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魔功前三层楼的登临,池沌在三天之内便完成了,但在魔功第四层楼前,他卡住了。
整整一个月,池的都处在一个全是黑暗的小区间里,区间因为它特殊的吸音材料,连池沌心跳的声音都能吸收。
四周静得诡异,唯一听到的声音只剩下池沌的心声。
这样的环境可以把人逼疯,它会让你感受绝至的孤独,微小渺茫,你不过是这世界宇宙的一粒尘埃。
既是尘埃,生死又有何重要,生死又有何人在乎?
往往都是在这里,让进来的堕魔者轻生,对这世间无望,飘然离去。
这一切,都是魔的陷阱,引诱心智不坚的堕魔者血祭。
不少天权老僧派进来的僧兵倒在这一关下,血肉成为魔的血食,灵魂成为魔的奴仆。
这些人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到底是哪出了问题?”池沌冥想苦思着,迟迟不得明悟。
“也许,是我追求得太快了吧。应该把脚步放慢一些,观一观这一层楼的风景。”池沌静静地在密室区间里打坐,感知周围的一切。
忽而,一道自穹顶射下来的明动亮色光束出现在他眼前,尘埃在光亮里显形,飘啊飘像快活的小精灵。
池沌伸出手,在那道直直的光束里触摸,托着那些微小的尘埃。
“难道尘埃微小,在这些世间微不足道,不被被人注视过,就该飘然离去?”
“为什么一粒尘埃不能是洞天大千世界,为什么一片青叶不能是后土万微菩提?”
“小不小眼中所见之小,大不大心中所知之大。”
池沌隐隐自悟,天机星位忽明忽暗,黄光乍现。
心魔本至微小,潜藏人心,常常不可觉察。而,心魔一动,生恶只是一念。
小之物非小可观之,其之大也未见之。心魔引的秘诀便是如此。
它独僻蹊径,知晓小小心魔乃大患之物,可控之,慢催之,爆发之日成大化,瑕本心。
“心魔引,引心魔,原来是这样。”池沌顿悟后,如此说道。
魔功突达四层楼,池沌从“鬼”的状态进阶成一个初生的“魔”。
在魔眼中,万物皆是蝼蚁,偶尔有那么几只蝼蚁强大于其他蝼蚁。所以,魔不会小瞧任何一个蝼蚁。
池沌反观自身的心魔,发现这心魔不是他的样子,而是,柔若。
最怕的事情出现了,如果池沌要除心魔,就得把柔若样子的心魔斩杀。
“心魔,果然不是很容易就消除的。”池沌暂时搁置了斩杀心魔的时机,哪怕会留下巨大的隐患。
知心魔何以引出,方可知如何种魔。加上池沌的亲身感受,天璇星为在天玑星位亮起之后紧随之后,同样被点亮,发着橙光。
橙光长明,与其后天玑星位的黄光交相辉映。
心魔引与道心种魔,相生相长,如金玉交结。
池沌立登魔功五层楼时,魔刹堂里变化突生。
原本的佛光禁制光辉黯淡,好像,是在帮助池沌出去。
天权老僧是第一个察觉到禁制发生异常的人,因为那与他本气相连,禁制的任何情况都传输给他。
池沌感受到了那道压在他身上的佛光禁制在被削弱,他猜想是有人在闯堂。
而闯堂的那人,与他一样,是魔。
池沌慢慢朝堂口走去,他不急,因为那人要想进来,得先击败魔刹堂堂口的守护苦行僧。
身习佛通三门的守堂苦行僧,自然是有一定的实力,那人要费上很大功夫,才能打败他。
池沌期待着看一场好戏,但又不想来闯堂的人是那个人。
成魔的人,在池沌已知的范围里,只有天荒**皇汶芳和他的徒弟——安若然。
天荒**,皇汶芳老头不可能这样一个人就这乌龙院禁地找他,池沌对他只是一时的羞辱而已,仇恨不是很大。
那就只剩下安若然,只有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池沌的命。
安若然不会想池沌死在别的人手上,能亲手杀他的,只能是她。
魔刹堂堂口,打坐的苦行僧被跟前的蒙面紫衣少女随手一剑钉在墙上,像极了肉铺里铁钩挂着待卖的猪肉。
蒙面紫衣少女剑指一引,数把无形银色虚剑漂浮在她身边,随后手指一点,虚剑尽数射入堂口的佛光禁制里。
佛光禁制开始还能反弹走几剑,但虚剑收敛之后只攻击一个点,金光便开始暗淡,每一次击中,碰撞发出的声音就像是佛光禁制的呜咽。
“姑娘,住手。”苦行僧拔不下胸口那把银剑,只能苦苦相劝。
苦行僧知道自己的劝解或许没用,少女刚一出现,不由分说的就给了他一剑。
当他看见少女眼中闪过的一抹紫光时,便知道此女是一个邪魔。
能在他反应到,开启肉身不败金刚申神通之前,便一剑制服住他。少女的魔功修为,恐怕已经是达到了魔功六层楼。
魔功六层楼,相当于修行者圣师境的力量。
如果不是魔功六层楼的力量不能使用魂相的话,习魔功的堕魔者便是这世间最强的存在。
看着佛光禁制一点点被削弱,苦行僧开始着急,他以为安若然攻进魔刹堂里是要救里面那个罪僧!
