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里散步的江灿荣听到远处传来的响声后立刻往离得最近的后门跑去，一边跑着一边拿着手机拨打着电话。
“警察局吗？我在舰山福利院附近听到枪击声。对，就是枪击声，应该是外滩方向。”
挂断电话后她又开始快速拨另外一个号码，不过这时她已经看到了后门处的三个人影。
“你们回来了！”
江灿荣紧张地上下扫了一眼三人，看到他们无恙后松了一口气，又开始往四周打量起来。
周围并没有人。
察觉到郑恩祖发愣的神情，江灿荣上前，双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走，先进去。”说完她又看向另一个少年：“小言，你也跟着一起，等会儿我再送你回去。”
“嗯。”
安言被程光紧紧牵住手，而她又被江姨一只手给牵住。
安言偏头，目光就扫到被江姨牵在另一边的那个少年。虽然他都已经比江姨高大许多，但是看上去依然像个需要被身边人呵护的孩子。
将他们带进办公室里后，江姨因为一个电话神情紧张地又走出办公室。
这时郑恩祖已经回过神来，对程光笑容灿烂道：“程小光，走，我们去喂小黑和月球。”
他才刚从书包把那瓶鱼饲料拿出来，就被另一个少年给抢了过去。
“稻草，我们去喂鱼。”
……
怔了一秒钟后，郑恩祖冲着已经带着少女起身的那个背影道：“安言，你要不要脸？”
发现走出办公室的三人，江灿荣暂时放下手机，看到其中一个少年对她晃了晃手中的鱼饲料后又继续接听起电话来。
一路上，那瓶鱼饲料在两个少年手中换来换去，晃得程光有些头晕。
终于，他们到达了鱼池边。
因为害怕年龄小些的孩子会失足跌落，所以鱼池设计的很浅，不过弯曲环绕，看起来精巧有趣，鱼儿在这浅水池里也游得十分畅快。
此刻，鱼饲料已经被郑恩祖重新夺了过来。
某位少年蹲在鱼池边，乖巧十足地笑着朝郑恩祖伸出手。
“你求我。”郑恩祖将鱼饲料背在身后，谨防再次被抢。
“求你。”
无比爽快的这一声倒让郑恩祖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把鱼饲料倒在安言手中。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来了，本来聚集在另一端的鱼儿们全部都摆尾游了过来。
“稻草，月球是哪条？”安言问道，目光一直在那群鱼中来回移动。
“头顶有一块白色的那条。”
“哦，果然是最好看的。”
“那是我选的。”某少年对于这句马屁嗤之以鼻。
安言“切”了一声，将手中的鱼饲料一颗一颗呈直线型洒在鱼池边缘，那条头顶带着白色的小鲤鱼就被拥挤的鱼群给挤到了外围。
不知道是生性淡然还是被挤得有点儿头晕，月球直接调转了方向，远离了投食区。
“校草，你家小黑没有一点儿绅士风度啊。”
看着已经挤到最前面那条头顶带着黑色斑纹的小鲤鱼，安言表达着不满。
然后起身走到呆在角落的月球那边再次蹲下。
一颗颗鱼食将月球给重重包围。
程光伸手轻轻拍了拍身边少年，神情认真问道：“你知不知道鱼还有一种死法？”
某少年眼神懵懂。
“撑死。”
“是吗？可从生物学上来说，鱼是不会被撑死的。”
看到周围一圈被吃剩下的几颗鱼食，安言得意的挑眉，“看，月球吃饱了。”
话说完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一双漂亮的盯住程光悠悠道：“你又在逗我是不是？”
生物满分的她能不知道鱼是不会被撑死的？
“没有啊。”
程光否认道，视线却快速地从少年脸上挪到了鱼池里。
“你还学会了撒谎？”
这一次程光直接侧过了身。
“你还把我跟郑校草的照片挂在网上叫卖。”
一直在喂食的郑恩祖竟然十分附和地点了点头，看过来的眼神明显是赞同另一位少年。
程光忽然伸手指向上空，道：“你们快看，飞机。”
天上此时确有飞机上的频闪灯在闪烁。
“……”
看着两个少年看傻子般看着自己的神情，程光叹了一口气。
沉默几秒后，郑恩祖忽然开口问道：“你们说，这是结束还是开始？”
鱼池里的鱼儿们有些已经吃饱游回了角落，有些还在卖力地继续争食。
安言将手中最后的几粒鱼食投进争食的鱼群中，回头对郑恩祖无比认真道：“有位爷爷说，开始和结束就是一条衔尾蛇。”
郑恩祖的脑海中立马就浮现了一条蛇，那条蛇的头上写着开始，蛇尾上刻着结束。
但当蛇头咬住蛇尾，就完全分不清开始与结束了。
郑恩祖盖上鱼食慢慢站起身，忽然提起地上的书包朝安言砸去。
“也有一个爷爷说，你真的非常欠揍！”
安言灵巧地接住扔来的书包，十分诚恳笑道：“校草的反应还算不错。”
程光默默退到一边以防自己被误伤。偏头，看到不远处的江姨正在朝自己招手。
她立刻转身往那边走去。
“小光。”
等程光走近时，江灿荣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刚刚，最后一个人已经认罪了。”
远悦和阿胜的任务，终于在今天结束了。
“嗯。”
程光的唇角慢慢扬起，从今天以后，她是不是就可以有他们的照片了？是不是可以，想起爸爸的样子了？
以后他们的墓碑是不是可以合在一起，墓碑的右下角，是不是可以刻上不孝女：程光这几字？
是不是偶尔任性时，她就可以一整天地呆在他们的墓碑前，告诉他们，小光这些年遇到了很多事，长到一天也讲不完，一年也讲不完……或许一辈子也讲不完。
“小光，他们的任务结束了。”
江灿荣松开手，泪眼婆娑地盯着眼前的少女，“以后，他们再也不用藏起来了。”
“嗯。”
程光点头。
转身，她大步朝早已经停止嬉闹的两名少年跑去。
“安言，他们回来了。”
程光仰头望着身前的少年，她的眼角挂着亮晶晶的泪珠，唇边的笑容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
“他们回来了，安言。”
她有好多话想说，有好多的感慨，可她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只能焦急地抓住少年的双手，期盼他能懂。
“嗯。”
少年轻轻点头，将那双略微发颤的小手握在他的手心。
“程光的父母今天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