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可是说圣疮?”种师道一愣,这个名字有点不太熟悉,稍微想了想问道。
赵桓点了点头。
因出虏所得谓之“虏疮”或因其变化莫测叫做“圣疮”:或因其为天行疫疠病而称曰“天疮”或言人自少至老难以避免故曰“百岁疮”或因其形之似豌豆状而叫作“豌豆疮”。
或因其症之变化有若天上花之多变而叫做“天花”或有称之为“天行发斑疮”者。
都是一种病,天花。
种师道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摇了摇头说道:“官家有所不知,早在前唐开元年间,江南赵氏始传鼻苗种痘之法。这圣疮之病,就未曾大肆泛滥过。不知官家有何妙招?”
赵桓一愣,这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这天花这么无解的东西,在大宋就有了针对的方法?
赵桓沉默,这得怪胡元,沈从受伤的时候,他那个五谷轮回术治疗箭伤,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
他还以为大宋的医学极为落后,现在想来,还是实用主义在作祟啊,有用的办法,肯定大肆推广。
没用的五谷轮回术,反而成了秘方。
“这人痘之法,为什么没有广而为之?”赵桓问道,他想不明白,他在汴京的时候,也曾接到过疫情报告。还以为大宋没有防止的手段。
种师道点了点头,官家已经表现出了一个明君的素养,追本溯源。
“官家,还记得石壕吏吧。这人痘之法甚为精妙,前唐最为盛行,到了现在,反而不如前唐。”种师道说了一句让赵桓自己领悟。
石壕吏,皇权不下乡。
乡绅把控县以下的所有权柄,这泥腿子的死活不重要,只要有人干活就是。
地契在,一切都在。
赵桓叹气,这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除了皇权巩固以外,似乎没什么好处。
也对,皇权巩固,才是皇帝最应该关心的事。
自己这皇位得来的极为容易,崽卖爷田不心疼……
“西夏,辽国,金国都是承前唐衣钵,这人痘之术,极为纯熟。官家意图用天花之法意图破城的想法,不太好,不如用鼠疫。”种师道非常平静的说道。
而赵桓听到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鼠疫啊,也就是黑死病这个东西的名头太响了!
曾经让欧洲三年死掉三千万人的黑死病啊!
这种师道,平时的儒雅随和哪里去了!
居然能如此平静的说出了这两个字。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鞑靼人曾经投掷草原老鼠的尸体,扔进了西夏的某个城池,城池最后被全城封锁,一座小城,付之一炬。”
“我前几年听闻此事,专门差遣了些许军卒,带了些草原鼠,做了验证,行之有效,这会儿呢,正好用上,不是俘虏了近十五万的契丹奴吗?让他们做就是了。”种师道依旧平静的说道。
赵桓摇了摇头,说道:“此法不可,万万不可。”
“少保不用急于破城,此等战法,先不说残忍与否。投放如此简单,传播极快的鼠疫,不仅仅是金人防不住,大宋同样防不住。”
“即便是坚壁清野,金人要是学了去,我大宋也饱受鼠疫之危。不可,不可。”
赵桓敢用天花灭城的主要信心来源,是来自于自己可以兑换天花病毒灭活的手段,病毒灭活成为疫苗,防治天花还好说。
这鼠疫,实属恐怖。
在没有完整的卫生防疫体系之前,这鼠疫之法,还是让他沉睡着吧。
谁能顶得住?
哦?
离生化战还有两百多年?不慌不慌。
至于欧洲死多少人?赵桓表示不关心,死绝了更好。
种师道的依然挂着那个神秘莫测的笑容,他说这个鼠疫之法,只是他忽悠赵桓的一个步骤罢了。
一个帝王,太过仁慈,在盛世,那就是普天同庆之事。
在『乱』世,反而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他试图用这种方法唤醒赵桓心中的阴晦。
不过他看着赵桓眉头紧蹙的样子,就知道官家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种少保又在诳我。种少保肯定有其他方法破城。”赵桓想了很久,算是把种师道心中的想法想明白了。
“用鼠疫破城,自然是速度极快,但是遗害无穷。大同府毁于鼠疫,这南九州,朕还要不要了?燕云十六州如此重要,用如此恶毒之法破城,贻害无穷,不可不可。”
“种少保还是将真正的破城之法说出来吧。”
聪慧机敏啊!
种师道连连感慨,这样的官家要是早生五十年,不,早生十年,大宋有今天之危局?
“官家机敏过人,仁义无双,就知道这鼠疫之法,官家必然不会采用。”种师道只是想埋下一颗名为阴晦的种子,并没有想让官家真的走上邪路。
仁义?赵桓摇头,大宋要是有后世那种完整的防疫体系,他用鼠疫平推燕山之北,永绝后患的心都有。
可惜这生化战,是个自损一万敌伤一千的法子。
谁让大宋人多,过亿人口,这生化战打起来,吃亏的事自己人啊。
一旦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他没有信心捂得住而已。
“官家,鼠疫之法快是快了些,可是欲速则不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