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工作人员那怒气冲冲的叫嚷,此刻润东哥忙紧张的收拾起桌案上的书,他并没有回应对方这并不礼貌甚至是略带粗暴的话。
看润东哥的样子,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工作人员这么训斥了,但当他抬起头看到我时,润东哥表情微微一怔,他像似突然想起我还在这里,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但他依然没有再回应那位依然在絮絮叨叨的工作人员,忙合起书说:“哦,走,我们该走了。”
“喂!你又在书上乱写乱画,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不许在这些书上乱写字。”
工作人员看到润东哥正在合上的那本书上有字迹,突然又大声的吼了起来,这次他更是再没一点含蓄,显得非常恼火。
“不是的,这本书是我以前看过的,是上次写的,今天我没带笔来。”润东哥忙解释道,此刻润东哥的样子与以前那个激昂张扬得热血青年判若两人,我是第一次见到润东哥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那神情中甚至显得都有些局促和不安。
我看不下去了,扭头忙怒目吼着那工作人员道:“你这人怎么乱说话?说话前也不看清楚了。”
“谁知道他是这次写的还是上次写的?他在好多的书上都是乱写乱画,我们怎么能天天看着他?哼,下次再乱写,就不让你进来。”
那工作人员显然不服气,毫不相让,立刻怒冲冲对我回应道。
我刚要再回对方几句,就算是告诫别人也要注意态度才是,润东哥见此忙上前拉住我,劝道:“走吧,别说了,我们该离开这里。”
说完他把桌上的书抱起,一一的放到书架上,拉着我快步走出了藏书馆。
走到外面,看到润东哥依然是神情紧绷,一脸尴尬的样子,以前的那个剑法怒张的少年再也不见了踪影,他变得更加懂得审时度势,就算别人给他难堪,对他误解,给他白眼,他也是要保证自己能在这里继续看书为前提,而不再与人纠缠那些琐事,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润东哥局促的想了想后,脸上转为略带几分欣喜的样子说道:“走,你先陪我把身上的这些东西送回我的住处,然后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那里的米线很有我们家乡的口味。”
以这种方式结束我和他之间这种尴尬的沉默也好。
“好的。”我没所谓,去哪里都成。
于是我陪着润东哥回到他的住所,香南人会所,一个充斥着各种怪异气味和各种怪异人员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就是给一些退武兵、穷困的过路客、没钱的学生甚至是一些社会闲散人员准备的暂住地方。
走进这里,周围各种气味不说,更是嘈杂,东屋里有人哼着不知是哪个地方的跑调小曲,西屋有两人却在大声吵架,北屋的孩子哭了,南屋的老人在剧烈咳嗽。
润东哥像似早已经习惯了这里,一路顺畅的走进了自己所在的那个房间,听到周围的声音就像似听交响乐一样自然,路上还与几个人简单的打了招呼,而他知道我已经来过了一次,所以这次他脸上也没了上次那般的难堪之色,就像带着老朋友一样把我领了进来。
旁边的人都用混浊而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他们显然看得出来,我身上的服饰及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估计我这样的人也很少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润东哥把自己的书放好后,转身要与我走出这香南人会所时,突然香南人会所的院子中传来一阵异常混乱的喧哗声,同时院中猛然传来一个人非常恶劣的叫骂声。
“李新在哪里?兔崽子,妈的上次你和我叫嚣,不是说我不敢宰了你吗?你还带着一群人去找老子的麻烦,这次老子来就是要铲平你这里,你给我出来!”
紧接着,院子中又传来了一阵重重而杂乱的脚步声和喊打声,好象足有几十人冲进了这个香南人会所,而且还能听到不时有人的惨叫声传来。
凭着我的判断,这好象是来打群架的,是的,在这么个三教九流汇集的地方,什么样的人都会有,不乏有一些在外面招惹是非的人,被人追到这里发生群体斗殴的事情,而且听得出来,这次对方完全是有备而来,要大动干戈的。
就在我还犹豫着,要不要像电视剧中的情节那样把这些人全部摆平,然后迎接众人那崇拜的目光时,突然我的袖子一紧,我扭头看去,是润东哥紧张的拉上了我,然后他立刻对我说道:“快,躲起来,这是很麻烦的事情。”
“躲起来?”
