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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笑满面悲戚,老夫人心里最疼惜的是她自己,自己这般说,无非是给她送上一个处罚龚青岚的由头。

她从老夫人选上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的使命,成为老夫人手中的一把利器对付龚青岚。

可有什么办法?

自幼便丧父丧母,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弟弟,守住了恒产。可两个弟弟并没有多大的出息,一个是市井地痞,一个是书呆子,到如今只是考个秀才,却不肯务实,天天捧着书卷,立志考取举人。

家中的恒产早已败光,全都靠她接零活,卖绣品赚取银子持家。想要嫁个好人家,她却已经是上了年纪,做人妾侍,不如在家扶持弟兄。

齐家是百年世家,虽是做二老爷的继室,可以她如今的状况,无疑是天上落了馅饼?她断然是要抓住这次机会。

何况,老夫人允诺给她弟兄置办田产,娶妻安家。

老夫人勃然大怒,拍着桌子说道:“你说的可是属实?”残害手足,重大四十大板,逐出家族,这是铲除大房的上好机会!

“母亲,儿媳说的句句属实!”萧笑举着手指发誓,将齐少恒的惨状一一列举:“母亲若是不信,可派人去瞧瞧。天可怜见的,少恒是齐家嫡孙,怎能遭受这等屈辱?岂不是在打齐家的脸?”

“快将这毒妇给唤来!”老夫人面色青紫,齐少恒她是寄予厚望过,不过是后头的作为,太过让她失望。可听到他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心中难免有些伤怀。

齐蝉在一旁喝着茶水,漫不经心的看了眼萧笑,眸光微闪,提醒道:“母亲,你不如请人去一探虚实。”

老夫人沉吟片刻,齐少恒再不济,也是齐家的嫡孙,在那低贱的地方给人娱乐,着实有损齐府脸面。“绿水,你去瞧瞧,倘若是二少爷,便将人赎回来。”

绿水应声离开。

不到片刻,龚青岚便穿着,浅洋红棉绫凤仙裙,裹着银狐轻裘披风,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凤眼。一进屋子,便将披风拉下,欠身行礼:“老夫人唤孙媳妇可有要事?”

龚青岚淡扫萧笑一眼,看着她哭的伤心,不禁微愣。

“二婶娘,这大喜的日子里,哭得这样伤心,可是在府中受了委屈?”龚青岚眸子里盈满了关切,轻声细语的说道:“有了委屈,可以与老夫人说说,老夫人定是会为你做主。”

萧笑见她情真意切,并无一丝做作,微微一怔,倒也是分辨不出龚青岚是知晓唤她来问齐少恒之事,还是不知晓?

一时间,心里拿不准主意。

“岚儿,有人送信到府中,列举你残害恒儿。可有此事?”老夫人懒懒的半掀眼皮,审问着龚青岚。

龚青岚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长叹一声,垂着眼角,摸着圆润如粉贝的指甲:“我虽与许氏有一些过节,但是和小叔子没有瓜葛,为何要残害他?我不过乃一弱女子,小叔子堂堂七尺男儿,如何给我残害了去?可是外边有人在作怪,惙撺着人闹得我们府上家宅不宁?”说罢,眼角斜睨了萧笑一眼。

其中的意味难明。

萧笑也不介意,擦拭着眼泪,却忘了帕子上熏染了姜汁,止住的泪水,唰唰的滚落,看着老夫人眉心一跳。

萧笑心中有苦难言,泪水不过是为了做戏逼真。眼睛红肿,被姜汁刺激得疼痛难忍。可泪水落了下来,也只有顺势捂脸啜泣道:“我不过是刚过门的新妇,便摊上这等事儿来。外边的人,不知怎得非议我,容不下姐姐生下的孩子。我一无子嗣,二二房并没有大房的产业,为何要陷害少恒?”顿了顿,继续说道:“老爷年纪大,我年纪也不小,不知可有生。我断然是不会毁了自己的后退。若是好好待少恒,日后也有个在膝下孝顺的人。”

龚青岚笑道:“二婶娘说的在理,嫁进了齐府,便是一家人。谁会无事,生些事来算计家中人?这些个冷血无情的人,死了都是要下地狱煎油锅。”龚青岚看着老夫人,笑吟吟的说道:“老夫人,你说可对?”

