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他看着师父慈安方丈那张写满岁月痕迹的脸,有一瞬间很想将内心的困惑与之交流。
虽知道跟师傅说此事,按师父平常对他的教导,师父不会责备,但又觉得这并非什么太了不起的事,自己完全能压的住。
再一个宫珩明白师父对他期待颇高,将这种事儿说与师父,难免会让师父担忧他未来是否能修成真佛。
可其实他实在高看自己了吧!
那最近频繁的深夜阅读经文,近乎变态的想把脑子里最好全部填满经书佛法,但结果证明,都是徒劳!
他把自己的时间填满,让自己没时间去生出杂念,看到徒儿也尽量克制冷言。但有什么用,一听说徒儿病了,心里立马燃烧起焦灼,巨大的焦灼,强烈到让他自己都害怕。
最终,他还是站在了寮房门外。
却是呆站在深秋的暖阳里,跟棵树似得定在那迟迟迈不动步。
只是听说病了去看看,身为师父,当然要去看看生病的徒儿,带着这种自我安慰似得想法,宫珩说服了自己迈出脚步踏进寮房大门。
床上的徒儿比昨日看着更显憔悴了,静静立于门口的宫珩,深深皱起的眉头犹如刀刻。
内心有股欲念逼迫他走近再看的更真切点,但他紧紧摁着这股欲念不让其得逞。
何仙子正盯着儿子憔悴的可怜样默默的背对着门口的宫珩抹眼泪,并未发觉门口的宫珩。
宫珩也没打算走进去打扰何女士,因为从背影的抖动情况来看,他看出了何女士此刻的状态,按何女士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希望自己在这种时候被人看见的。
宫珩告诉自己可以走了,但却迟迟也迈不开步子,失神的盯着床上那个闭眼睡着的人,想起他平日里顽皮又无邪的笑哪里像今日这般毫无生气躺着的那个人。
“师兄,站门口干嘛?来都来了,还不进去?”
这突然想起的一句话,将安静的气氛突然改变,也将这方空间里的另外二人吓的神色一变。
屋里的何仙子动作神速的赶紧将自己脸上的泪水迅速用衣袖抹净,飞快的换上一张笑颜如花的脸来转头看向门口的宫珩。
“静安大师,快进来,快进来!”何仙子赶紧起身热情的邀请,心里隐隐猜测着自己刚才的失态有没有被静安大师看见。
她暗中仔细端详大师的神色,却是看不出半分端倪,只觉着大师脸上的神色透着些隐隐的不安,应该是在担心床上的儿子吧!
何仙子觉得自己刚才背对着大师,大师应该是没看见什么,于是卸下负担走上前去迎接静安大师。
既然被发现,宫珩也不在犹豫,缓缓走了进去,眼神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床头那个黑脑袋。
跟着他身后走进来的长安却没打算给他多看几眼的机会,将一个油纸包裹成的四方形纸包递到宫珩身前道,“师兄,这是你徒弟的伤寒药,虽去斋堂煎一下也无妨,但我想你亲自剪的,他应该更愿意喝,这样对病人的病情也是有好处的。”
宫珩看一眼身前的包裹,在看一眼长安,没说话,伸手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