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而来的寒风瞬间被阻挡在门外,苏挽清再次回过身,缓缓走近。
墨空手中捻着的佛珠陡然停顿,他肃声道:“苏贵妃莫要再往前了,请回去!”
语气急促,捻珠顿停,苏挽清垂眸勾了勾唇角。
再抬眸时,苏挽清的眸子却蒙上一层水雾,宛若一只受伤的白兔,怜怜道:“半夜叨扰墨空方丈,还请见谅,只是容掌事给挽清的被褥太过单薄,挽清实在是被寒气侵体,难以入睡,刚刚挽清去寻容掌事讨要一床被褥,却被她大发雷霆赶了出来,容掌事太凶,挽清害怕。
可又实在是被冻得瑟瑟发抖,加之房屋窗子破了,屋檐又漏雨,挽清身上杖刑之伤还未好,挽清怕照此下去,恐是会丧命于此,寺中其他姐妹又素来与挽清不交好,而这寺中男子,挽清也只记住了墨空方丈一个,遂来向墨空方丈讨要一床被褥,还请方丈看在挽清可怜的份上,应允。”
苏挽清把所有话都说满了,让墨空下意识找不出理由拒绝。
不过她倒是也没编任何瞎话,句句属实,找过容掌事也是真,只是态度嚣张了些,没能让容掌事同意罢了。
墨空捻了捻手中佛珠,抬起了脚步,走向一旁的衣柜,打了开来,将里面的一床被褥抱了出来,然后转身正欲给苏挽清。
却发现她竟然侧躺在墨空的塌上,并且还盖起了他的被褥,一副颇为自然的嫣笑模样。
墨空沉着气,温声道:“阿弥陀佛!男女有别,苏贵妃半夜来找墨空,已是不妥,如今给苏贵妃的被褥墨空已抱来,还请苏贵妃离开床榻,回去。”
“哦?”苏挽清却不起,且直直地看着他,声音轻媚蛊惑,“挽清倒是未想那么多,挽清不过是因为太冷才来向墨空方丈讨要一床被褥,又因一时着急来找墨空方丈,身上穿得着实单薄,受不住了,才失礼钻进了方丈的被中,可方丈方才却说……”
苏挽清忽然掀开被子,光着玉脚缓缓走近墨空,边走边继续轻轻道:“半夜三更,男女有别……”
苏挽清伸出纤细如葱的手附上他手中的被褥,却离他的手越来越近。
蛊惑着继续道:“莫非在方丈心里,本就认为挽清与你,不清不白?”
苏挽清的手碰到了墨空的指尖,墨空面色淡然,手却不自觉抓紧了被褥。
墨空眸观远方,不去看苏挽清那双蛊人的秋水眸,他镇定地漠然开口道:“墨空一心向佛,心无杂念,墨空与苏贵妃自是清白。”
苏挽清继续看着他,忙不迭的追问道:“那方丈为何不敢看我?”
墨空的语气依然漠然,“非必看,所以不看,苏贵妃,请回。”
苏挽清勾了勾唇角,垂眸瞥向他紧抓着被褥的手,又道:“方丈的手将被褥抓得这般紧,挽清还怎么抱呢?”
墨空神色微顿,陡然将手松了松,并将被褥往苏挽清面前送了送。
苏挽清却没有伸出手,还往前走了走,他抱着被褥的手就自然碰到了苏挽清的双臂,墨空下意识猛然松开了抱着的被褥。
苏挽清趁被褥落地之前伸手接到了怀中,然后微微弯了弯腿礼貌地道谢道:“多谢方丈的被褥,挽清这就回了。”
语罢,苏挽清转身往门口走去,不做任何停留。
“等等!”
墨空忽然叫住了她。
苏挽清勾了勾唇角,往前走了几步才将脚停了下来,她转过了身,歪了歪脑袋,笑得嫣坏又笑得无辜,她看着已站至塌前的墨空,轻轻道:“怎么?墨空想挽清留下……共寝?”
“不是,还望苏贵妃莫要口不择言!”他随即冷漠否认,随即将目光移向床前的鞋子,“苏贵妃可穿上鞋子再走。”
“哦。”苏挽清淡淡应了声。
含水般地看着他,光着脚缓缓走近他面前,然后将被褥放在榻上,弯腰穿起了一只鞋,墨空想要往旁边站一站。
苏挽清在穿起第二只鞋时,纤细的身子因为抬起一只脚,重心不稳,忽然晃了一晃,“下意识”伸出手搭上了未来得及退开的墨空手上。
墨空想要缩回,苏挽清却不让,还顺势将手伸向了他的掌心,故作憋着般委屈嗔怪道:“墨空方丈,挽清身上的伤不便坐下穿鞋,方丈何须这般小气,若连扶下都不肯,挽清的身上怕是又要多一处摔伤了!”
“苏贵妃可以扶着……”
墨空还想将手缩回,苏挽清却假意被他拽倒,又倒在了他怀里。
苏挽清轻笑了一声,仰起魅惑的小脸看向他。
墨空不由紧攥着双手,却忘了苏挽清的手依旧在他手中。
“嘶~!”
苏挽清的手不由得痛了一下。
墨空赶紧松开手,想要将她推开。
苏挽清却忽地迅速双手拽着他的臂衣,踮了踮脚,唇轻附在他……立着的喉结尖,仅仅一触。
她又立即放下踮着的脚,垂着一副赤诚无辜的可怜小脸,扣着双手,软声道:“……没忍住……”
“苏贵妃!”墨空厉声一句,却又在看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怒气的话忽然卡在了喉咙。
墨空捻着佛珠,下意识温声道:“阿弥……陀佛,苏贵妃这般,乃为失礼逾矩,墨空一心向佛,苏贵妃既为皇帝之妃,应当恪守严规,还请苏贵妃以后莫要再行此不道之举!”
“不道?”苏挽清弯着眉眼,浅笑着,水眸移向他的心口处,慵懒又单纯地淡淡道,“那方丈佛心不稳,可是在佛祖看来,也是不道?”
墨空忽地……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