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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融融,一轮皎洁的明月在云纱中若隐若现,院外传来打更人压着的嗓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昏黄的灯光之下,师爷一脸凝重的奋笔疾书,因今日份外闷热,屋中却是如同蒸笼,他时不时地拿起桌边的手帕在额头上擦拭。

如此一直写了三四张,方才停下手笔,师爷托在灯光下仔细打量,见未有失误。这才满意点头吹干墨迹,从上往下看可以看到师爷一笔铁画银钩的字迹。

再三检查,没有遗漏之后,师爷面露微笑的将其折了三折,放入已知准备好的信封之中,他并没有在上面数下姓名,而是将其插到桌面上的易经书页之中。

“如此一来,便只需等待对方自投罗网。虽说你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但可惜的是为了扳倒甄家,只能先拿你来祭天了。”师爷幽幽说道,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可惜,面容之上却是半点不露出可惜之态,一双眼眸之中平静无波。

为了今日,他却是等了太久。

师爷略作休息,便又拿出几张纸,这一次下笔却是有些谨慎,甚至带着两分踌躇。如此足足酝酿了半个时辰,才写下短短一页,师爷看着上面渐渐干涸的笔迹轻叹一声,如今他只希望那位公主娘娘,能够收下他这份投名状。

“这封信乃是给公主娘娘的,你应该能明白吧?”师爷的声音极为冷淡,他轻声地嘱咐道,然不知为何,室内竟是只他一人。

见对方不肯出来,师爷也不强求,只是细细的嘱咐:“我知道你就在我身边,你却是不必担忧。你我日后乃是同僚,是以虽不能现在便把酒言欢,倒也不必如此警惕。

这样,我将信放在此处,你只需将其交给公主娘娘便可,到时我的功劳自然分你一半。”师爷胸有成竹的说完,也不理会屋中是否有回应,便直接走出房门,回手将门轻轻关上。

随着他的脚步走远,房间内渐渐地安静下来,足足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有一道人影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他快走几步,来到师爷的桌边,拿起那封被放在桌上的信件。仔细打量一番,这才将其揣入怀中,他却是并未动那封夹在书中的。

“这人到有点意思。”男子的声音很年轻,隐隐有金裂之音。

随之身形一跃,便直接跳出窗外,月色中他不过几个闪忽,便了无踪迹。

直到半个时辰后,师爷才慢悠悠地回来,推开房门见桌上的信件已经消失,他略带满意的点点头,又将油灯熄灭这才一脸放松地离开。

黑影身形飘忽不定,不过一会儿便出现在行宫之上,他略一沉思,似乎在纠结自己到底该去向哪里。

最后还是轻叹一声,直接飞到前院。

因其未曾隐藏行迹,是以刚刚走到一半,便只觉面前一道浮尘直接甩来,他轻身躲开。那浮尘的主人似乎并没有杀意,只是想要制止他的动作。

“小德子,是我。”男子轻声说出此话,将面上的黑头巾直接拉下。月光之下,露出一张俊美的容颜。

阻拦之人正是小德子,他听到对方的声音,再一瞧面容,便知道这是柳湘莲出去办事回来了。

小德子心中已然知晓,不过却是有些好奇对方为何会来到这里?要知道这前院却是不该这些武将前来的。

他想到这里沉声询问道:“柳大人,如今已经下钥。若是有事,还请明日早些,此时娘娘和侯爷俱以安歇,却是不宜再行往前。”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指天边圆圆的月亮。

柳湘莲也是有些尴尬,只不过这件事却是有些紧急,是以他需现在就将信件交给侯爷。

柳湘莲也不跟小德子纠缠,只是上前轻摇从怀里掏出来的令牌说道:“此事乃是奉侯爷的密令,是以却是必须要赶紧面见侯爷。”

月光之下可以看得到那面令牌,小德子也并非是有心阻拦之人。

见此情景,心知定是重要之事,是以也不与对方再过纠缠,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对方跟着自己。

