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另一端的豪华别墅内,灯光昏暗。
刚从廉政公署脱身的陈劲松赤着脚,穿着一条松垮的浴袍,挺着个大肚皮从氤氲着水汽的浴室里走出来。
一个身材丰满、曲线毕露的女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头发。
她裸露的肩颈和手臂上,布满了深浅不一、触目惊心的青紫色指痕,显然是陈劲松刚才“玩乐”时留下的杰作。
尽管身体某些部位暂时失去了功能,但这并不妨碍陈劲松用其他方式从女人身上汲取病态的满足感。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而锐利的女声,毫无预兆地在昏暗的角落里响起——
“陈董,看来你心情不错,还有闲情逸致享受。你是否留意到,今天港股大盘,又涨回来了?”
陈劲松浑身一激灵,猛地睁开眼,循声望去。
只见客厅巨大的真皮沙发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穿着佣人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妇人。
昏暗的光线下,她的面容如同古井般深沉,只有那双眼睛,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是淑姨!她怎么会在这里?!
陈劲松心头一凛,他狠狠瞪了一眼旁边那个还在瑟瑟发抖的女人:“滚出去!这里没你的事!”
女人如蒙大赦,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客厅。
淑姨没有理会那狼狈的女人,只是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墙壁上巨大的电视屏幕。
屏幕亮起,财经新闻的画面立刻跳了出来。
播音员用标准的粤语播报着:“……连续第五个交易日,宁氏集团相关股票在早盘大幅下挫后,于收盘前一小时内出现神秘买盘,硬生生将恒生指数拉升了近百点……”
“交易所内再次出现股民排队抢购的景象,市场情绪似乎有所回暖……”
画面切换到交易所现场,原本应该冷清的交易大厅,此刻竟然人头攒动,喧嚣鼎沸!
无数股民挥舞着手臂,激动地盯着不断跳动的电子屏幕,那股狂热劲头,与前些天的恐慌抛售判若两人!
整个港股大盘,那一片刺眼的红色跌幅,竟也被硬生生拉回来了一小截!
淑姨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质问的寒意——
“你不是说,宁家的流动资金已经被你彻底掏空了吗?不是说他们已经山穷水尽,只能任我们宰割了吗?那现在这是什么?!”
陈劲松走到沙发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从容地说——
“淑姨,你太紧张了。宁家盘踞港岛快三十年,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被连根拔起的?有点护盘的手段,再正常不过,垂死挣扎罢了!”
他呷了一口酒,点了点电视里拥挤的人群——
“你是看不出来么,那些所谓的股民,一大半是宁氏雇的,不然他们怎么能那么准点?就跟之前他们说什么打算收购美国船王的产业一样,都是虚假宣传!”
这都是常见的护盘手段之一——去交易所排队,烘托形势一片大好的氛围。
淑姨半信半疑地眯起老眼:“真的?”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自负和狠戾:“哼,当然是真的,我和宁家打交道太久了,这点小动作改变不了大局,掀不起什么风浪。”
“议院里的那些老爷们,早就跟国际上那几大空头达成了默契,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他们会持续施压。他们的目标,可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宁家!”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阴狠:“到时候,别说宁家,港府都有很多人一起陪葬,他们蹦跶不了几天了!到时候港府就是我们的地盘!”
淑姨浑浊却异常锐利的眼睛盯着陈劲松:——
“最好是这样,你要清楚,‘上头’为了配合这次行动,砸了多少真金白银下去?”
“光是在华尔街那边同时发动的狙击,资金就是天文数字!换算过来,足够买下好几个宁家!”
她的语气陡然变得更加森寒:“如果,我是说如果,最后计划失败,让宁家或者其他人翻了盘……你就准备好给自己找块风水宝地吧,到时候,不用宁家动手,你就会被大人们千刀万剐!”
陈劲松端着酒杯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尽管他脸上依旧维持着桀骜不驯的表情,但后背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淑姨说得没错。
那些议院的老爷们,看中的是港府的财富,他们才不会管什么陈家、宁家,更不会在乎他陈劲松的死活。
一旦事情搞砸,他这个马前卒就是那个最完美的替罪羊和他们发泄怒火的对象!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寒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
他狞笑:“放心!周焰已死,我拿捏着宁曼安,宁家必败无疑!”
这盘棋,他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退无可退。
赢,则一步登天;输,则粉身碎骨。
这念头刚落定,淑姨便不客气地泼了他一头冷水:“周焰死了?陈劲松,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陈劲松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淑姨,这还有什么疑问?现场的情况你不是不清楚!”
“哦?清楚?”淑姨冷笑一声。
“爆炸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五天了。别说周焰,连宁秉安的尸体,影子都没见着一个!!”
陈劲松不耐烦地蹙眉——
“那爆炸的威力比c4还猛烈几倍!整栋房子都炸平了,砖头瓦块都成了粉末!”
“现场火势那么大,烧了那么久!能找到尸体才真是见了鬼!现场清理时发现了不少烧焦的人体组织碎片,还有零星的骨头渣子!这还不能证明他们死透了?”
淑姨简直是在没事找事,吹毛求疵。
淑姨慢吞吞地站起来,盯着陈劲松的眼睛透着令人心悸的阴沉——
“人体碎片?谁能百分百确定那就是周焰的?一天没找到能确认身份的东西,就一天不能掉以轻心。”
就在这时,陈劲松身边的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陈劲松脸上掠过被打断的暴躁,他抓起听筒,语气恶劣得像啐了一口钉子:“喂?谁?!”
听筒那端传来一个冷冽的女声:“陈董,我的耐心有限,说好的资金,什么时候到账?”
陈劲松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对着话筒没好气地压着声音道:“我已经通过各种渠道打了五亿过去!宁曼安,你总得给我点时间周转!”
听筒那端,宁曼安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陈董,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钱不到位,你想要的情报,想要我配合你里应外合,都是空谈。”
她的声音顿了顿,并不掩饰自己的威胁:“还有,宁媛还在我手上,你不打钱,我就放人,现在所有人都在暗地里找她。”
陈劲松被她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恼火地嗤笑一声——
“宁曼安,你少跟我来这套!我本来还想着留着宁媛牵制周焰……现在周焰都死了,她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你以为放了她,还能指望她回头帮你对付我?简直是痴人说梦!放了她,她只会指认你是叛徒!你跟我合作了,还想回头?别犯蠢了!”
他忽然诡异地一笑:“还不如杀了她更干净!省得夜长梦多,还能少一个人跟你争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