龚青岚话中带刺,扎的老夫人心底难受。她与龚青岚早已撕破脸,不过是在外边做表面龚府。这句话无疑是在揭她的面皮,老夫人面色发涨,想要刺上几句,一时间寻不到合适的言辞。

老夫人毕竟是老夫人,窘迫过后,脸色恢复如初,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接过龚青岚的话茬道:“儿孙媳妇都要尊长爱幼,贤惠孝顺,若是虐待老人残害手足,死后都是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龚青岚知晓老夫人暗指那段囚禁她的日子,温婉的说道:“家中和睦,自是要母慈子孝,若是老人不慈善,儿孙自是不会愚孝。”话锋一转:“老夫人今日唤我来,便是说这事儿么?”

老夫人一噎,被龚青岚耍的团团转。方才还是她掌控主动权,这一来一往间,自己便处于了被动。

“你二婶娘去人市杂耍团里赎你小叔子,那人说得了你的口令与银子,不给人赎走。”老夫人面色一沉,冷冷的看着龚青岚:“你莫不是如许氏所言,记恨着少恒不曾娶你,适才伺机报复?”

“老夫人,你若是我,会做这无意义的事儿么?夫君处处比小叔子优秀,我为何要记恨他?不过是在感叹,幸而他有良知,将我许给了夫君。我感激他来不及,为何要残害他?”龚青岚觉得站着累,便端庄的坐在椅子上。

看的老夫人眼睛疼,这个贱人!竟是不知礼数!不把她放进眼底!

可听闻她的话,一口腥甜涌到喉间。

齐蝉眸光微闪,齐少恒算计她嫁给齐景枫,到了她嘴里,变成了齐少恒良心发现,没有祸害了她去,将她许给了良人。话里充满了讽刺,只要不是个傻的,都能听出歧义。

萧笑心头一惊,不知道龚青岚与老夫人和二房积怨这般深厚。她方才那句话,透着彻骨的冷意,莫怪她会那般心狠手辣的对付齐少恒。

当初她与齐少恒传遍了整个燕北,她当初还曾为齐少恒可惜,相中了一个空有样貌的女子。可结局却是让人大出意料,龚青岚竟然舍弃了第一美男,下嫁给他病痨子的大哥。

坊间对于龚青岚各种难听的传言,沸沸扬扬。未曾料到,这中间是齐少恒做的文章!

“侄媳妇,我可没有搬弄是非,今儿个有人将信送到了我手中。”萧笑急切的掏出袖中的信纸,递给了龚青岚。

龚青岚却是看都不看,冷笑道:“二婶娘,我还收到了你曾与戏子有私情的信件,我当时想,这些事儿没有凭证,断然是乱说不得,便将信件给烧了。如今,你还不曾找到证据,仅凭这一张信纸,咬定了是我。”目光凌厉,直迫人心的看向萧笑道:“莫不是其中有何缘由,让你迫不及待的妄下定论?”

萧笑心中一急,辩解道:“我自是不轻易的相信,接到信,便去了人市一趟,见到了少恒凄惨的模样。我本来也想先询问你一番,事情是否属实。可事出从急,便禀告了老夫人,让她拿主意。”

若事情很急,连知会她一声都怕耽搁了时辰,为何还叫她坐在这儿对峙?

龚青岚听着她漏洞百出的话,也不点破,沉吟道:“小叔子当真是被害了?为何这信暗中之人没有送到老夫人手中,反而给了你这刚过门的新妇?毕竟小叔子是二老爷的嫡子,给他最恰当不过。”

萧笑心里慌乱,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之前被吓住,之后便是被这得之不易的机会给迷惑住,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

龚青岚这一说,她便是有最大的嫌疑——贼喊捉贼!

“我们大房已经与二房分家,没有利益纠纷,小叔子遇害如何也与我们牵扯不到关系。反倒是二婶娘,古往今来,继母与继子都难以相处融洽。”龚青岚点到即止,有的时候话说的太圆满,反倒不美。

果然,老夫人被龚青岚牵引,忍不住怀疑是萧笑。可她却没有忘记,今儿个的目地是什么,冷着脸,喝道:“岚儿,你太让我失望。做出残害手足之事,还不知悔改,诬陷你二婶娘!来人,按照祖训处置,杖责四十大板,逐出齐府。”

萧笑的心落了下来,这件事只要龚青岚拿不出证据,老夫人的态度坚决,龚青岚自是讨不得好。

“老夫人,衙门审案,也是有机会让被告出示证据,以示清白。你这般不问青红宅白,便对我顶罪,怕是难以服众。”龚青岚一双清亮的眸子,如古井般深幽无波,看的人心底直发怵。

老夫人面色涨红,怒道:“你若拿不出证据脱罪,便是要给恒儿偿命!”

