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落点了点头，道：“没错，忠信侯夫人，便是范迁墨的女儿。”
说着，叹了一声，接着道：“我方才说这是一件能够刺痛我、让我觉得遗憾的事，就是因为，是我将她送去威勇侯府的，只是，没想到，会有如今这样的结果。”
“要是，我当年没有送她去威勇侯府，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
顾少辰：“……”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问。
独孤落眼里浮现着无尽追忆，道：“简单点说，就是范迁墨夫妇不在了，留下了个女儿，我自己没法好好照顾她，就给她挑了威勇侯府，让人悄悄地将她送去威勇侯府，将威勇侯府刚出生的嫡长女掉包了。”
“在此之前，我调查过威勇侯府，觉得他们是一户不错的人家，而且，刚好有女儿出生，正是最佳选择。”
“于是，我就选择了威勇侯府。”
“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想要给范小姐一个好的生活。”
“如果让她跟着我，是不会有什么好的生活的。”
“当时，我找了一个名叫谢涯的高手，让他去掉包的人。”
“之所以找谢涯，是因为我当时受伤了，行动不便，而谢涯是个只要给钱，就什么事都可以做的人。”
“我给了他一笔钱，他就按着我的意思去做了。”
“不过，在他面前，我并没有露出真面貌，而是蒙着面。”
“所以，他不知道我是谁。”
“在掉了包之后，他将掉包来的女孩给了我，我没要，而是让他自己处置，他便自己留着了。”
“他之所以留下女孩，应该是因为他自己没孩子，而且，在此之前，他也一直有着金盆洗手、不再干这种拿钱办事的想法，想要从此隐退。”
“后来，据说，他改了行，去行走江湖、凭着他那一手医术救死扶伤去了。”
“后面的事，我也就不怎么关注了。”
“我的目光，留在了威勇侯府。”
“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范小姐的成长。”
“并在范小姐六七岁的时候，有意地去威勇侯府当教头，指导苏孝清的那几个孩子习武，然后顺便指导了范小姐。”
“之后，范小姐十二了，准备及笄了，威勇侯府希望她不要再沾染练武方面的东西，毕竟她准备要嫁人了，不适合整日舞枪弄棒，要她好好学习以后嫁为人妇该做的事，我便离开了威勇侯府。”
“在那之后，我偶尔于暗中回来探望过，直到她嫁去了忠信侯府，我就没怎么去探望了，因为觉得她有自己的人生，我不该再参与了。”
“何况，我自己手上也有很多事务要处理。”
“也就是直到去年，听闻忠信侯宠妾灭妻，我才重新关注起她来。”
“然后，意外地发现了，忠信侯的那个平妻，竟然就是我当年让谢涯从威勇侯府掉包走的嫡长女！”
“这一切，可真是造化弄人！”
“很显然的，忠信侯知道她的身份，这才冷落的范小姐。”
“这种事，我也不好管，而且，范小姐都已经嫁给忠信侯了，所以，我就只能在心中希望范小姐能够尽快地从这个困难中走出来了。”
“万万没想到，就在几个月前，范小姐服毒自尽了，唉。”
“直到此刻，我都还是觉得自责，没法从这个事走出来。”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缓了口气。
脸上浮现着一种自责。
然后，继续道：“殿下，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顾少辰眼里闪烁着一丝惊讶，看着他，问：“何事？”
独孤落道：“当初将范小姐送去威勇侯府，我有考虑过，让她以后做你的妃子。”
顾少辰：“？？？”
就听独孤落道：“就威勇侯府的家世，范小姐长大后要是成了你的妃子，威勇侯府不就为你所用，成为你的一个助力了吗？”
“只是，我当时忽略了，杨家、苏家竟然指腹为婚，在苏家嫡长女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要嫁给杨楚璟。”
“这点，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也是我没有调查清楚。”
“既然已成定局，就想，只要范小姐以后能够好好活着，开开心心，就行了。”
“岂料，事与愿违，最终，还是发生了这样的惨剧。”
“所以，这成了我终生的遗憾。”
“我对不起范世子。”
“也对不起范大奶奶。”
“没能照顾好范家这唯一的血脉。”
“或许，当初，我就不该将她送去威勇侯府。”
“这样的话，当下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
“唉——！”
说到后面，他重重地叹了一声。
顾少辰：“……”
他是挺意外的。
意外，独孤落曾经竟打算将苏芷染当他将来的王妃培养。
只是遗憾，人家威勇侯府的嫡长女生来就是有婚约的……
不然，或许，现在……
将会是另一个局面吧？
想着威勇侯夫人的那一颦一笑，他也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事实上……”独孤落再度开口，“就范小姐的身份，确实还挺配殿下的，不论是她原本的身份，还是威勇侯府嫡长女的身份。”
“在不知道她有婚约之前，我在幻想着，她在长大之后是要做你妃子的。”
“而且，这也是她所应得的。”
“毕竟，殿下，你如今的这番基业，有范世子大半的功劳！”
忽然间，顾少辰的心，不由猛地抽搐了一下。
是啊！
他如今的基业是范世子给他打造的！
没有范世子，他也不会有这些根基！
没有这些根基，这一辈子，他也没有出头的机会了！
就连独孤落，都是范世子的人！
这也是当下给了他最大帮助的人！
“独孤落……”
“属下在。”
“这个事，你，为何不早点跟我说？”
“属下想，范小姐都有婚约了，就没必要说了。毕竟，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不，你要是早点说，我会想尽办法，不惜一切代价的将她从忠信侯府捞出来，不至于让她做出那么傻的选择！”
闻言，独孤落一愣。
跟着说：“可是，她都已经是忠信侯夫人了，你还怎么去捞人？”
顾少辰面色变得阴沉沉的，道：“只要愿意去琢磨，总会有办法的！哪怕她嫁给了忠信侯又如何？”
忽然间，他心中充满了苦涩。
要是早点知道这个消息，他一定会帮她逃离忠信侯府，哪怕这个过程会十分艰难，他也会全力以赴！
只可惜……
她现在……
人都不在了……
这么一想，他心中的那份苦涩，更加浓郁了。
整个人，也有一种无力感。
其实，即使不知道这些讯息，他对苏芷染，也是好感满满。
当然，他并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对她有好感。
甚至，会有一种好像上一辈子就认识的感觉。
有那么一刹，他曾嘲讽过自己，觉得自己是对忠信侯夫人“见色起意”，所以，才会对她存在好感的。
男人啊，真是有劣根性！
自己也不例外！
那会，他是这么嘲讽自己的。
现如今，他似乎找到源头了。
之所以对忠信侯夫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是因为……
他们，本来就是一路人！
都是“前朝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