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源一直在邱东悦耳边说着笑话,当季明星的最新单曲,要上映的电影。
邱东悦一直在笑着,其实很多东西她根本听不懂,主要因为她不追星,对娱乐新闻不感兴趣。
明源也知道她听不懂,不过是用这些无厘头赶走她心里的不痛快。
填鸭式的快乐也比不快乐强。
三个男人,只有苗盈东对明源说的这些不感兴趣。
他在喝茶,偶尔会身子靠在椅背上,看看窗外。
邱东悦的手机响起来,她假意拿起来看,然后,她给明源发了条微信:我身边还有一个他哦,你老这么说话,对他很不尊敬。
明源想想也是,毕竟是和苗盈东第一次见面么,一直和悦儿说话,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东哥,最近股票的形势如何?”明源自来熟地开始叫苗盈东“东哥”。
其实这个年龄差,叫“东叔”也绰绰有余了。
“你买的哪支股票,我让我的『操』盘手帮你看一下!”苗盈东的目光才从手中的玻璃茶杯,转移到明源身上。
苗盈东细细看明源,他的感觉和徐倩一样,明源和邱东悦,身上都有一种“名伶”气质,很敏感,不过,明源飞扬跳脱,邱东悦如同刺猬。
“哇,东哥,你的眼睛好勾引女人啊!睿智又深不见底,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喜欢。东哥,你的角膜是谁给你的?这个人可真是有眼光,自己死了,借着你的眼睛,又能看见了!”明源毕竟年轻,调侃的套路也和顾二不同。
苗盈东不知道是因为年龄太大,还是怎么样,总是处于被调侃的中心。
无所谓。
不和这些年轻人一般见识。
邱东悦一直在喝『奶』昔的手,攥得紧紧的,脸『色』发白。
“不知道!保密的。我也不想知道究竟是谁!”苗盈东回答。
邱东悦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想知道是谁,不过,他回答的时候,口气淡淡的。
不像邱东悦的心,掀起了轩然大波。
“听说许世安过世了,是吗?悦儿?”宋阳紧紧地盯着邱东悦。
明源不满的眼神看了宋阳一眼。
还真是女小三的料,今天请悦儿吃饭,就是为了缓解她,他倒好,哪壶不开提哪壶!
明源狠狠地踩了宋阳的脚一下。
邱东悦的脸『色』更白了,“知—知道了!他妈告诉我的。对了,哥,晟最近总是在许家,季红也不去找他。”
邱东悦转移了话题。
明源“哼”了一声,“这对母子,曝尸街头才好!”
“晟很好的!我要照顾他!我照顾不到的地方,哥哥你要替我。”
“知道了!”提起季红母子,明源很烦躁。
许世安就是因为季红死的,季红罪孽深重,死不足惜。
早早晚晚,这个女人,都要死在季红手里。
不过,搞死季红这件事情,不用悦儿搞,他一个人掏大粪就够了!
宋阳的目光总是自觉不自觉地看向苗盈东,苗盈东却仿佛是一个没事人。
根本不搭理宋阳。
大概宋阳的咖位不够。
吃了饭,苗盈东说他们要走了。
在明源不放心的目光中,在宋阳嫉妒恨的目光中,苗盈东扶着邱东悦走了出去。
刚刚上了车,邱东悦就把车门打开,把包放在了车后面,她坐到了副驾驶上。
苗盈东开车。
开了好久以后,苗盈东突然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忘了许世安在aio工作?他几天不去上班,我也注意不到是不是?”
邱东悦一下子变得相当茫然。
苗盈东的确提起了她心中的一个盲点,她是真的忘了。
她一直以为,许世安对于苗盈东来说,不过是完全可以踩在脚底下的一个人。
当初他可以选择对许世安“不救”,现在完全可以做到对他无视的。
邱东悦究竟是让苗盈东抓住了多少把柄?
那前几天,她说去学校考试,苗盈东是不是也不知道了?
邱东悦不敢细想了。
但是,眼睛的事情,邱东悦真的决定一辈子瞒着苗盈东,不告诉他的。
她是真怕啊,到时候苗盈东把角膜重新挖出来。
那会很惨烈的。
他能看见就好!
路上,有一家公共卫生间。
邱东悦想去卫生间,换卫生巾,可包在后面。
她说,“停一下车!”
“怎么了?”苗盈东问。
“我拿我的包!去洗手间。”
可惜邱东悦刚才上车的时候,没想那么多,随手把包一放,就放在驾驶座的后面。
现在,她够不着了,只能下车去够。
苗盈东看着她对包望眼欲穿的模样,伸手从后面把她的包拿了过来。
他胳膊长,离得又近。
邱东悦以为他要把包还给自己的。
谁知道,他说,“要拿什么?我拿给你!”