柳湘莲跟在其身后跳到院中,此时因院外面的动静,司徒源却已经睁开双眼。

他看着怀中沉睡的妻子,却是略微有些烦躁,轻轻地吻下对方的秀发,将胳膊从康眠雪脖颈下抽出。又轻轻地拍着对方,直至其再次睡熟,这才坐起身来,披上一件外套,走出院子。

他不知道的是,貌似熟睡的康眠雪,在对方关上房门的瞬间,便睁开了眼眸看向房门。那眼神,哪里有半分的睡意?

康眠雪盯着房门看了一会儿,这才又闭上双眸,微微的缩成一团,呼吸慢慢地变得平缓。

司徒源搭着外套走出房门,看一眼给自己行礼,单膝跪在地中央的柳湘莲。

他挑了挑眉对小德子说:“不拘什么,去弄一点吃的。要两个人的,估计你这会子还没有吃饭。”

最后这句却是对柳湘莲所言,他吩咐完小德子,转头便示意柳湘莲,跟着自己到正院偏间里的书房去。

这里虽没有外书房大,其中却极为精巧,可以前后推拉的书柜却是最大的亮点。

司徒源坐在书柜对面的炕上,一只脚搭在地上,看向躬身而立的柳湘莲,口中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什么事竟然这么急,让你大半夜的跑到这边来。”

柳湘莲赶紧上前行礼,从怀中掏出信件,递到司徒源面前说道:“这是师爷写的,让我交给您和公主娘娘。”

司徒源身手接过信件,上下瞧了一眼便放到一旁。

柳湘莲虽有些好奇,为何对方不马上打开看,但是仍旧是摄于司徒源之威势,不敢多言。

他自以为隐晦的目光却是被司徒源看得清楚,懒懒笑道:“怎么?很好奇我为何不拆开?”

柳湘莲没想到自己的这点小心思,早就被司徒源看在眼中,一时之间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司徒源也不在意,他略带着几分笑意地说道:“这是给公主娘娘的,我自然要明日等她醒来一起观瞧的。

反倒是你,以后有话直说便可,却是不需这样拐弯抹角。军中多是粗野豪放之辈,你如此却是反而不美。

但却也要注意莫要得意忘形,无论对方是谁,你都要重视起来才好。”

司徒源话说得淡淡的,听起来仿佛没什么意思,可是在柳湘莲耳朵里边,却觉得仿佛是自己被扒干净衣服,光着站在对方面前。

他此时完全收敛了自己那点不为人知的小心思,跪在司徒源面前低声说道:“也是属下狭隘,就是多想了。”

司徒源挥手让其赶紧起来,口中安慰说道:“这只是我的一点想法,要知道这世间的女子未必不如男子。甚至可以说出色的女儿家,在大多数的情况下,足以超越大部分的男子。

我却是要提醒你,千万不能小看女子,不然却是要栽跟头的。

更何况,我虽不是圣人,但是却也并非是容不得自己妻子出色之辈。或者说正是相反,我却是因我妻的出色,而每每更加眷恋于她。”

司徒源轻轻笑道。

他却是借着此番之事,敲打一下柳湘莲,对方虽各方面都好,但偶尔身上之傲气却未免太过,要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若是一直如此,恐怕日后定然会在不起眼之人上面跌跟头。

况且便是不跌跟头,若那游总兵之幼女,乃是极为具有主见的。

柳湘莲如此举动,却是可算得上带着些轻视之言,到时必定会横生枝节。

是以司徒源这才对其略微劝导。

不得不说,司徒源此言却是一语成真,后来因茜香国女王之事,柳湘莲却是差点与尤家三娘决裂。

两人正说着话,小德子拎着一只食盒走进来,他看着司徒源躬身笑道:“侯爷,最近主子却是爱吃鸡汤面,是以灶上一直备着老鸡汤,所以我便下了两碗鸡汤面。”

