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偶然间引发的较量完全改变了杰森在维罗基奥心目中的地位,是帝国宰相和教皇同时看上的家伙,背后蕴含的深远意义就算最糊涂的人也能品出几分。
当晚惊怒异常的杰森在浓郁的圣力包裹之下,差一点就将被震飞晕厥过去的阿罗巴捅成马蜂窝。幸亏在关键时刻老管家安排完仆从陪护兴奋过头的伯爵大人退去后,极力喝止了悲剧的发生。
此时的杰森带着莱昂纳多已经搬到了训练场边上的小石屋中,这里被伯爵亲手赐予了杰森以示奖励。对于一个还未曾在角斗场上立过寸功,未有战绩的奴隶来说,已经是个极大的优待了。
“大哥,上次可真玄呐。你怎么能轻易就相信阿罗巴了呢?角斗场上的规矩是搏斗的双方没有资格主动结束较量的,如若你失去了斗志想认输,必需向观众席上的主导者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示意。如果主导者同意,你就有机会留下一条性命;如果不同意,很有可能是觉得你毫无用处了,会让战胜方结束你的生命。所以当时阿罗巴那样做,也是符合角斗士竞技规则的,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大意了。”莱昂纳多一边啃着油腻的兔腿,一边在杰森面前唠唠叨叨不停。
“我知道规则的。只是当时觉得是在训练场上,并不算正式决斗,也就没有多想,日后我会在任何时候都保持高度警惕的。”杰森轻轻抿了口果酒,想起来也的确一阵后怕。
“之前你说能打听到外面的消息,那能不能想办法帮我传个话出去呢?虽然我还不清楚缘由,但我想我应该是被卷入了什么纷争的漩涡当中,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因此丢掉小命。所以我必需将现在的处境告知我的朋友们。”杰森在维罗基奥伯爵府上已经呆了几个月,却没有巴巴莎和戴维的消息,开始泛起了丝丝担忧。
“当然没问题,大哥。只要有金币,训练场上的守卫都不介意为你跑跑腿。”莱昂纳多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头也不抬的继续对付美食。
此后的好些天,杰森都没有被安排参与角斗士的日常训练,只被告知伯爵大人要他专心修习神圣力量,训练场内可以自由安排时间。杰森明白其中的原因,应该是当时教皇赐下的那条项链引发的力量,让在场的旁观者都误认为是他在情急之下展现出的真实实力。于是杰森借此机会提出要见维罗基奥一面,想单独谈一谈问清楚自己的处境,另外帝国东部海域也出现纳迦海族的消息在杰森看来,再怎么也应该引起重视。
无奈,维罗基奥一直避而不见,这个几大利益纷争的漩涡中心,在局势未明朗之前,就连伯爵大人也不敢轻易涉足。
落溪镇……
“最最疼爱莎莎的祖母,我都回来老老实实地呆在您身边好几个月了。我求求您这次就让我跟您一起去帝都嘛。我保证再也不乱跑了,我只好好的呆在教堂里面。您看,我如果有主教大人的指点,没准以后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光明牧师呢!”在得知碧昂斯为孤儿院新一年的事宜要去趟帝都之后,巴巴莎一直跟在碧昂斯身后,拉着她的衣角不停地撒娇着。跟戴维和杰森的冒险旅程完全将这个世界在小女孩心中呈现了崭新的篇章,落溪镇枯燥乏味的生活已经再也不能满足巴巴莎内心的渴望。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小主意,老老实实就在孤儿院里呆着吧。不要以为这次没有惩罚你,你就以为侥幸过关了。知道帮你撒谎的古特现在在做什么吗?自从把你弄丢之后,他到现在还在教廷的禁闭室中反省呢。”碧昂斯犀利的眼神盯得巴巴莎头都不敢抬起,只是拉着祖母衣角的一双纤手还是执着地不肯放开。
