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结婚证放在南沥远的办公桌上,电光火石的念头在顾念桐的脑子里闪现:显然那天爸叫南沥远上楼,并不是谈论退婚的事宜,而是怎么领证的事宜,照片上的两个人,顾念桐仔细看了看,男帅女靓,虽然背景换成了红色,可她记得她那天的表情:南沥远要走了,她很兴奋。
登记那天请她吃饭,因为那天是她的生日。
他是那天领的证,请自己的妻子喝香槟。
纵然被南沥远吻得酥酥麻麻,是深陷在男女情色关系中的顾念桐,可她的脑子很清楚的很,而且,她打赌,她领了结婚证这件事情,姜淑桐——她的妈妈,并不知道!
顾念桐很淡然地把两本结婚证收到包里:“我记得国家规定,登记必须是男女双方在自愿的基础上领的,所以,如果哪一天我不愿意了,我会随时起诉这两本结婚证是无效的!”
所以,顾念桐觉得自己的电视剧没有白看,知道领结婚证,需要男女双方到场,知道要在双方自愿的基础上。
而且,她也知道,这是南沥远和她爸故意,从订婚开始,一步一步地强逼着她爱上南沥远。
自从那天南沥远在后操场,和苗盈九故作亲密开始,她就知道,所谓对南叔的依恋和不反感,其实很多都是爱的成分,以前她没有爱过人,不知道。
也可能,因为她爸,所以,她一直对年纪大一些、有阅历、有头脑的男人有兴趣。
只是,如果爸和南沥远不这么强逼着她的话,她可能根本没这么快爱上南沥远。
至少她还是懵懂,而且,她现在才刚过二十岁。
她觉得,爱上一个人是一个细水长流的过程。
顾念桐也知道,现在离婚,根本就不可能。
她知道她斗不过南沥远,更斗不过南沥远和顾明城的智谋。
南沥远看着她,轻抚了一下她的臀,顾念桐并没有那么反感,“所以,现在的意思是——你愿意?也对,冒着当第三者的危险,拉我的手了,自然是没有那么反感的。”
顾念桐笑了一下,“男女平等,结婚由作为丈夫的你说了算,离婚,是不是该有作为妻子的我说了算?你稍有让我不如意,我就离婚!我可不是那么好伺候的。”
说完,顾念桐背着书包就走了。
回学校的路上,顾念桐给姜淑桐打了个电话。
“妈,我登记结婚了。你知道吗?”顾念桐对姜淑桐说道。
姜淑桐半天都没有吭声,“三儿,妈这里信号可能不好,妈一会儿去外面,你再跟妈说一遍。”
“妈,我知道家里信号一向很好。我也知道你不敢相信,我也是刚才知道,我和南沥远领证结婚了!肯定是我爸的主意!你好好找他算账!”
顾念桐说完,就挂了电话。
顾念桐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很紧张,很激动。
……
海城,顾家。
姜淑桐坐在床上,不说话,她在等顾明城。
顾明城推门进去以后。
“我是不是三儿的妈?”姜淑桐说到。
顾明城一听这话,就知道姜淑桐生气了,难道她知道了什么?还是南沥远和三儿摊牌了?
“自然。”
“我原先以为一直三儿是你的掌上明珠,要她的时候,机器人在德国的项目刚刚有了一个突破性的进展,你觉得三儿是你的福星;三儿早产了几天,大年夜,下着暴雪,你从外面回来,进门就亲我,抱三儿,说你从此也有女儿了,这个女儿,你从小就不知道怎么宠才够,衣服都是最当季,项链你跑到迪拜去拍卖,学校也全都凭三儿的意愿,去哈佛你嫌远,曾经要举家都迁往美国,可是今天,你竟然偷偷地让南沥远和她领了证,她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这和卖女儿有什么区别?我现在怀疑,你把她培养成一个淑女,就是为了你的经济目的。还有,你把我这个当妈的往哪里放!这是结婚证,去离了吧!”姜淑桐生气地从床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进逼着,顾明城靠在了墙上。
“啪”地把两个人的结婚证放在了床头柜上。
不过,南沥远始终唇角带笑,好像要看看姜淑桐生气发火的样子。
“南沥远和三儿摊牌了?”顾明城靠在墙上,看着矮他一头的姜淑桐和她说话。
“要不然呢?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瞒着我?”姜淑桐是真的气极了,抬高了声音,“离婚,今天必须离婚!”