小德子口中说着,手中麻利地将鸡汤面摆在桌上,那面被拉得极细,上面不多加点缀,只是略加了一些鸡丝以及几根青菜。

看着便觉得爽口得紧,小德子又摆上几份小菜,一份炒鸡蛋,一份青菜,一份花生米,又并一份酱牛舌。

几个碟子和碗,将小炕桌摆得满满当当。

司徒源点点头,对小德子的安排极为满意,他招手叫柳湘莲过来坐在自己的对面。

柳湘莲哪里经得这阵仗,只是到底司徒源召唤,他却是不好推诿。

是以,不过是坐了炕边儿的一牙,稳住身形而已。好在他幼时习武是以身子极稳,便是只做一牙也足以坐得稳稳当当。

二人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吃面,不过一会儿便风卷残云一般。

柳湘莲此时却是饿极,他们出任务之时大多食用极少,甚至数日不食,一来担心漏出行藏,二来却是麻烦。

司徒源一直看到柳湘莲已经真的吃饱,这才放下筷子,用命小德子将这些赶紧收下。

“你等一会儿,便去前面自行休息,后面恐怕还有你忙得呢。”司徒源看着柳湘莲眉宇间的一丝疲惫说道,自从到行宫里来,最忙的却并非是他们,而是眼前这人。

就连一向是有些顽皮,不着调的冯紫英,如今也是一副蔫头耷脑的模样,却是辛苦了他们。

柳湘莲听到这里,哪敢接话,赶紧站起身抱拳行礼说道:“侯爷,您这样岂不是折杀卑职了。吾等跟着侯爷,乃是三生有幸,能为侯爷分忧,更是万分荣幸。”

这话却并非是假话,当日里尤总兵将过命的功劳相让,只为得替自己的女婿柳湘莲,要一个能够入得了司徒源眼的机会。

便可知晓,想够成为司徒源的手下,到底有多么困难。可以说算得上,过五关斩六将。

司徒源少年得志,位高权重,可算得上是京中炙手可热之人,但偏偏此人油盐不进。却是极为护短是以能够在司徒源麾下任职,对于军中之人来说,等于是天大的福气。

司徒源勾勾嘴角,也并不在意柳湘莲此时所言,多有恭维之意,他并非不可人言之辈。

所做之事有功,自然容得他人所言。

此所作之事有过,自然容得他人当面指责,这便是他的本性。

两人又匆匆谈了几句,柳湘莲也不好长时间逗留,是以赶紧告辞离去。

直到柳湘莲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司徒源这才转头拿起桌上的信件,用手轻敲着薄薄的信封陷入沉思。

这恐怕是师爷的又一次试探,好在他却是很快反应过来。将其揣进怀里,起身吩咐小德子自行前去休息,而自己也回到房中软玉温香在怀。

躺下没几个时辰,天色却以大亮,一早上两只喜鹊便站在窗外对着窗户鸣叫,司徒源无奈地睁开双眼,好在怀中的妻子睡得正熟。

待到日上三竿,夫妻二人才用过早膳。司徒源将昨日柳湘莲送过来的信件,递到康眠雪面前:“这是昨日师爷让柳湘莲送来的,因你睡着了,是以我却没有叫醒你,今儿才给你。”

康眠雪接过信件,点了点头,也并不在意,直接将其打开。

这封信极为简短,上面不过寥寥十数语,便将一切说得极为明白。

康眠雪看得极快,从头到尾看完之后,才摇头轻叹:“果然,若是从外面杀,一时却是杀不尽的,唯有从内部下手,才会险之又险。”

