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黎看起来有些无措,少年的手指轻颤了几下,往前伸似乎想要抓住她的衣角,沈清筠往侧边退了半步,略微低下头。
如果意识体真的不把她当真正的伴侣,那么,她也可以放弃了。
沈清筠就是抱着这样的决心。
大不了,任务失败,她的意识也会湮灭在这片意识海中。
女孩声音略低,有些严肃起来:
“纪导师,对您的学员,还是自重些为好。”
纪黎轻嘲般笑了:“自重?”
少年眉眼低垂,清澈的眸子里此时却有些沉寂起来,漆黑曜曜,了无光亮。
他的手垂下,搭在腿侧。
纪黎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喉咙里干涩得说不出话,他略微启唇,呼吸还是难以维持。
只觉得缺氧。肺里,心腔里,都疼得厉害。
原来发烧,也会疼成这样么?
少年忽地抬眼,眼睫沾了些水汽,下眼睑略红,和脸颊的病态绯红晕成一块。
他吐词有些困难:“那你,干嘛还来管我吃药了没?”
大不了就是死。
了结他上次自杀没成功的遗憾。
沈清筠重重咬住下唇,直至口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堪堪松开。
这个问题她没办法诚实回答,却也不想太冷血,太据他于千里之外。
小崽子现在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沈清筠绷紧的那根伪装的弦,顷刻间就要断裂。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沈清筠一只手搭上门把,想要逃一般。
纪黎倾身过来,按住她的手。
少年眸子染上缕缕猩红,他喑哑着声音:
“你不要我,那你之前为什么跟我说找到钥匙扣,就能在一起呢?”
纪黎半阖着眸子,喉咙里如同火燎过一般疼痛,脑子一片混沌,只记着一件事:【她不喜欢他】。
少年轻扯嘴角,看上去有些勉强,他低低道:“你说了,我就信了吧。那算什么呢?调戏么?”
沈清筠的手被对方紧紧攥住,她整个背脊都贴在门上,被纪黎圈在一个逼仄的空间里。
纪黎轻颤眼睫:“调戏……”他笑,“也行。”
沈清筠愣在原地。
直愣愣地看着对方了无血色的脸。
少年像是有些无力,整个人都站不太稳了,他略微弓着上半身,把下巴抵在沈清筠肩上。
他的唇就凑在沈清筠耳边,女孩听见他彷徨的低喃:
“那为什么只调戏了短短一周呢?是我太闷了,你腻了对么?”他声音略哑,话说到中途会突然轻微哽咽。
沈清筠被少年当成全部重心所依赖着,因为发烧浑身无力的纪黎把所有的自己都支撑在她身上。
尽管他觉得自己几近哑到失声,却还是坚持说话:
“我会变得有趣的,你能……再多看我一下吗?”
可能是他太闷了,不会聊天,不会表达,也不懂女孩子的浪漫,所以被厌烦讨厌,是理所应当的。
他会变得讨人喜欢,让她能保持新鲜感,哪怕对方只是一时兴起想要调戏他一下,想要跟他玩玩。
他也并不在意。
只要,能别,冷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