“尊敬的院长大人,就带上巴巴莎小姐一起吧。您看她如此的聪慧,仅靠自学就步入了光明殿堂的大门,如若能正式拜入教会得到点拨,前途无量啊。”说话的正是跟巴巴莎一起来到落溪镇的克劳泽。别看克劳泽长得唯唯诺诺,凭借其多年经营酒吧的精细圆滑,在处理孤儿院这些时日里细末繁杂的事务时却帮了碧昂斯不少小忙。然后他又极识时务的以碧昂斯的仆人自居,倒在短时间内取得了碧昂斯一定的好感。
碧昂斯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克劳泽,略一思索便转头对巴巴莎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同意你跟我去帝都了,但你去之后只能呆在艾俄洛斯大教堂里。你想修习光明法力的事情,我会在处理完孤儿院的事务之后与奥尔巴赫红衣主教商议的。克劳泽,现在就备车出发吧!我年岁已高,精力有限,此次帝都之行如果你能陪我为孤儿院谋划到更大的利益,以后你就是我的助手了,说不准给你个副院长职务也在情理之中。”
时间在马蹄的飞驰下欢快地流淌而过……
“克劳泽,有帮我打听到杰森和戴维的消息么?”巴巴莎在教堂二层的一个小型典藏馆里手捧着一本精致的书籍:“我在这都快呆疯掉了,奥尔巴赫主教又说是去哪个行省的教区给里面高阶神职人员颁发什么勋章去了。成天让我看这些歌功颂德的诗篇,头都大了。”
“巴巴莎小姐,我这几天也一直跟随祖母大人在忙孤儿院的事情,打听到的消息也很有限。按照你的指示,我在魔法师工会和帝国皇家图书馆都没能获得戴维的消息,个人认为戴维少爷还没有回到帝都。只是杰森可能遇到了大麻烦,虽然消息还未证实是否与杰森有关,但传闻公爵大人识破了一起异族潜伏帝都的阴谋,将异教徒囚于死牢当中了。按我们当时从拿铁郡出发的时间来看,怕是杰森脱不了干系。”克劳泽在说话之际显露出了深深的担忧,在他内心来说,甚至有点害怕继续深入下去,与异教徒为伍这个大帽子可不是他这个小身板扛得住的。
“啊?怎么会是这样?哎呀!必需得想办法证实一下。”巴巴莎完全不能理解老实憨厚的杰森怎么能与异教徒扯上关系。“那现在可怎么办呀?祖母又不允许我离开教堂,戴维又联系不上,万一传闻是真的,那杰森岂不是死定了。”巴巴莎焦急起来,也顾不得手中书籍的珍贵,将其敲得桌面铮铮作响。因为她也知道,当初杰森的确是带着两具纳迦族的尸体去拜访的公爵府。
“莎莎小姐不要着急,仆人倒想了几个小主意。我看祖母跟教会的奥尔巴赫主教大人关系匪浅,只要小姐能等到主教大人礼成归来,向他打听,自然应该能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可以请祖母大人亲自打听,杰森目前还算是孤儿院的一员嘛。”克劳泽倒也肯为巴巴莎交待的事情上心,提前准备了些应对方案。
“可是我们不知道奥尔巴赫主教大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万一他还没有回来杰森就被处死了,那就为时已晚了。这样太被动了,得主动出去打探一下才行啊!”巴巴莎一副恨不得立马就出发的样子。
“哦,那就是还有另一个办法。我近日来跟随祖母去辛格斯伯爵大人那商议落溪镇新一年农牧业计划的事宜,在晚宴的时候伯爵大人的儿子多次提到莎莎小姐,一再向碧昂斯祖母提议希望你有机会赏光他的宴请。如果莎莎小姐愿意移步伯爵府,我相信碧昂斯祖母是没有理由强硬回绝的,毕竟辛格斯伯爵大人长期以来对孤儿院都还算关照有佳。”说到这时里,克劳泽脸上露出了一丝奇怪的表情,盯着巴巴莎的那双小眼睛里满是暧昧。
“伯爵的儿子?就是那个叫布雷西亚的家伙?以前跟随祖母在伯爵府上倒是见过,只是他完全就是个浪荡不羁的家伙,我见着他就恶心。”巴巴莎一听克劳泽的提议,黛眉略微皱起,不禁意的轻轻咬着嘴角。