龚青岚嘴角绽放出一抹冷笑,温柔可亲的对萧笑说道:“真是赶巧,我方才收到府中当铺掌柜递来的消息,有人拿着老夫人的地契抵押银子。掌柜的毕竟是齐府的人,便拿着来过问。我想着地契来路有问题,便让人去查。这一查可让我吃惊不小,竟是二婶娘的弟弟萧生抵押,当时以为是误会,顺藤摸瓜,便牵扯出萧生与小叔子在赌坊聚赌,小叔子将地契输给了萧生,欠下了不少的赌债,被人给废了,卖去人市兑换银子还赌债。刚刚想要将消息说与老夫人听,便被你们给唤来,一时到忘记了这事儿。”

最后一句话,堵住了老夫人狡辩:‘方才为何不说’的话。

萧笑落下的心,骤然提了起来,两个弟弟不成材,却比她的命还重要。未曾料到,龚青岚会从她弟弟身上下手,对她又恨又惧。

“你胡说!生儿虽然是闲人,可不曾做过这么残忍的事。”萧笑脸色煞白,只希望老夫人相信她的话,不要被龚青岚巧舌如簧,给骗了过去!

老夫人听到龚青岚说的头头是道,想要反驳,却是寻不到错处。“你可有证据?”

“老夫人可以传掌柜,他在外边候着。”龚青岚示意身边的红玉去唤钱掌柜。

萧笑虽知龚青岚说了这话,定会做完全的准备。听到她唤钱掌柜,心头仍是‘咯噔’一下,紧张的手心冒汗。

不禁开始怀疑,这封信是不是龚青岚送给她,一箭双雕!

可又觉得荒诞可笑,龚青岚并不像是会生事之人。

那她为何算准了会有这一出闹剧,弄出应对之策呢?

钱掌柜是个精瘦的中年男子,长脸八字胡,一双细窄的眼睛,闪烁着精芒,手中执着一把羽扇。一进屋,作揖见礼:“小的是北渊巷齐字号当铺掌柜钱德盛。”

“今儿个有人去当铺抵押了我名下的地契?”老夫人目光锐利似剑,仿佛钱掌柜点头,便要贯穿他的喉咙。

钱掌柜从袖口掏出两张地契,递给老夫人道:“老夫人,您请过目。”

老夫人接过地契,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这两张地契分明就是她给齐少恒的,让他好好打点,这两个庄子上的银子,也够他们开支。不曾想到,他拿着这地契去赌!

齐蝉看着也是眼皮子一跳,觉得齐少恒那日是诚心悔过,却不知是为了骗取母亲的私房。

“将萧生给找来!”老夫人紧紧的攥着手中的两张地契,她无论如何也是不相信,那日声泪俱下的齐少恒,完全在做戏!

她要找萧生拷问一番,可是龚青岚设下的陷阱!

“母亲——”萧笑惊呼,萧生喜欢赌,但是没有闹出人命。这次出事的是齐少恒,千不该万不该是在她嫁进齐府之后,只要萧生与齐少恒一同赌过,无论如何也是说不清了!旁人会说是她指使萧生,暗自对齐少恒下黑手!

怕什么?只要不曾做过,我自是不会问罪他。毕竟,他也是我侄儿。“老夫人瞪了萧笑一眼,有这么个不省心的弟兄!

萧笑脸色发白,动了动嘴角,打算说什么,还是止住了话头。

不到片刻,萧生便被带来了,护卫一踢他的脚窝。踉跄的跪在地上。

萧笑心里一紧,看着弟弟脸上的惊慌,闭了闭眼。终究不知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为了弟弟过上好日子,却是将他们也牵扯进浑水里!