对于师爷这步棋,康眠雪当时也并非十分看好,她不过是觉得其人似乎有些意思。加之又与英莲有关,这才留下对方,却没想到这师爷竟给自己一个天大的惊喜。

却未曾想到,师爷不但将物证留下,竟然连人证也一起留了下来。

想到这里,康眠雪此时却是明白,为何当日张华竟能够,从对方所派出的杀手之下有命归来。

恐怕那人从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杀对方,康眠雪本来以为其的关系乃是在杀手之中,如此看来却并非如此,真正在幕后操纵一切的是师爷。

甚至可能说,整件江南舞弊案,都是师爷坐在后面运筹帷幄。想到这里康眠雪,突然对那名师爷有了些许的好奇,此人却是太过矛盾,让她忍不住会去思考对方下一步将会如何。

司徒源接过康眠雪递过来的信,低头扫视两眼,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这人的性格却不适合在你手下,反而倒是个进血滴子的好材料。”

他口中说道,却不只是玩笑之言,不过他真无意抢人。

先说他血滴子目前并不缺人。再来对他来说,此人是在妻子手下,或者说在自己手下并无任何区别。

甚至他此时却是更希望,妻子身边如师爷之类的人,以便更多能够为其出谋划策。免得妻子将注意力,一直放在黛玉众人身上,让他倍感寂寞。

司徒源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康眠雪一眼瞪了回去,她哪里不知对方的这点小心思,不过是平日里懒得挑明而已。

“真是的,多大的人了,每日你竟还想些胡思乱想的。”康眠雪美目流转,通体自带一股风流之气。只被他这眼神一勾,司徒源便觉心头悸动,竟是半身酥麻。

他眼神一眯,将康眠雪一把拉到怀里,两人气息瞬间相融。

直至一阵雨歇风停,司徒源在康眠雪的唇边轻点,口齿边传递来的温润触感,让他仿佛饕餮一般想要索取更多。

康眠雪有些懒懒得躺在司徒源的怀里,她此时却是难得温顺地纵容对方。

只是在偶尔脸颊、鬓边痒得不行之时,才小小的推搡一下。

妻子难得的温顺,让司徒源心花怒放,他抵住康眠雪的额头,双眸满是深情的望向对方:

“雪宝,你知道吗?不知道为何,每次你一如此,我却更加患得患失起来。”

司徒源并非说的假话,在康眠雪这件事情之上,他是如同怀揣至宝过闹市般的谨小慎微。

也许是因为母亲的早丧,是以让他觉得自己身边的女子,往往如同花般的易逝去,也因为如此,他更加害怕康眠雪出现任何闪失。

康眠雪哪里不知道自家夫君的想法,虽有些无奈其略显得有些偏差的占有欲。但是实话实说,对于这样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夫君,她是极为满意的。

她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司徒源的头发,拉下一缕在手中把玩。

司徒源的头发极好,比之女子也不相多让,是以康眠雪便多了个爱好,那就是给司徒源编上小辫子。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妻子的手,在自己的发间穿梭飞舞,不过一会儿,一条边的整整齐齐的辫子便出现在他的右耳下。

这似乎已经是康眠雪的常备节目,从二人初初相惜之时,一直到现在一晃竟然快十个年头。

司徒源轻声地说道:“雪宝,等一切尘埃落定。

我们就离开京城,我陪你游览天下。

你愿意做那鱼婆,我便去当渔翁。

你愿意成为那仗剑天下的侠女,我便做与你相协相伴的侠士。

这辈子我们绝对不分开可好?”

司徒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这是他许久之前便想说出的,可惜总是因为一些阴错阳差,无法实现。

听着司徒源此言,康眠雪心中一怔,她抬头看着低垂眼眸、耳廓飞红的对方,突然觉得那脸上的窘迫之态,竟是让她移不开眼。

一直深藏在康眠雪心中的一股子火气,此时却被司徒源瞬间点燃。

她略带着些粗鲁地用力拉扯着对方的头发,让司徒源的头顺着力道下落,双唇毫不客气地向上咬住……

一直到两人口中具是有了血腥味,这才松开彼此。

康眠雪定定地看着司徒源,眼神中浮现出浓浓的占有欲,她的嗓音难得有些低沉地说道:“记得你说过的话,如果敢食言,我就先杀了你,然后再毁了这个世界。”

