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小厮留了心眼,求人盯着,才找到少年二人住的驿站。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李默来之前特意梳了妆,换了衣服,怕吓到人。
少年开了门,李默一进来没看少年,眼神锁定到小娃娃身上,鼻头一酸,没敢哭,若是娘亲都哭,阮阮得吓成什么样啊。
侍女在一旁给少年解释了李默得身份,还掏出来金叶子感谢,少年没收。
“娘亲,阮阮好想你啊。”
小娃娃抱着自家娘亲的脖子,又要哭了,他真的已经很久没见到娘亲了。
从奚阮出生就没和李夫人分开过这么久,还是这种险些就要生离死别得分离。
李夫人要带着奚阮离开,少年立在一旁没动。
“哥哥,跟阮阮一块走。”
小娃娃拉住少年得手,眸光恳切。
“公子是我儿得救命恩人,若不嫌弃,可先随我们入宣平侯府,也好让我们感谢公子。”
平静下来得李默还是那个知书达理得大家闺秀,说话做事都挑不出错来。
小娃娃拉着人不松手,无奈少年只能先跟着对方回去。
李夫人浩浩荡荡的带着人回去,青夫人知道奚阮回来后,气的直接砸碎了花瓶。
明明都已经将人卖给了奴隶贩子,怎么还能救回来,这小贱种为什么不死在路上。
火红的蔻丹插入掌心,可见女人是有多么厌恶。
奚阮被侍女抱着去换了身衣服,少年留在了大厅。
走之前再三确定少年不会走,才犹犹豫豫的放开对方的手,跟着丫鬟走了。
大厅里李夫人听着少年的描述,面色几近扭曲,想冲过去把那对渣男贱女直接杀了。
他们竟是如此狠毒,嫌弃她的阮阮碍眼,便要置一个孩童于死地。
少年刚说完,换好衣服的奚阮就出来了,云锦制成的衣裳,穿上去自然不是粗布麻衣能比的,本就漂亮的小娃娃,看上去就更像一个小仙童了。
一进门,奚阮就直冲少年走过去,抱住人的小腿,央求人留在侯府。
奚阮开口了,李夫人也正有此意,一路凶险,可这少年能将阮阮毫发无伤的送回来,绝非等闲之辈,若能将人留下,也是一大助力。
李夫人一个眼神,身旁的侍女便识趣的去了后面。
“阮阮与公子有缘,恰好阮阮身边缺一贴身侍卫,若公子愿意留下,我们定不会亏待公子。”
李夫人话音刚落,侍女便捧着银子出来了。
少年没同意也没拒绝,奚阮急了,踮踮脚拉住人的手,“哥哥就留下吧,我把桂花糕分给哥哥一半。”
说着从自己的小袖子里摸出一块糕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藏的,都有些碎了。
少年手里被塞了一块模样丑陋的桂花糕,把周围的侍女都逗乐了。
这已经是奚阮最喜欢的东西了,他忍痛割爱,巴巴的希望对方留下。
“好。”
少年同意了,可能真的很喜欢桂花糕。
奚阮一副找到同好的模样,豪气的决定以后的桂花糕都分给哥哥一半好了。
少年没有名字,李夫人做主取奚为姓,名奚尘,从这天起就成了小公子的侍卫。
小公子三岁请先生开蒙,奚尘也没读过书,跟着小公子一块念。
李默安排好儿子,就准备着手整治那两个狗男女了,李太傅知道自己的小外孙回来了,特地来了一趟侯府给自家女儿撑腰。
李太傅在官场沉浮多年,即使年纪大了坐在那周身气度也令人不敢小觑。
奚蟠亘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冷汗,想装模作样的提提自己的威风,可当年背靠岳丈才得来的侯府,让他一见到人还是下意识的惧怕。
几个人坐在那各怀心思,大厅中间跪着侯府的管家以及几个小厮。
管家只敢指认青姨娘,说是青姨娘给了他钱,他才会一时鬼迷心窍。
几个小厮也是同样的说辞。
奚蟠亘被摘的干干净净,仿佛只是一个不知情的受害者。
将自己的嫡子卖身为奴,这是天大的丑事,宣平侯在一旁装模作样的斥责两句,便道:“晔儿年幼,总归不能没有母亲。”