“姐姐……”萧生生的唇红齿白,样貌清隽。看到一旁跪在地上,眼睛哭得红肿的萧笑,心里头更加惊惶不安。

“这两张地契你从何得来?”老夫人将地契扔在萧生跟前。

萧生仔细辨认了一番,道:“这是侄儿在赌坊赢的。”

老夫人面色一沉,当真如龚青岚所说,是在赌坊废的么?

“那这个人呢?”

“被赌坊的人打断了手脚,卖到人市。”萧生所说的一切,都与方才龚青岚说的吻合。

萧笑与老夫人面面相觑,紧紧的捏着裙摆,心里渐渐不安。

“是你打断了恒儿的手脚?”老夫人脸色发涨,胸口急促的起伏,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想要叫人把萧生给乱杖打死,看到萧笑乞求的目光,老夫人极力的压下心头怒火。

“老夫人冤枉啊,小的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打断二少爷的手脚!”萧生醒悟过来,浑身冷汗涔涔,感到一阵后怕。

“老夫人,生儿生性好赌,却是个胆小怯弱的,他断然没有这个胆量打残了二少爷。”萧笑磕头为萧生求情。

“小叔子身上仅有两张地契,输光了,他断然不会留在赌坊,为何会被打残?方才我查探时,小叔子欠了萧公子五百两银子吧?”龚青岚嘴角微微上扬,冷笑的说道:“小叔子在整个赌坊只与萧公子赌,只欠了萧公子的银子,他人为何要打残了小叔子?”

“你莫要信口雌黄!”萧笑怒声呵斥!

龚青岚不为所动,淡淡的笑道:“可要叫赌坊的人来作证?”

“不,不要——”萧生面色惨白,他明白自己中了陷阱。逢赌必输的他,今日赢了,他自然要去炫耀一番。后来不知怎得听说与他赌的人,被赌坊里的恶人打残了,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如今,若是传赌坊的人作证,他们瞧着摊上了祸事,自然会推脱了责任,叫他做替死鬼,谁愿意得罪了齐家?

“你这是认罪了?”龚青岚睨了眼萧笑,萧笑浑身发软的瘫坐在地上。心中不禁冷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要对我下手,就莫要怪我心狠手辣,拉你最在意的人垫底。

萧笑仿佛看出龚青岚心中所想,心里一阵后悔,她不该对付龚青岚……不……她不该为了蝇头小利嫁进齐家。

“我……我……我……”萧生磕磕巴巴,他没有打残齐少恒,可他这样说,定然是无人信他。可他又拿不出证据!一时六神无主的向萧笑求助:“姐姐,不是我打残的,你要救救小弟。”

萧笑满面的愧疚,事情因她而起,若是萧生有个三长两短,她都没脸见父母。

“母亲……”

萧笑求饶的话,被龚青岚打断:“二婶娘,小叔子是齐家的嫡孙,方才你们误会我时,可是呀杖责四十,赶出齐家。如今,是萧公子,怎得就这样抹平了?”龚青岚心中想要给萧笑一个教训,免得她无聊生事!

“你——仅凭你一人直言,怎得能独断生儿的罪?”萧笑咬紧了牙关,心里恨意奔腾。先前若是说为了利益驱使她对付龚青岚,这次当真是结了仇怨。

“二婶娘说笑了,侄媳妇有人证物证,不过是看在一家人的份上,便决定私了。若你说我含血喷人,不如我们送官查办?”龚青岚不急不缓的说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萧笑听到龚青岚的威胁,一时拿不定主意,龚青岚要陷害生儿,定然会布置所谓的‘证据’。方才传认证时,生儿毫不犹豫的拒绝,怕是其中有猫腻。

抬头看着龚青岚言笑晏晏的盯着她,那目光意味深长,心渐渐的下沉,若是送官,生儿就毁了!

“母亲,是儿媳妇糊涂。求求你饶了萧生,少恒是……是儿媳妇所为。”萧笑心底权衡了一番,咬牙顶罪。老夫人需要她,即使知晓是她,也不会做出过份的事。若是脏水泼在萧生的身上,老夫人一定不会放过他。心里很后悔,知道龚青岚是心狠手辣的人,怀着侥幸,想要将她赶出齐府。

“二婶娘,怎得是你?”龚青岚故作吃惊,看着萧笑狰狞的目光,她眼底布满了寒霜。

老夫人面色阴沉,气得几乎要吐血,厉声道:“来人,将二夫人杖责四十!萧生杖责二十!”狠狠的瞪了龚青岚一眼,又给她逃过一劫!

