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监狱里,一直看着天花板的男人终于慢慢闭上了眼睛。
应该快了吧。
回到家的金敏儿看到刚刚从安言房间的方向抱着书走出来的安诺浅浅一笑。
她以前真是糊涂。
小言是谁生的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他在这个家里,鲲鹏就会欢喜,诺诺就会欢喜,那么这个家也会跟着一起欢喜。
她心情愉悦地走到电梯边,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张医生。”
二楼东边的房间里响起淋浴声。
半个小时后,从浴室走出来的少年走到床边坐下,从枕头下拿出那朵还没有拆开的太阳花。
淡紫色的一叶花瓣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三个字:致安言。
看了几分钟后,坐上床的少年才小心翼翼的将那朵浅紫色的太阳花轻轻缓缓地拆开。
里面的字迹同样娟秀可人,虽然只有短短两行,却让少年唇边绽放越来越灿烂的笑意。
【告诉青城路77号的男主人一个秘密:青城路77号未来的女主人姓程,以后请多关照她。】
安言将这封“情书”重新折回成一朵太阳花放在枕下,然后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发送了一条短信。
刚刚躺在床上的程光拿起手机,就看见一条短信:
已收到。
程光的指尖往上拉了拉,可提示已经见底。
她轻叹一口气,那孩子的侃侃而谈怎么就不能用在这方面上。
是没天赋吗?
凌晨,安家别墅一间漆黑的房间里传来不间断的脚步声。
几分钟后,一间房门被轻轻打开,穿着睡裙的女人停在东边的一个房门前。
但那个身影只是静默地面对着房门站着。
此刻,东边的另一间房间里也有人辗转反侧,好一会儿后,那个人影起身打开房门,想下楼喝杯水。
但刚走出房门,就被斜对面的那个人影惊得往屋内一缩。
袁馨月一双手紧紧抓着门框,在走道下方的夜灯照亮下,她可以认出是一个女人的背影。
阿姨?
深吸一口气后,她轻轻缓缓地将门带上,只留下一条很小的细缝。
不知又过了多久,站在安言房门前的那个身影才慢慢转身,这时袁馨月也终于确定,那个人就是阿姨。
袁馨月关上门,整个后背都贴在墙面上,好一会儿才重新走回床上躺下。
阿姨这个时间为什么会站在安言的房门口?
袁馨月募地抓紧被子。
梦游?
就算是梦游,她为什么偏偏站在安言的门口?
想到这里,她又重新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今天安叔叔并没有回来。
他知道阿姨有梦游的病症吗?
轻手轻脚走到西边的房间前,她惊讶地发现房门居然没有关紧。
她走到房门边贴墙站立,偏头想听听看里面还有没有什么动静。
随着拿东西的轻微声音,房间内传来金敏儿的声音。
“诺诺,你很喜欢哥哥是不是?”
金敏儿抱着一个枕头用手左右晃了晃,像是哄着婴儿入睡一样。
“那妈妈就帮你把哥哥留下来。”
她低头亲了亲枕头,笑道:“你爸爸也很喜欢哥哥,他也希望哥哥留下来。”
说到这里她一怔,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只要小言在,这个家就不会散。”
她慢慢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还发出细碎的声音。
“对,妈妈这就帮你们去找小言。”
不过才往门边刚走几步,她又停了下来。
“不行,他会拒绝我的。上次他就拒绝我了。”
金敏儿松开手,怀里抱着的那个枕头就跌落在了地面。
“小言说再过两年他就会离开这个家。他怎么能离开呢?”
金敏儿的脚步越来越急促,声音也变得暴躁起来。
“他走了,鲲鹏也会离开的,诺诺也说他要跟着哥哥走。那我怎么办?留我一个人怎么办?”
金敏儿走到墙边用头一下一下地撞着墙壁,嗓音颤抖道:“他不能走,他不能走,不能走……不能走……”
忽然她抬起头,一双直直地眼睛盯着面前的墙壁,“是因为她,是因为她小言才要走的!”
金敏儿两只手抓着自己脸侧的长发摇了摇头,“对,是程光。还有,还有疗养院的疯女人。只要她们消失在小言身边,小言就是我们的了。”
“就是我们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深太静,贴在门外墙壁的袁馨月将这些一字不漏的听进耳里,然后双手捂紧了嘴,生怕自己会被发现。
阿姨她好像真的疯了……她得去告诉安言!
转身,屋内的女人又蹲在地上将枕头抱起。
“诺诺,妈妈都想好了,你哥哥不一定非程光不可……到时他娶馨月也是一样的,馨月不会让你哥哥离开安家的……馨月,对不对?”
门外的少女汗毛直立,好一会儿才迈步离开。
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不论她怎么强制自己冷静,但脑中还是不断回荡着阿姨的那些话。
安言以后真的要跟着程光离开吗?
会去到什么地方?
他以后会不会后悔离开安家?
离开后,自己还能找到他吗?
袁馨月将枕头压在自己脸上,直到觉得自己不能呼吸才松开。
“我该怎么办?”
出国留学,然后呢?
留在没有一个亲人的国外?
不,她没有这么坚强可以忍受那种寂寞。
所以她留学后会回来。
回来以后呢?
找一份不错的工作,如果幸运的话,还能找到一个不错的人结婚。
“结婚……”
袁馨月微微瞪大一双眼睛。
她发现自己都不能想象和其他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她甚至都代入郑恩祖了,可还是不行。
明明她很喜欢郑恩祖的。
但现在她发现,也仅仅只是平时相处的那种喜欢而已。
说说笑,聊聊天。
她都没有很靠近过郑恩祖,想一想和他牵手拥抱都抗拒。
可是,和安言是可以的。
以前她想过的,很理所当然的想过,以后她和安言结婚了,她要怎么挤兑以前连正眼都不瞧她的那人。
她甚至还报复性地想过,等他们结婚了,她该多久就找郑恩祖喝一次酒聊一次天,好气气那家伙。
可为什么一下就变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以前她都不屑计较的程光,她却什么都有了。
如今程光都有了程爷爷这个依傍,她可不可以就不要安言这个依傍了?
可不可以把安言让给自己靠一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