“不用的!”邱东悦心里着急。
这种事儿,哪能让始终高人一等的苗盈东来做呢。
简直是玷污了他。
苗盈东一直盯着邱东悦的眼睛。
邱东悦一直看着包。
“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苗盈东始终拿着她的包,不给。
“我没有不好意思!是我觉得——咱俩——”邱东悦快哭了。
她的秘密,她的羞耻,他就要知道了。
“你是觉得咱俩不对等?孩子都有过了,还有哪里不对等?”苗盈东不想顾忌邱东悦的面子,今天他要把她的面纱赤『裸』『裸』地剥掉。
邱东悦快哭了。
大概在内心深处,她就是这么觉得的,从未想过会和苗盈东有将来。
她身处底层,身处草根,所以,很多的知心话,秘密事,她从来不跟他说。
女人的私事,她也从来不告诉他。
可能内心深处,她觉得他们是有距离的。
“我没有觉得咱俩不对等。你把包还我!”邱东悦要去抓包了。
头顺势被苗盈东按在了他的腿上。
最后一层遮羞布马上要被他扯掉了。
“你要拿什么,跟我说。”苗盈东按着她的头,皱着眉头说。
邱东悦一直咬着牙,不说话。
“如果不说,那就这样吧。”苗盈东低头看着她。
邱东悦开始哭,本来心情就不好。
苗盈东极少强人所难的,这是第一次,让邱东悦如此下不来台。
心里的耻辱被他扯了出来,羞愤难当。
苗盈东看向车前,也不做声。
他要看看,邱东悦能拗成什么样!
邱东悦一直在捶打着苗盈东的腿,接着环抱住他的腰。
“卫生巾。请你帮我拿出来!”良久以后,她说。
苗盈东眼神看了前面一会儿,放了她。
邱东悦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今天,真的好羞耻!
过了一会儿,那边递过来一片卫生巾,邱东悦拿着卫生巾,去了洗手间。
去洗手间以前,她还说了一句,“谢谢。”
上一片都快湿透了,幸亏现在换了,如果不换,要把他的车座弄脏了。
从洗手间出来,邱东悦又上了车。
因为刚才的事情,多少有些羞愧,也不和苗盈东说话。
苗盈东也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意思。
车一直朝着郊外开去。
“我们要去哪?”邱东悦问他。
“有一座不大的湖。我小时候,不开心的时候经常去的,还写下过许多小秘密,很多的小纸条,可能现在没有了。要不要跟我去?”苗盈东说,唇角还起了笑。
“不去也不行啊。”
苗盈东笑了一下,“那些小纸条估计找不到了,写了很多诸如,生活幸福,我有妹妹了,数学考了第一名这样的话,估计你也不感兴趣!”
“我很感兴趣。”邱东悦说到,“还写了什么啊?”
她很想很想知道,这样一个“天人”模样的人,生龙活虎的小时候是什么样?
“忘了,过去很多很多年了。有一条写的是,去委内瑞拉被水里的水蛇咬了,高烧了一周,过敏了一个月,发誓此生都不去委内瑞拉了!”
邱东悦愣住了,不去委内瑞拉?
可他不是去过吗?
那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她吗?
邱东悦眼睛木木呆呆地盯着前面。
“那后来呢?这个誓言兑现了吗?”邱东悦面朝前方,问他。
“兑现了,一直有十六年没去过!”
“后来呢?”邱东悦眼泪开始朦胧。
“后来为了一个人,又去了。”
邱东悦不再说话,一直看着窗外。
当时他去委内瑞拉的时候,她很高兴,以为他不过是出个国而已,想不到,后面竟然有“从此不去委内瑞拉”的誓言。
竟然为了她,打破了。
心里倏然变得好柔软好柔软。
觉得跟苗盈东的心一下子变得好近。
以前的时候,他从不跟她说这些,儿女情长,私密事情的。
今天,她的遮羞布被他扯下,他也跟她说了很多秘密。
这就是丢了孩子的代价吗?
孩子也是他的,他的伤心并不比她少。
不过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一起了,所以,邱东悦觉得她自己是丧门星。
很快就到了湖边。
如同镜面的湖水,没有一丝波纹。
苗盈东拿了一块石子,站在邱东悦的身边,昔日的少年上身,他打起了水花。
“如果你平日来,可以脱了鞋子,光着脚走,湖水很凉,很舒服!”他说。
平日?
他一直细心地注意到,这不是平日。
因为孩子丢了,邱东悦不能沾凉水。
风吹着邱东悦的头发。
这里空无一人。
这是他小时候常常一个人来的地方,埋秘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