齐蝉丝毫不意外,若是龚青岚这么好对付,早在入府时,便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天可怜见的,小叔子当初与老夫人说,他不要了二房的财产,便要老夫人给他指明一条路。可二婶娘不知,酿成了如此的惨剧。”龚青岚按了按眼角,长长的叹了口气。

老夫人却是心底‘咯噔’一下,这个贱人怎得知晓这些谈话?岂不是知晓她要对付齐景枫?想到此,老夫人心里一惊,之前龚青岚便含沙射影过,她只是没有深究话里的意思。

萧笑吃了哑巴亏,听到她的话,恨不得咬碎了一口白牙。

粗使的婆子,很快将二人拉了下去,拿着布条堵住了二人的嘴。

板子拍打*的沉闷和二人痛苦的哀嚎,传进了屋子里,老夫人面不改色,浅啜着热茶,压下心悸。

“如今才知晓这声音能让我入眠,最近有些个失眠,不如将板子记下?夜间我睡觉时,将刑房的嬷嬷将二人放在我院里头打板子?”龚青岚笑意吟吟,目光却是有些不太清明,昏昏欲睡。

老夫人听了心底直发怵,头皮发麻,外边的惨叫声如今听来极为瘆人,看着龚青岚的目光,有着惊恐。

齐蝉亦是看怪物一般,看着龚青岚,只看着她艳红的唇瓣一张一合道:“京中许多内宅,喜欢玩削鼻子,梳洗。打板子着实轻了些,莫怪他们一个一个的争抢着犯错,日后可以试试这两样,定能治治那些个不安份的。”说罢,龚青岚别有深意的看了老夫人一眼。

老夫人心底蹿起了一股凉气,她知晓龚青岚是个心狠的,却不知如此残忍。她在警告自己,若是下次再敢生幺蛾子,她便要削掉自己的鼻子。

不禁吓得浑身发抖,看着龚青岚,她就像张着血盆大口,要一口把她给吃掉。老夫人目光惊恐,吓得跌坐在榻下,尖叫道:“啊——别吃我,别吃我——我不敢了——”

“母亲。”齐蝉心中一惊,母亲方才还好好的,怎得突然魔症了一般?伸手去扶,却是吓得老夫人浑身打摆子,不断的说道:“不要过来,不要吃了我,不要,不要削掉我的鼻子——”

齐蝉愠怒的看着龚青岚,龚青岚不待她开口,笑道:“老夫人的病愈加严重,又发作了。日后这些糟心事,便莫要拿到老夫人面前刺激她了。”话落,龚青岚已经走出了门口。

齐蝉恨不得揭了龚青岚的皮,紧了紧手心,赶紧的诱哄老夫人,否则真的会疯!

龚青岚出了院落,看着被打的皮开肉绽的萧笑,微微一笑,转身离开。老夫人之所以被她吓到,是因为那半个月囚禁她,折磨她留下的阴影,所以她言语恐吓,配上外边萧笑吃板子的凄惨叫声,更容易摧毁了老夫人脆弱的神经。

回到院子里,便看到红鸢跪在院门口,脚下铺着碎沙砾。

“大少奶奶,红鸢昨夜里便跪在这里,她犯了什么错?”红玉本来想要求饶,可看到龚青岚眼底一闪而逝的阴霾,闭了嘴。

“红玉,罚跪,对她来说已是最大的宽容。”龚青岚若不是知晓红鸢有真心对她好,早已在齐景枫交给她处理时,暗中解决了红鸢。

当初她中毒,红鸢是真的不希望她死,所以才差点被老夫人杖毙。

前世里,红鸢也对她忠心耿耿,为了护她而死。

她又怎能不宽恕红鸢一次?

