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具纳迦的尸体悬挂在布拉尼格广场上的一副巨型绞刑架上,北国寒冷的气候暂时让他们还没有腐烂。帝都中出现异族意图不轨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每一个角落,而那个被黑暗蒙蔽了灵魂的恶魔此刻正被关押在帝都最森严的地牢之中。
帝都城防军进入了高度警戒状态,各个路口和要道都增派了平日里数倍的军士驻守。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所有话题都跟异族入侵帝都,英明神武的大公爵洞悉秋毫,识破这惊天阴谋有关。
各大家族、地下势力渐渐浮崭露头角借此清剿之机打压异已,坑陷同僚。
一时间,帝都上层暗流涌动,风雨欲来。
公爵府。
“大人,光明教会使节在府上已经呆了三天了,看来此行是见不到您不会离开的。您看是不是抽空接见他们一下吧,否则下人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维系下去了。大人的态度如此明显,想来教会的人也不会为区区几具异族的尸体与公爵府产生矛盾。老仆斗胆以为,教会方面可能并不是表面说的接手海族纳迦,惩治异教徒那么简单。”大管家贝尔清瘦的身影在魔法灯火的映照之下摇曳不已,他躬着背,对着面前躺椅上小憩的男子轻声耳语着。
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无法掩饰的凛冽从目光中沛然而出:“这帮讨厌的神棍!每每遇事都一副泰然无关的嘴脸,每每遇功又死皮赖脸要分一杯羹。这次我为几个小小海族搞这么大动静,难道这帮蠢货一点也看不出我的用意么?棋局已经布开,我可没有时间为这点蝇头小利跟教会磨嘴皮子。别说是什么宗教审判所的,就算艾俄洛斯的红衣大主教亲自前来,我也一概不见。他们爱呆多久就呆着吧,教权和皇权互不干涉是帝国大法典的首条,只要过些时日大局已定,到时候我主动给他们点台阶,他们还敢不下不成?”
“呵呵呵…要见上公爵大人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棋局是你在布,可你也不能平白无故地拿邻桌棋盘上的子去填自己的坑吧!”伴随着这个爽朗声音紧锁的是大公爵的眉头。
……
一梯梯狭窄的石阶盘旋着向地底延伸而下,越是深入越能感受到一股潮湿的腐臭味。石阶外侧的墙壁上偶尔会出现一个普通的火把,微弱的火焰并不能带来太多的光明,在石阶另一侧向下望去却像是万丈深渊一般的黑暗无际。
此刻,杰森正处在这个诡异的深渊底部,这就是他被栽赃陷害后被囚禁的地方。
在齐腰深的浑水中,杰森目光呆滞地望着死寂的水面,两颗巨大的螺钉分别从他的手腕处洞穿而过,紧紧地将他镶嵌在一个金属十字架上。周围的石壁和背后的巨型十字架表面频繁的会有一层金色符文闪过,并隐隐形成了某种法阵,经过几次尝试之后杰森能确定这个法阵就是使得他不能提聚斗气的原因所在。
他近乎绝望……在黑暗中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少,也不知道还要在这关押多久,甚至连当初为什么会被莫名其妙的被扣上叛国的罪名也不知道。但是从连日来被不停的刑讯,不停的折磨中,他明白了一件事,就是这帮人的目的是让他认罪伏法,越是这样,他越是要抗争到底。
也许是修习了神圣斗气的缘故,杰森对于阴谋者在他身上用尽的各种残忍手段并没有感到畏惧,有时候连疼痛都远远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剧烈。刚才这些阴谋者们换了一种方式来对待他,似乎是觉得酷刑并不能动摇他的意志,他却因此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公爵府
“哈哈…来!品尝品尝我珍藏多年的龙舌兰酒,这次不知教皇大驾光临,还望不要怪罪。”候赛因公爵带着一众家眷和仆人在主宴会厅中摆下了丰盛的酒席,坐在贵宾席上的正是光明大神殿普罗米修斯教皇大人。
“怪罪?可不敢!深知公爵大人为帝国鞠躬尽瘁、日夜操劳,今天能在百忙之中接见我们,已经很是感激了。”普罗米修斯虽然话说得体面,语气却冰冷异常,也未见有任何举杯之意。“我不喜爱喝烈酒,只偶尔喝一点波尔多清酿,扫了公爵大人的兴致,也望不要怪罪才是。”说话的同时,教皇瞟了一眼身旁使节团中垂涎杯中之物的蠢货,又将整个大厅里的人都环顾了一遍。
“教皇大人有什么事,还是先暂时放下,波尔多清酿府上也备有少许,尽可享用美酒美食之后再到我书房商议如何?这里还有个老熟人想与您多聊上几句呢!”公爵大人也是城府广阔、心绪沉稳之辈,见普罗米修斯愠怒未消,连忙将身旁的光明牧师迈索尼拉了出来。
“不用了,我这般将身心全都奉献给父神的人没有你们这么多繁杂的贵族礼仪,你将他们都退下吧,等我们谈完了再进餐也不迟。”普罗米修斯一针见血,根本未给这位权倾帝国的大公爵留任何一丝颜面。
正当大公爵面容堆笑,又要周旋几句的时候,大管家匆匆步入宴会厅给公爵大人耳语了一句,公爵收起了笑容站起身来:“都退下吧!”