“可是莎莎大小姐,现在还有别的办法么?除了通往伯爵府的道路,其它哪条在碧昂斯祖母面前都行不通。而且就算你同意了,还得我悄悄跑到伯爵府上通报,伯爵大人派马车来接你才行,否则教堂的大门可没那么容易出去。”克劳泽看巴巴莎没有直接拒绝掉这个提议,心里多少有了点底,看样子布雷西亚少爷塞的这袋子金币算是拿稳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一辆奢华无比的马车雍容地停靠在艾俄洛斯大教堂的侧门旁,一位风度翩翩、衣着洁净的男子正驻足于车门旁目不转睛地望着从教堂侧门缓缓走出的美丽女子。
经过刻意装扮的巴巴莎完全有资格让帝都那些贵族大小姐们相形失色。
一袭由锦锻和丝绸塑造的鲜红晚礼服裁剪得细致入微,将巴巴莎黄金比例般的身材映衬得婀娜多姿。高高盘起的金色发髻上夸张的蝴蝶结犹如活物,低胸深开的礼服造型让这原本刚刚成年的少女浑身上下充斥着狂野。一道玫瑰花瓣造型的细褶由左肩处至右旋转而下,刚及臀部又形成了鱼尾纹般的下摆。
“您的美丽能燃烧整个夜空,我所仰慕的巴巴莎小姐。”洁净的男子微微低下头,伸出了左手,车门也随即打开。
“今夜的美丽因您而绽放光华,我尊敬的布雷西亚子爵。”巴巴莎将手从一旁躬着身子的克劳泽手中移了过去。
“噢!我心爱的巴巴莎小姐,你如此细腻的肌肤上面为什么连一件装饰的珠宝都没有呢?这简直是对上天诸神的一种亵渎,一会儿回到伯爵府上,我一定将最好的珠宝首饰拿出来献给我的女神!”布雷西亚如吟游诗人一样表达着对巴巴莎的爱慕之意。
“我们小姐从落溪镇出来的时候走得匆忙,不曾想会受到如此正式的邀请,还请子爵大人不要怪责。”克劳泽一见场面尴尬,连忙在一旁寻找台阶。
“也并非完全是这样的,高贵的布雷西亚少爷。只是前些天有位我的爱慕者送给了我一颗这个,我还没有想清楚到底需要什么样的金属才有资格配得上它。而除此以外相较逊色的珠宝,我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去佩戴它。”只见巴巴莎此刻的纤纤玉指之间晃动着一颗比黑夜都深遂的珠子,正是那颗来自风暴海湾的裂纹黑珍珠。
布雷西亚倒还识货,在听到巴巴莎对珠宝的要求后,一路上都在思索自己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珠宝能使眼前的美人儿动心,气氛略显尴尬……
水银般细柔的月光铺洒在辛格斯伯爵府的后花园中,一张三米长的餐桌两端分别是各怀心事的男女。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浪漫别致晚餐的巴巴莎所幸忽略了用餐的对象,在烛光摇曳中陶醉不已。
“亲爱的巴巴莎小姐,我精心备下的晚宴还算满意吧?这可是花费了大价钱从魔法师工会请来了阵法大师在花园里绘制了一个临时法阵,才能与巴巴莎小姐在花园中赏月又不惧初春的寒风。但是当您来到这里之后我才发现,再皎洁的明月在您的美貌下都会黯然失色。”布雷西亚轻轻的举起酒杯,微微含首至意。
巴巴莎也礼貌的举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非常感谢子爵大人的盛情款待,一直听闻子爵大人不仅英姿绝伦、才华出众,而且在帝国贵族圈子中交友颇多、人脉极广。今天见到果然不虚,就连魔法师工会的老顽固们都能请动,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巴巴莎说完,不经意的侧过身子轻轻瞟了一眼身旁的克劳泽。
克劳泽心领神会连忙接口道:“子爵大人不仅达文精武,还至小胸怀山河,帝国上下时事要闻都博览于心,见解独道。莎莎小姐不居于帝都,此次前来又深居教廷而未出,不如借此机会向子爵大人细细请教一番。小人就此先退下了,有什么吩咐,我就在侧厅等候。”
巴巴莎一听,随即很配合地露出了一副向往的神情,眼神迷离的望着对面的布雷西亚。布雷西亚心中暗喜,正愁找不到与巴巴莎单独相处的借口,连忙挥退了侍从在巴巴莎身旁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