昨日里特地那般说,不过是为了警醒她。若是她一意孤行,自己也不会轻易饶了她。可她却是将齐少恒和徐娘给引了出来,将功折罪。

红玉听到龚青岚这么说,心想红鸢定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也便没有求情了。

红鸢听到二人的对话,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隐忍着膝盖上钻心的疼,腰板跪得依旧挺直。

龚青岚回到屋子里,便看到慕思雨已经坐在了凳子上。微微一怔,唤红玉给她倒茶。

慕思雨脸颊微微羞红,有些不自在的说道:“那日,那日我唐突了。”一听到安振啸和齐景枫出事,便急急的赶来找龚青岚。直觉她有办法,能找到那二人。

“瞧你眼底掩不去的喜色,莫不是喜事将近了?”龚青岚笑着打趣。

慕思雨娇嗔的瞪了龚青岚一眼,细声道:“他,他同意娶我,待他解了毒,便与我订亲。我等了好多年,终于得偿所愿。”

“燕王府、国安寺,你为何要误导我?”龚青岚终究是问了出来。

慕思雨苦笑道:“我从小爱慕舞刀弄枪的振啸,对身子孱弱的景枫,有的只是心疼怜惜。那些不过是为了试探你,景枫在你心中,有着怎样的地位。虽然不甚满意,可也没有太令人失望。”顿了顿,慕思雨咬紧了唇瓣,目光闪闪的说道:“至于山顶的事,我不会说,你也不要问。终有一日,你会明白。不是所有人生来,命运是由自己主宰,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龚青岚垂目,她不知为何慕思雨今日会与她坦白,不可否认,她话里是真话,却有的地方太古怪,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那日她失魂落魄的站在禅房内,喃喃的说了一句:他知我在这里,便坐马车回去了,他不愿见我……

安振啸十二岁便上了战场打仗,向来都是骑马,怎得会坐马车?这个人不用深想,便知是谁。

龚青岚也不点破她,只要她安份嫁给安振啸,不觊觎齐景枫,便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这是太妃给你的方子,她知晓你身子虚弱,便替你求了来,让你好好养身子。”慕思雨将药方递给了龚青岚。

看了眼药方,龚青岚随意的放在桌上,笑道:“我没有你们想的这样虚弱,已经好了许多。”

“那你得赶紧有好消息啊。”慕思雨目光在龚青岚肚子上打转,龚青岚双手交叠在腿上,宽大的袖摆遮掩了肚子。

慕思雨笑了笑,将东西送到,便告辞离开了。

龚青岚拿着药方,仔细看了一番,并没有问题,是调养身子的药。随手递给红玉,叫她收起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齐景枫便回来了。看着穿着一袭紫纱的女子,躺在铺着洁白而柔软的床榻上,映衬得她的肌肤晶莹剔透,宛如白玉。

掀开珠帘,便听到她细柔的嗓音说道:“今日慕姑娘来了,她说安世子解了毒,便订亲。”

齐景枫颔首:“确有此事。”

“你做的媒?”龚青岚可没忘了那盆花,当时她心里有些吃味。

“没有。”齐景枫语气淡淡,兴致缺缺。

“那日在国安寺,你为何见着她,便坐着马车下山了?”龚青岚鬼使神差的问出口,随即一阵懊恼。对上他蕴满笑意的眸子,脸颊微微泛红:“你手中的那块帕子,又是怎么回事?”这句话说完,龚青岚恨不得咬断了舌头。多说多错!

齐景枫伸手刮着她的鼻子,笑道:“我不过是怕她缠着做媒,便躲着她。至于帕子……”齐景枫眸光微暗,淡淡的说道:“你若不喜,我日后便不带了。”

龚青岚脸上的笑容一僵,不过一瞬,便笑的愈发的明艳,松开了把玩他玉佩穗子的手,不以为意的说道:“我不至于这般小气,你若喜欢便带着,不过是一块帕子。”对啊,不过一块帕子,比起那些女人来说,算得了什么?

可她一想到慕思雨和太妃初次看到她时,那一闪而逝的惊愕,又不由自主的多想。

齐景枫听出她话里的低落,目光深沉的凝视着她,半晌,适才说道:“你生气了。”没有任何起伏的语气,却是那样的笃定。

“我没有生气。”龚青岚真的没有生气,心底燃起的怒火,还没有升腾,便被她给掐灭。齐景枫全心全意的对她,还有什么不满?想想李凤姣,她已是很幸福的女人。该知足!

