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师傅对他冷淡的第二天。
没了师傅太阳般的温暖,吴闯压根没心思搭理任何人,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定安坐下来,自言自语。
今天也是同样。
吴闯实在不明白,自己哪一点让定安看上了,对他吴闯这么有兴趣,天天吃饭跟对面念经。
“今儿这土豆片炒的真不错!”定安的大嗓门在对面响起来。
哪儿不错?明明如同嚼蜡,他就从没觉得这斋堂的饭好吃过。
还是师傅炒的菜好吃,酸辣土豆丝,剁椒蒸豆腐,清炒竹笋,海带豆芽汤,竹筒饭……
吴闯筷子使劲戳着碗里清汤寡水的饭,多久没吃肉了,肉是什么滋味来着?
“你是吃饭,还是糟蹋饭?”对面的定安又说话了。
“师兄,据我所知,咱们和尚吃饭的规矩是不兴说话的吧?”吴闯实在觉得这定安挺烦人的。
定安笑出一对鱼尾纹,“小子,终于肯开口了。”
怎么?难道你在等我开口不成?呵呵!
“吃完饭,去我那坐坐?”定安又一次发出邀请。
天天被拒绝,还天天说,这毅力不得不说大写的服气。
“你那儿有肉吗?”吴闯朝嘴里递进去一块黄瓜,幻想这是块上好的牛肉。
此话一出,给个定安激动的一拍桌子,“早说啊,走呗!”
看这样儿,还真有?
吴闯停下筷子,盯着对面其貌不扬的定安。
对面的人,居然一脸的真诚!
从来吃真诚不吃虚伪的吴闯决定就给定安这个机会,看在肉的面子上,去他那坐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
寮管员定安的房间,比吴闯的破屋子要大个一半。吴闯吃惊的是里头满满当当的一屋子东西。
啧啧!一个和尚,不应该万物皆空,东西越少越好吗?定安,你的佛性呢?
满屋各个角落都点缀着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绿植,且这些绿植看起来精神头都倍儿好,显然被它的主人伺候的舒舒服服,滋滋润润。
但除了这些,这屋里的其他东西就……
抛开这些绿植,这完全就是一个单身汉最标准的房间状态,床铺凌乱的搅和成一团,书桌上乱七八糟堆得跟个乱葬岗似得。
屋子中间是情况最惨烈的地方,两把矮椅中间一个矮方桌,方桌上是个围棋盘,盘子上已经没有几颗棋子了,因为棋子们都不知为何撒野似得胡乱躺了一地,而且所占面积还不小。
这屋里还有些奇奇怪怪别的玩意儿,千姿百态大大小小的树根塞满了可以塞进去的角角落落,床底下,书桌底下,犄角旮旯。它们,跟屋里那些绿植一起相映成趣,简直壮观!
所以吴闯都没敢往里走,只瞪大了眼睛杵在门口。
定安却是姿态悠哉的走了进去,对那落了一地的棋子,他从容的解释,“早上急着去上课,不小心给碰了一地,没来得及捡。”
说着,定安蹲了下来,伸手去捡,然后开口道,“小子,这么多,帮忙一起捡啊。”
我去!老子是来吃肉的,不是来给你收拾屋子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