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皮影戏可把少年感动坏了,走的时候都是被奚尘抱着走的,至于其他的几个人少年已经无暇关心了。
奚尘手段高明,其他几个男人恨的牙痒痒却无可奈何,只希望能在日后扳回一局。
马车上,还没完,男人说还有其他礼物,这个礼物很神秘,要偷偷送,不然会被抢走,小公子眨巴着眼睛很是期待。
是一个紫檀木的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根纯金打造的链子,很漂亮,只是模样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阿尘,这是新首饰吗?”
奚阮拿起来看了看,未免有些太长了吧。
少年没明白,可男人也不解释,只说少年以后会知道它的作用,让人琢磨不清。
过了生辰,年关将近,京城里越发热闹。
奚尘更忙了,皇帝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衰弱,太医断言怕是活不过除夕。
京城暗流涌动,一时间消息灵通的甚至偷偷将亲眷送出了京城。
丞相府。
“阿尘,我不愿去漠北,我想留在京城。”
奚阮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窗外的男人,都说京城半数女子想嫁与丞相,此言不虚,奚尘位高权重又年轻俊美,最主要的是家中无妻无妾,实乃京中女子良配。
奚阮被男人的容貌迷了眼,想着阿尘的确到了该娶亲的年纪,莫不是要把他送走好迎娶新夫人进门。
可也不用送这么远吧。
漠北人生地不熟的,孤苦无依的一个人多可怜啊。
少年胡思乱想的,男人捏了捏对方的脸颊安慰,“阮阮乖,我已安排好了人,到了那里会有人照顾阮阮。”
“可我想要阿尘陪着嘛!”
少年拉着男人的衣摆撒娇,可这件事并不是撒娇就能不做的,细白的小手被人握在掌心,说出的话不容置疑。
“撒娇也要走。”
“那阿尘不陪我过年了吗?”
这件事最紧要,若是男人说不陪,只怕少年会当场哭出来。
“怎么会,阮阮先去,我随后几日便到。”
“当真?”
“自然是真的。”
少年总算露出了笑意。
“那阿尘可要快点来啊。”
奚阮不知道为什么过年非要跑到漠北,太子哥哥他们不就在京都吗?
不过奚尘最重要,漠北就漠北吧!少年也不在意。
奚尘没送人出城,派了暗卫盯着。
这里的事要快点解决了,他还要陪着阮阮呢。
奚阮乘车走了半月,骨头都要散架了。
漠北不同于吴国,大漠中多风沙,奚阮是第一次见这种环境,倒不觉得恶劣,好奇多一些。
只是进了城,奚阮便不敢再露头,外面饿殍遍地,活着的人也大都骨瘦如柴,他们一进城就有不少人蠢蠢欲动,若不是周围一圈暗卫护着,少年怕是会被他们生吞活剥。
可即便如此也有不怕死的要往前凑,一个瞧着年岁不大的孩童上前讨要食物,奚阮不忍心要将糕点给对方,被丫鬟一把按住。
摇摇头,不可,先例一开,他们便要被抢了。
丫鬟面对这种情况眼里无半点波动,跟着主子做事比这更惨的情况都见过,他们此行只为护住小公子,其他的一概不理。
“怀朱,那些人……”
少年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等人间惨剧实在令人难过。
“公子不必忧心,主子来了会处理好一切的。”
奚阮身边的人都是奚尘身边的心腹,对自家主子要做的事心中都了解。
等主子事成,这些百姓便也不必受苦了。
马车外暗卫皆是不好惹的模样,且看着一个个的没什么同情心,灾民无人再敢上前。
奚阮一行人顺利到了住所。
这里是漠北京都,百姓尚且食不果腹,更不用说各州县,漠北皇室昏庸,百姓积怨已久,只待一个契机,顷刻间便会完成王朝更迭。
奚阮不知道为什么奚尘会把自己送到这,系统却晓得,要不了多久,奚尘作为反派就可以完成人生里辉煌的第一步,自家宿主只要跟在反派后面捡漏就行了。
自从来了漠北奚阮再没出过门,丫鬟怀朱是奚尘特意派来照顾少年的,寸步不离的跟着,整个宅子里三层外三层围得铁桶一样,在奚阮到漠北的三天里已经拦住了十几波企图探查的力量。
吴国,接到小公子抵达的消息,当天晚上,丞相府起火,丫鬟侍卫无一受伤,独独府里的主子不幸身亡。
而这丞相府还住着宣平侯府的小侯爷。
出事当晚,正在宫中侍疾的太子听闻消息,不顾阻拦强行出宫,路上下起漫天大雪,丞相府的火势不大,不过是烧了丞相住的院子成了废墟罢了。
白雪覆盖住焦炭,将过去抹平,大雪中站着的三人才猛然意识到,少年已经离他们而去了。
太子来的最晚,三皇子和奚晔已经在审问下人了。
下人不多,丫鬟带上小厮还不足二十个,有几个还未回来,而呆在这的也都是刚刚才完成了任务。
大火前竟是无人在府,一点消息都问不出。
这奚尘真是太自信了,连谎言都懒得为几个男人编织,这场大火是做给京都人看的,从今往后,世上再无宣平侯,也没有吴国丞相奚尘了。
三个男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来不甘心,没人说话,转身离开。
他们会和阮阮再见,到时候一定不会让人再跑了。
火势一起,奚尘立刻带着心腹驾马离开,从今天开始丢掉宣平侯府身份的小公子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无身份无地位的小公子连院子都跑不出去,真是想想就令人兴奋啊!
奚尘一行人走得很快,他答应小公子会在新年前赶回去,断不会食言。
十几匹马在路上跑,有不会骑马的厨子便由暗卫带着,路途遥远,奚尘还带着厨子,手下都以为是主子所需,实则这是他们主子专门为那早早便送走的小公子准备的。
过去奚尘也会觉得上天不公,凭什么他一出生便要任人羞辱,刀尖舔血,他要改了这不公的世道。
可见了小公子奚尘想法又变了,他觉得有的人天生就是好命,就像他的小公子,受一点苦他都会心疼,他希望小公子永远高高在上,这世间苦难不会沾染小公子半分。
若真有苦,那便让他受着,他替小公子开盛世,护人一生富贵荣华。
奚尘也想过做吴国丞相,陪着小公子就这么过一生也很好,可看的越多,他才越明白,天下百姓大都生活在苦难,太苦太累,皇室的不作为终有一日会激起百姓的反抗。
与其和权贵狼狈为奸,镇压百姓,倒不如顺天下大势,成就一番事业。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于人下。
奚尘一路向北,看到的比奚阮更多,魏国富庶,却重文轻武,面对强敌毫无还手之力。
金国兵强马壮,内里却是一团糟,朝中权臣当道与皇族分庭抗礼,各持己见,见死不救是常有的事,若是攻打也不过是一盘散沙……
奚尘心里难得出现几分少年意气,就好像这一切本就与他有关。
十日后夜半。
奚阮还没睡,今日是除夕,阿尘答应他会来的,结果现在还未到,奚阮忍不住担心对方是不是出了意外。
哪怕怀朱连连保证主子是安全的,也不能让小公子不忧虑。
天更黑了,没有明月,也没有繁星,夹杂着冷意,容易让人迷失方向。
奚阮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手里提着盏琉璃灯,是唯一的暖意。
怀朱劝了多次,可少年铁了心要在这等,谁也劝不动。
马蹄声渐进,已经赶路一天一夜的男人,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小公子,在很乖的等他回家。
这一刻,男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想亲一亲小公子。
也不晓得小公子允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