坐守魔刹堂已有三十年,苦行僧从没放过任何一个不被允许的人进去,也没有让任何一个罪人出来,可是如今,有一个他可能无法战胜的强者来劫人,他难道因为被钉在墙上就不作为,眼看着那罪僧一念被救走嘛!
“呵啊!”苦行僧全身燃起红色火焰。
安若然察觉到身后雄起的魂力气息,转身一观,见着苦行僧一身燃起的是红莲业火。
“秃驴,你疯了!”安若然没想到苦行僧以红莲业火焚烧自身的方式,去融化他胸口那柄剑。
佛门红莲业火,乃是世间最炽热之焰火,它还更有燃烧万物本源的威力。
安若然赶紧把银剑召回,生怕被红莲业火熔毁。
剑被拔出来后,苦行僧的胸口流出的是金色的血液,但一会过后,血液凝结,他胸口的剑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你在燃烧自己的佛元?!”安若然诧异地看着那走向她的苦行僧,嘲讽道;“简直是找死!”
“女施主,贫僧劝你回头是岸!”苦行僧双手合十,“不然,贫僧便也把你关入魔刹堂,永世不可出来。”
“大言不惭!”安若然剑指一抬,指向苦行僧。
数把无形的银色虚剑出现,疾速射向走来的苦行僧。
现在这一次,苦行僧开启了肉身不败金刚神通,虚剑打在他的身上,没有像之前一样把他钉回墙上。
虚剑击打在他的身上,就好像雨水击打着屋顶的瓦片,虽然声音很响,但对他的伤害不大。
“冥顽不灵,看来女施主需要被教化!”苦行僧双手合十,身后隐隐有龙象之形。
苦行僧的修行境界,也到了无限接近与圣师的水平。
“教化我,你还没资格!”安若然抬手再次凝聚虚剑,这些虚剑与上次发出的虚剑又有不同,它的剑身上,泛滥着可怖的魔气。
“去!”安若然剑指一引,虚剑破空射去。
“龙象般若功!”苦行僧一声佛吼,金色的龙象现于体外。
那些射来的虚剑,被象鼻一卷,再经龙爪一握,尽数化为虚无。
“唔啊!”龙象对安若然一吼,金色的音波纷至沓来。
佛音所过之处,万物归寂。
安若然立于魔刹堂前,双手握剑,运行体内功法牵动体内的魔气。
手中银剑变得别样的闪亮,更有寸芒显现于外。
一劈而下,剑气飞射,佛音波浪被一分为二。
半月形的剑气摧枯拉朽,破开佛音波浪之后继续前行,直逼龙象身后的苦行僧。
龙象长鼻一伸一卷,可是那剑气却把那条坚如玉石的象鼻斩成数截;龙爪抓来,同样被那剑气削掉只剩下一根龙指。
剑气冲进龙象体内,旋转无数圈后,龙象悲鸣一声,化作光点虚影四散于苦行僧头顶。
“噗!”苦行僧吐出一口金色血液。
“秃驴,你根本不知道我与你之间的差距。”安若然温柔地轻抚着那把银剑,好似那是她的爱人一样。
“就算你烧尽你修的所有佛元,也无法伤我分毫。”
“你所修的佛,远不及我修的魔。你只认为佛是善的,魔是恶的,却不知佛魔本是一道,佛亦可屠戮众生,魔也可普度众生。”
安若然向苦行僧说着自己心里所认为的魔,虽然这相当于对三岁小孩说着高深的四书五经。
“住口!”苦行僧眼泛佛光,“魔就是魔,万恶之源。为非作歹之辈,当以我佛杀之!”
“你……你真的要燃尽佛元,来对付我?”安若然没想到这个和尚这么死脑筋,她以为那和尚会被她那么一说,对自己认为的佛生出误解。
继而,她可以对他用出心魔引,污浊他的佛心。
没想到,这样反而让苦行僧的佛心更加坚定。
苦行僧实力暴涨,一部分是来自燃烧佛元,另一部分,是来自对佛的献身。
不好,如果他借此突破到圣师境,我就危险了。安若然感觉到之后会有的危机。
天地间漂散魂力忽然全部涌向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是魔刹堂。
正在前往魔刹堂的天权老僧停下脚步,他开始疑惑。
难道,池沌真的能从凡人境直接连破四境,洗体超凡?
“不,不会的。破境的另有其人。难道是,师弟?”天权老僧排除了是池沌破境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