便是要轻轻放下了。
李默气的发抖,却要生生忍住。
“侯爷真是好大的气魄啊,奴仆意图谋杀家中嫡子却不被杖杀,这在整个京都真是闻所未闻。”
李太傅动了怒,今日动不了奚蟠亘,也绝不会让这青姨娘继续活着。
奚蟠亘脸色一变,这是要逼他了,宠妾灭妻,妄图以庶代嫡,这种事一旦传出去,便是陛下也不会放过他。
“来人,将青姨娘拖下去,杖毙。”
李默身为家中主母,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侯府仆从看府中风向变了,也不敢不从,李太傅在这,青姨娘今日必死无疑,倒不如早点讨好夫人。
奚蟠亘想上去拦,被李太傅叫住,“侯爷是聪明人,定不会希望家中丑事传遍京都。”
脚步定住,重新回到座位上,茶已经凉了,奚蟠亘还是喝了一口,外面的哀嚎声越来越小,一盏茶喝完,李太傅站起身离开。
奚蟠亘走出去,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青姨娘,突然觉得恶心,想要干呕,挥挥手让人赶快去埋了。
青姨娘死了,奚蟠亘对李默怀恨在心,二人早已没了夫妻情分。
李太傅重新入了朝堂,有李太傅撑腰,奚蟠亘动不了李默,且这两日坊间谣言四起,宣平侯府的宠庶灭嫡的事成了不少百姓的谈资。
奚蟠亘在同僚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就连皇帝也知道了这件事 ,罚了他三个月俸禄。
奚蟠亘跑去羞辱李默,结果被对方从李家带来的侍卫打了出去,从此以后连侯府夫人的门都进不去。
李默已经对奚蟠亘完全失望,盯着紧闭的房门逐渐平静下来,要不了多久,这一切都会结束,她的阮阮会成为宣平侯府的新主人。
自家娘亲的谋划奚阮不知道,因为今日小娃娃午睡刚醒便被人带走了。
李太傅带着人去见了太子,前些日子发生的事让李太傅一个一向保持中立的人急昏了头,求到太子跟前帮忙。
太子如今也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却已有了帝王之势,坐在那不显山不露水,心思难测。
李太傅站了队也是十分认可太子,太子胸怀大志,比之今上更有谋略,当是一代明君。
早早进入太子麾下,也是为自己的小外孙,求一份庇护。
奚阮被奚尘牵着,走进这个陌生的地方,外祖让他跪他便跪,却不小心扑倒在地上,撅着小屁股,茫茫然的。
奚尘看着人摔倒,心跳都慢了一拍,顾不得礼仪把人扶起来。
小家伙不知道自己失仪,也不怕,胆大的直视太子殿下,太子显然没见过这种人,倒是先移开眼。
李太傅也心疼小外孙,却顾忌身份不能动,口中客套道:“阮阮尚且年幼,还望太子殿下莫要怪罪。”
“无妨。”
齐临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自然不会和一个幼童计较。
“阮阮过来。”
李太傅也只是客套一句,招手便将奚阮唤来。
“外祖。”
奚阮慢吞吞的走过去,听着外祖指示。
“这是太子殿下,阮阮要记得这就是宣平侯府未来的主子。”
这话说的很明显了,只要奚阮继承侯府,这宣平侯府便是太子麾下的人。
奚阮看着太子,还不懂何为效忠,就被外祖按头成了太子殿下的人。
“殿下。”
奚阮被外祖推到太子面前表衷心,为了让太子相信,两年后宣平侯府会把奚阮送来给太子当伴读。
奚尘一直站在角落里,他是跌落谷底的尘埃,和小公子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或许只有太子殿下这样的才能护得住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