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不解的看向润东哥,难道对方很强大?
“对!”
润东哥很坚定的对我点头说道:“快,我们躲进卫生间。”
愕然,哑然,我已经知道说什么好,润东哥居然让我们躲进卫生间,这让人看见也太……那个了吧!
脸上略显尴尬,润东哥也稍稍觉得难堪,但还是一用力,坚定的拉着我就向卫生间里跑去,到了那里,这里已经有一些人在里面了,并且把几个好一点,干净一点的位置都占了,我和润东哥只好挤进一个比较脏的位置,这里的味道已经不用说了,刚才外面屋子里的气味都让我想捂鼻子,更何况到了这种并不是很勤快打扫的公用卫生间。
这味道……,我强忍着不说!
香南人会所的院内很快传来了打斗声,而且打得非常惨烈,通过偶尔传来的那凄惨叫声和兵器的相撞声就可以猜到,那打斗激烈的程度决不是普通的小打小闹。
透过窗户缝我向外望去,当然这样也可以呼吸些新鲜空气。
此刻,这会所的院里居然是十几个大兵在和一群青年人在械斗,手里都有刀械棍棒等物,而那些大兵的实力当然强悍,大多都是斗者实力,而那些青年的实力和大兵比起来则差了很多,斗者实力的人都很少。这场械斗很快见出了分晓,那群青年见势不妙,很多人趁乱逃走,只有一个青年在那里义气用事,拼死抵抗,结果刀掌相击之下,几下他就被打倒在血泊之中。
又砍了几刀,然后,那些大兵们扬常而去。
过了好一阵,我见润东哥还守在卫生间中,看到他那略显紧张的脸,这一刻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已经不像似润东哥,以前他从不是这样躲事情的人!”
“当然,不能说这种躲不对,而且从明智的角度说,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最现实的选择。”
“但如果是以前,极富正义感而且又要强的润东哥是绝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润东哥终于变得现实了!懂得退让了!”
可我却高兴不起来,毕竟我所熟悉的润东哥不见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更喜欢那个张扬而自信,甚至显得有些武断的润东哥呢?还是更喜欢这个现实得甚至在这一刻有些像似胆小怕事的润东哥呢?
我心里没了主意。
一个人的转变,不仅仅是他自己要痛苦的偿试着接受新的自己,就算他身边的人也要偿试去再认识他。
不过我相信,润东哥不会就这么定型的,19岁的年青人都是一直在成长的过程中的,他在不停的寻找着自己,碰撞着自己,完善着自己,因为我知道润东哥从骨子里就是那个喜欢张扬,有着夸张的人生目标,并且认定了目标就不会放弃的人,现在他变得懂得退让了,我相信这会让他更容易找到关于理想和现实之间,那个最好的结合点。
看到他成长,我应该开心才是。
可我心底里还是在泛起了阵阵酸楚,不知是为了自己的失去,还是为了他的失去,当然也有得到,得到了成长,但这种成长相信一定是经过十分痛苦的蜕变。
过了好一阵,院子中传来了巡捕的吆喝声,显然这里的械斗相当严重,已经惊动了官方,巡捕把院子里的人全喊了出来,但巡捕到这里只是简单的了解些情况,听说是双方都有参与的械斗,另一方的人又是士兵,那几个巡捕再不多说什么,把死掉的那具尸体一收,就回去交差去了。
在这样的地方,发生这种械斗是常有的事,更何况有士兵参与进来,巡捕们更是不敢轻易去抓人,所以把情况了解情楚后,报告给上级,让上级去与军方扯皮,这些巡捕们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总算是平息。
出了香南会所的门,润东哥带我去往吃米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