“外面有人了?”顾明城从姜淑桐的身边擦过,坐到了床上,把结婚证收了起来。
他已经许多许多年都不抽烟了,他侧靠在床头,手肘撑着自身的重量,“如果外面有人了,要离婚,我不反对!我就是好奇哪个男人能比得过你老公。”
“你——”
顾明城又轻笑,他一只手轻轻敲击着桌面,“南沥远哪里不好?他人品不差,长得也好,谋略和成就已然超过当年的我。我一心想把宝贝女儿嫁给他,有什么错?这种人中龙凤,只配当我顾明城的女婿。三儿傻乎乎的,我不使点儿手段,怎么成?南沥远顾及到三儿的出身,她的年龄,她的身份,动作含蓄,我不想他成为当年的我。就这样。”
“那你顾及到你老婆了吗?不想成为你,上门去调戏别人的老婆吗?我看南沥远在这一点上,做得比你好得多!”姜淑桐要被气疯了,也不晓得怎么就替南沥远说上话了,“还有南沥远有过一个女人,这种人,配不上三儿!”
顾明城没说,南沥远的那个女人就是三儿。
这一点,他在通过和南沥远的谈话,已然知晓,南沥远也明确告诉他了。
如果告诉了姜淑桐,想必姜淑桐又觉得自己的心头肉被人偷走了。
“那你儿子还有过好几个女人呢!杜金明是不是也该找我说,他配不上杜箬?”顾明城反击得相当快,以至于姜淑桐有些目瞪口呆。
“你—你怎么知道?”
“同为男人,看出来的!”
姜淑桐底气就有几分不足,“总之,这件事情,我很生气,今天晚上——”
“不上你的床?”
“对?”
“你也知道,我每次都是想上就上,你也奈何不了我。”顾明城那种游刃有余的目光,调戏的口气,那是一种让随便一个女人看了都为之动容的性感。
这种性感,姜淑桐已经把握了好多好多年。
她很明白,顾明城的这个“上”字包含的是什么。
顾明城的手刚刚抚上姜淑桐的肩膀,就被姜淑桐一把打开。
顾明城一下子把姜淑桐压倒在床上,手从她的衣襟下面滑了下去。
姜淑桐觉得,她自己真的如旧时女子那样,封建,听男人的话,她的男人强压住她,她就没有那么大火气了。
姜淑桐觉得,自己真的好贱的,连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都解决不了,被顾明城一步一步地玩弄于股掌之中。
……
江城,夜。
顾三儿坐在床上,看着窗外雨幕潺潺。
她一周没给南沥远打电话,南沥远也没给她打电话。
她知道南沥远是想让她想清楚。
说实话,没和南沥远联系,她心里挺谎的。
乔乔已经知道顾念桐结婚了,她反正挺开心的,说总算苍天保佑,我们可都觉得南叔和你很配。
顾念桐在很正经地分析自己的内心:除了他让她觉得叔的温暖和依赖以外,她对南叔不反感的,不但不反感,还很喜欢,她到现在都记得看了南叔全身后的感觉,顾念桐清晰地记得,好几次,她和自己的身体接触,她都觉得很开心,若是别的男人,一碰自己,她就会炸毛。
既然婚都结了,那就试试吧。
重新定义一下这段关系,她是妻子,他是丈夫!
顾念桐的手机拿起来,马上就快五一了,可能过了这个五一,天就会正式热起来,要穿裙子了。
只是这样一个下雨的夜,无端让人觉得了凄凉。
那头电话很快就响起来,是南沥远清晰的“喂”字,带着让顾念桐心安的温暖。
之后,电话里寂然无声。
顾念桐和南沥远的声音,在电话里清晰可闻。
“南沥远,我想你了!”顾念桐悠悠地说了一句。
南沥远站在自家的窗前,他一手抄兜,看着窗外的雨下得很大,并没有觉得这句“我想你了”有多么兴奋,只是觉得感慨万千。
“想我了,不给我打电话?”南沥远的声音,带着对顾三儿的宠溺,还有一种含着爱的责备。
“我最近很忙啊。马上就五一了,我们换了新的数学老师,挺好的——”顾三儿一直在和南沥远说着学校里最近发生的事情,有时候是挺开心,有时候很生气,就这么和南沥远讲着,不知不觉地说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手机没电。
南沥远一直在很认真地听着,一直在笑,或者穿插几句。
这些年来,他从来没有耐心,听谁说过这么多的家庭琐事,家长里短。
工作很忙,大家都直挑重点。
好像从小到大,也从来没有人听过顾念桐说过这么长时间的话。
她也从来没在谁面前,这样有兴趣地倾诉过两个多小时。
当然,除了她的父母和哥哥。
顾念桐觉得了一种被信任。
她也很信任他。
无论是这之前,还是这之后,再也没有一个成年人,这么认真地听顾念桐说话了。
天上地下,他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