康眠雪语调淡淡,但是不管是她也好,还是司徒源都知道对方所言,并无一丝虚假。

一阵难言的狂喜,席卷着司徒源,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自己终于被对方所回应,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是他独自追逐,甚至一直到现在他都觉得。

也许康眠雪真的没有那么喜欢他,也是直到刚刚他才知晓,对方的一句话,可让他入地狱、升仙界。

“雪宝,司徒源这条命,一直都是你的,开始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司徒源握住康眠雪的手,将其按到自己的胸膛之上,那里面有着一颗为妻子所跳动的心。

听到这里康眠雪眼眸越发朦胧起来,她感知着手掌之下的心跳,也愿意相信至少在此刻,司徒源说的是实话。

她正想说些什么,便听得外边一阵嘈杂之声,只听得小德子在门口说道:

“小将军,还请稍等,侯爷和娘娘此时有事商谈,却是暂不见客。”

康眠雪看向司徒源两人相视一眼,具是冷静下来,两人一时哑然。

将康眠雪有些凌乱的衣服整理好,司徒源扶着她坐到书案之后。

康眠雪翻开师爷的书信仔细观瞧,司徒源这才朗声说道:“小德子让冯紫英进来吧。”

冯紫英正跟站在门口堵着的小德子,你来我往的打机锋。便听到里边司徒源的召唤,他呲牙一乐,却是直接绕过对方推开门走了进去。

因司徒源发话,是以小德子此时却未再阻拦,对方只是躬身一礼,便抱着浮尘又像块木头似的站在门外。

门里头,冯紫英却是极为活泼,他上下打量着书房,然后又看一下司徒源。

只这一眼,冯紫英瞬间眼神一凝,眼眸中划过一丝怪异,嘴角之上也抽搐起来。

司徒源素来对他有些不待见,是以见其如此,嘴角微动说道:

“你却是做什么?这幅表情?让你去办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冯紫英眨眨眼却是没有马上回禀,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到司徒源面前说道:“侯爷,这是我没用过的,您擦擦!”

说着还意有所指的,在司徒源的脸上扫过。

司徒源下意识地接过手帕,却是搞不懂对方到底想要如何?

这冯紫英一直是个跳脱的,是以每日里司徒源总要对其多费些心力,偏偏其还有些惊才绝艳的奇思妙想,让他又觉得将其放下有些暴殄天物。每每想来,却是只能无奈地摇头。

司徒源手帕在脸上的胡乱擦了几下,忽然觉得唇角一痛,他下意识的又拿手帕,再次轻轻擦抹一下,放到眼前才发现嘴角竟是有着一抹嫣红。

想到刚刚与妻子的亲近,恐怕就是那时候弄上的,这让他多少觉得脸上一热,竟有些抹不开面。

司徒源轻咳一声,瞪了冯紫英一眼,口中满是催促:“还不赶紧说,我可是忙得很呢。”

这话却是难得的,有些气虚,冯紫英看向司徒源眼神中有着些许调皮。

但他却懂得何时该做收敛,是以听了这话赶紧将面容调整好,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回禀侯爷,却是已经准备好,只是没有想到那田巡抚的不法勾当有那么多,并且其后勾连却是颇大。”因是说正事,冯紫英也放下刚刚的调笑,他的眼神中此时也是杀意流转。

冯子英少年骄傲,身上便有一股子热血心肠,是以见到田巡抚这种尸位素餐之人,天生便有种排斥。

然而随着调查,田巡抚却是让他大开眼界,若一人尸位素餐竟还是好的,最可怕的却是田巡抚这种做了太多的糊涂事的。

冯紫英对其深感不屑,毕竟但凡长只手的官员,都不一定能够比他做得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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