齐景枫抿紧了唇,漆黑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一言不发。

龚青岚分不清楚此刻心底是什么情绪,极为杂乱。吐出一口浊气,垂目道:“我过些时日,与凤鸣去一趟京都。”

齐景枫眸子里暗芒汹涌,她还是决定去了。握着她微凉的手,一句‘不要去’到了嘴边,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好。”良久,齐景枫吐出一个字。

龚青岚只觉得心底憋闷的难受,她不明白为何会闷得她呼吸困难。心底那强烈的独占欲,如汹涌翻滚的岩浆,想要冲破封口,喷薄而出。却是死死的被龚青岚克制住,那样的她会扭曲,会面目可憎。

她想,她病了。一块帕子,竟是引起她沉淀已久的情绪。那疯狂的偏执,令她害怕。

看着眼前略微有些模糊的容颜,龚青岚伸出的手顿了一顿,手指卷曲成拳,垂落在身侧,笑道:“夫君,我出去一趟。”

龚青岚起身,脚步略有些急促,走出院子,回头望着屋子里的人。龚青岚捂着胸口,她明白自己为何不愿对他带着面具,只想要真实的她面对他。因为,她爱上了他。随着感情的苏醒,她不允许齐景枫身上沾染任何女子的气息。

可,她不能这么做!

龚青岚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齐府,坐着马车,去了酒楼要了一间雅间。推开门进去,便看到凤鸣坐在里头,微微一愣,看着门口牌号,便听到凤鸣道:“我见你心事重重,便来开解你一二。”

龚青岚沉吟,让红玉在外边守着,关门进来。

“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凤鸣顾自给龚青岚倒了两杯酒水。

龚青岚摩挲着酒杯,看着清酒里自己的倒影,确实是满腹心事的模样。“若是一个女子喜欢你,会不择手段的驱散你身边所有其他的女子,甚至是你身上有其他女子的物件,她忍受不住的想要毁了。”仰头喝下一杯酒水,笑道:“你会觉得她可怕么?”

凤鸣面色沉静,点了点头:“会。”

龚青岚心一沉,她上辈子毒害了所有与齐少恒有关的女子,他才会那般的憎恨她。齐景枫呢?他会如何?

“你说的可是你和齐景枫?”凤鸣看着她眼底的黯淡,转瞬便明白了过来。嘴角绽放一抹妖冶的笑,齐景枫有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头。她方才那些话,断然是不能说与齐景枫听。“你可有想过,倘若他心中只有你,他会与所有的女子断绝来往,保持距离。断然不会让你有机会……不择手段。”

龚青岚思索着端着酒杯喝尽,齐景枫不曾与任何女子有往来,一心一意待她,是因为慕思雨的一些话,一些行为,在看到他对那帕子的不同,才会心里不舒服。

“他很好了,我该知足。”龚青岚连喝了几杯酒,脸有些微熏红,头也昏昏沉沉,仿佛看到窗外对面的屋顶有一抹白,长身玉立。仔细一看,却是什么也没有。“我醉了。”

凤鸣点点头,继续给她斟酒。“嗯,你醉了。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说出来。”凤鸣目光掠过龚青岚身后那抹白,勾唇一笑。

龚青岚托着腮,咯咯的笑,一双凤眸,泛着水光,潋滟生辉:“我很好,没有不开心的。他们都妻妾成群,夫君只有我一个妻子,还有什么不开心?不就是帕子?那些女人我都不放进眼底,何况是个死物。”说着,又端了一杯酒喝下去。

“既然是死物,为什么要喝酒浇愁?”凤鸣意味不明的看着面色无波无澜,低头沉吟的齐景枫,笑的极为愉悦。

“对啊?我为何要不高兴?”龚青岚有些迷惘,眨巴着眼睛,思索了良久,才说道:“他什么都闷在心里,什么都不与我说。我也有好多话想对他说,可是不能说,我想要和他坦诚,把心底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包袱卸掉,可是……我又怎么能?”

凤鸣看着齐景枫握紧了拳,眼底闪过一抹恶趣味,道:“你爱他么?”

龚青岚歪头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你对他很愧疚。”凤鸣不知为何,忽而问出这么一句话,看着齐景枫忽然看过来锐利的目光,顾自给龚青岚斟酒,还不曾递过去,酒杯便是四分五裂。

“愧疚……”龚青岚点头。

齐景枫的背脊瞬间僵滞,脸色阴晴不定。

“为什么?”凤鸣眸光微闪,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齐景枫亦是紧绷着脸,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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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折腾的我掉了一大把的头发,嘤嘤,明天把更新调整过来,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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