教皇炯炯的目光凝视着刚刚随大管家一起步入宴会厅的家伙喃喃自语道:“初阶魔导士?!公爵府还真是藏龙卧虎啊!”随后他也起身一挥手:“你们也全都退下吧!”
当教会的使节团鱼贯而出之后,诺大的宴会厅中只剩下了候赛因大公爵、普罗米修斯教皇、大管家贝尔和最后进来的长袍老者——那名教皇口中的初阶魔导士。就连一脸尴尬的迈索尼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也悄悄地退了出去。
“说说您的来意吧,我尊敬的教皇陛下,教会如此紧张几具海族的尸体,让我非常意外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公爵大人再次坐了下来,饶有兴趣的等待着答案,似乎对教皇并没有太多的敬意。
“公爵大人有什么大手笔,我倒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几具深海纳迦的尸体纵然价值不菲,可对于我来说还不放在眼里,这样说是否够明显了?那名所谓的异教徒在你手中这么多天了,公爵大人可否拷问出了点眉目?”普罗米修斯直接开门见山。
“哦?原来教皇口中的棋子就是那个小家伙?连日来公务繁忙,还真没有关注过他。之前我也派人调查了,他不过是一个小镇上的孤儿,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背景。难道教皇与其还有什么渊源么?”大公爵听出了教皇的口气,有些疑惑起来。
“大人,那小家伙在年初参与了教皇为大王子举行的成人仪式,并得到了教皇的青睐。”大管家贝尔在公爵耳边低语了一句。
“原来是这样。”公爵眉头微皱,感觉有点棘手。
站在一旁的长袍老者见公爵有点犹豫忙插话道:“公爵大人,这个年青人的确有些不寻常之处。经过这几日的接触,发现其体内神圣力量重生的速度相当迅猛,肉体也有一定的再生能力,是块修习神圣斗气的好材料,这也许是引起教皇大人重视的原因。另外,先前为逼其就范,我试图进入他精神世界加以引导,却遭遇到了他自身意志的顽强阻击,最终却停留在几张模糊的笑脸面前不能前进分毫。实在诡异之极!以此种潜力成长,进入光明圣堂指日可待。看如今这架势,此人还真留不下来了。”
“明白就好。我今天只是来力保这个小家伙,至于公爵大人您要什么样的人当棋子与我无关,您的大计我也没兴趣知道。如若还需要什么替罪羊,想来以您的手腕也完全不是问题。”普罗米修斯步步紧逼,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
“当日逮捕这个小家伙的时候参与的军士很多,为了达到效果,我又特意将此事扩散出去,如今他叛国的罪名已经做实,说放就放,怕是不太好收拾局面吧。不过是一个未成气候的少年,我尽力补偿您就是,难道我将自己的亲生儿女送入教会还不能表达我的诚意么?”候赛因面露难色,心中为自己做的示好之举没被教皇重视而忿忿不已。
“我们的友谊就在公爵大人您的一念之间了。”普罗米修斯继续咄咄逼人,对公爵的言下之意充耳未闻。
“我要是不放人呢?”帝国宰相也并非能被人随意拿捏,当即语气生硬起来。
“那明日将会有高阶光明圣堂武士去地牢提人,我倒要看看大人您有多少能耐去阻挡他们的步伐!如若不服,也可以到艾俄洛斯的光明大神殿来找我,不过就单凭区区几个魔导士的话,还略显单薄了一些。”普罗米修斯显然对公爵身边白袍老者的实力不屑一顾,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两位大人息怒,老仆有一个办法,既可以让这位少年走出死牢,又不让公爵大人的威严受损。”就在候赛因怒意上涌,濒临发作之际,大管家贝尔连忙不顾身份的上前制止。
“讲!”候赛因平复了一下情绪,抿了一口杯中的烈酒。
“对于一些有特殊能力的死囚,还有一种处理方式就是贬为奴隶。之后再送入帝都南城的‘鲜血之环’竞技场,如若取得了冠军就能恢复自由之身。到时候教皇大人再以教会对其救赎的名义将他纳入自己座下,这样帝国上下就没人对此有任何异议了。如果这小家伙连些普通的角斗士都敌不过,也枉费教皇大人的抬爱了。”大管家贝尔语气急切并说得诚恳无比,生怕两位大人再次争执起来。
“你为你有如此机敏的仆人感到庆幸吧!”普罗米修斯隔空对着大公爵虚点了几下,站起转身离去,用羞侮的语气表示了对贝尔提议的默许。
“这就是你的办法?”候赛因脸色铁青,待教皇的身影离去之后不满地追问了一句。
“大人,其实那小家伙的性命还是掌握在您手中的,他在竞技场中遇上什么对手不也仅仅取决于大人您的一念之间么?而‘鲜血之环’是伯瓦尔公爵的产业,如果那小家伙在竞技场上因武技不佳有了什么闪失,也跟大人您无关。这样祸水东引岂不是很好?”贝尔狡诘地笑容让他看上去更加猥琐不堪。
候赛因轻轻地沉吟了几秒,然后大声喊到:“摆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