紧紧抱住小姑子大腿，儿子结婚的钱就指望她了。
“小妹，热不热啊，吃点西瓜，这西瓜特别甜，你快尝尝，在外面这么多年，肯定想吃家里又甜又沙的大西瓜。”
霍玉玲撇撇嘴，压住眼底的鄙夷，“嫂子，我不吃你端出去吧，长胖就不好看了。”
“哪里胖了，你的腰身比村里姑娘都细，猛地一看还以为是哪家十八的大姑娘呢。”
这话霍玉玲爱听，笑着拿过一牙西瓜，“行，那我就吃点，不过我只吃瓜心。”
“你吃你吃，这么多瓜心，剩下的我跟你哥吃。”
看到大嫂谄媚模样，霍玉玲心里舒坦极了，这个社会啥亲情友情爱情的，在外面摸爬滚打二十年，她只知道一个真理，那就是有钱啥都有。
“大嫂，你帮我劝劝启东，让他认了我，到时候我肯定好好谢你。”
霍玉玲重重咬在谢字上，听的余小桃心里又是一阵急促跳动，这个谢一定是钱。
“小妹，你放心，这孩子脾气我知道，我帮你劝他，你别急。”
霍玉玲突然想起那个胖姑娘，大嫂说儿子欠了她的钱，所以给她打工还债，但他分明觉得儿子喜欢那姑娘，看自己眼神冷冰冰，看那姑娘的眼神就是各种关心。
“大嫂，我们去外面吧，让姆妈休息。”
丢了一个眼神，余小桃立刻起身跟在霍玉玲身后离开。
“大嫂，启东跟那个田小芽到底是啥关系。”
“就……就一般吧，欠了田小芽的钱，就要给她家干活还债。”
“是吗？那赶明我帮他把钱还上，他就不欠那姑娘的了。”
“小妹，你别……”
果然有问题，在霍玉玲的威逼利诱下，余小桃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她这才知道，原来田小芽打小就喜欢自己儿子，去年还差点把儿子睡了，结果田家因为这个由头揍了儿子一顿，还让儿子还债。
可儿子跟着田小芽，似乎在做生意，也赚了些钱，具体多少余小桃不知道，不过每个月会给余小桃几十块钱生活费，那些同仁堂的药她也看了，全都是补药，绝对不便宜。
霍玉玲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想法，如果儿子真的在乎那姑娘，那就好办了。
洗完澡的霍启东回到自己的小破房子，看到姆妈坐在床上，真要退出，却被姆妈喊住。
“启东，我就跟你说几句话，你别走，你是不是真的要我给你跪下。”
霍启东想了想，远远坐在箱子上，“你想要什么？”
“啊？”
“我说你想要什么？”
霍玉玲心头一惊，对上儿子那双深不见底的目光，自己的内心仿佛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我想让你认我这个姆妈。”
“然后呢？”
“没有然后。”
霍玉玲话音刚落，霍启东露出一抹冷笑，“没有然后？那我认了你，你是不是就走？”
“启东，我们母子团聚，以后我们就要生活在一起，我不能一个人走。”
果然，真的如自己所料，霍玉玲想干什么，带走自己，她到底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难道你还想带走我？”
“对！”霍玉玲面露喜色，可算说到重点了，连忙用手帕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装出一副伤心愧疚模样，“当年我是被逼无奈才丢下你，可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记挂着你，想到你就忍不住痛哭。
现在我日子终于好过了，我想把我以前亏欠你的全都补回来，你跟着我走，咱们去大城市，我带你吃牛排，坐小汽车，给你买新衣裳，行吗！”
话音刚落，霍玉玲就看到儿子笑了，真好看，仿佛黑暗的夜晚绽放出璀璨的烟花，他的长相五官更立体，配上冷峻神情，比唐公子好看太多，这么好看的儿子居然是自己生出来的，只是这笑容太凉薄。
“牛排我吃过，小汽车我也做过，宾利轿车，还有新衣裳我只要想买，随时都可以买。我现在自己可以满足自己的一切需要，你如果给我这些，那就算了，我不需要。
我小的时候倒是需要姆妈，被人骂野种骂资本家小崽子，被人用石头狗粪砸的时候，你在哪？当我饿肚子吃不上饭，睡觉连床褥子都没有，只能把被子铺一半盖一半，最冷的时候手脚生满冻疮，那时候你在哪？当我想读书却因为交不起学费辍学，你又在哪？”
霍启东猛地站起来，“现在你回来了，想用这些东西让我原谅你！告诉你，打你抛弃我的那一刻，你就没我这个儿子，我永远也不会认你这个姆妈！”
霍玉玲看到儿子定格在自己脖子上的双手，仿佛看到地狱饿鬼，吓得浑身发软。
霍启东收住心底的愤怒，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情绪外露了，此刻一双好看的墨瞳，冷冷盯着霍玉玲，“你还不说实话！”
霍玉玲终于奔溃了，推开门跑出去，跑去小侄女的屋子里，关上门插上门，忍不住瑟瑟发抖。
“这不是我儿子，这是个魔鬼，魔鬼！”
如果刚才自己再跑慢一点，霍启东那双手就要掐上自己的胳膊了，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恶魔一样的玩意。
屋子里的霍启东关上门，露出一丝遗憾，霍玉玲还是没说实话，他看到她眼底的恐惧，结果让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