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历年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戴着顾明城买给他的那块劳力士表。
边抬腕看着,挺高调的样子。
姜历年平时根本就不是一个高调的人,他现在这么做,姜淑桐自然知道他是做给谁看的,先是顾明城说他是姜淑桐的表哥,姜历年现在又搞这一套。
好像姜历年和顾明城心照不宣地在做一个又一个的局,为的就是让景总往里跳。
景总越难堪,他们越得意!
以前倒是从未见过父亲和顾明城这样团结!
“明城,你这块表,得十来万吧?”姜历年故意夸口。
行情姜历年是知道的,这么说是故意,在和顾明城一唱一和。
顾明城的口气不经意而且随意,他朝着姜历年看,背慵懒地靠在了后面的椅背上,“没那么贵,不到十万!”
“我猜也是,还是明城对我大方!”姜历年的目光还瞥了景总一眼。
“看起来表哥的生意做得挺好的,出手阔绰!”景总也随声附和。
毕竟是第一次来姜淑桐的家,景总子丑寅卯都搞不清楚,看起来姜历年挺喜欢这位表哥的,所以景总也在吹捧。
“谁是你表哥?”顾明城的目光忽然转过来,厉目一下子射在了景总的脸上。
口气带着傲娇的任性和对景总的不耐,仿佛景总是打扰了一家人其乐融融氛围的外人。
当然,景总也的确是外人。
景总竟然不自觉地浑身颤了一下,觉得这位表哥的气场好强大。
“我是跟着淑桐叫的——”景总接口。
姜淑桐更尴尬了,说到,“景总今天三十六——”
又看了顾明城一眼,“你三十五。”
所以,景总比顾明城还要大一岁,这句表哥实在是叫早了。
景总很尴尬,说了句,“对对,叫早了,叫早了!”
他的本意是没搞清状况,就随便叫人,的确是唐突了。
不过在顾明城,却解读出了另外一番意思——现在和姜淑桐还并没有怎么样,等到怎么样了的时候再叫也不迟。
顾明城冷哼了一下。
姜淑桐却是直冒冷汗。
她忽然就想到了陆之谦。
陆之谦就是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姜淑桐突然之间很同情景总,深深觉得自己先前的行为冒失,姜淑桐知道,顾明城一旦下了手,肯定不会半途而废,她不知道顾明城下面要怎么继续对付景总。
顾明城的手机响起来。
他站到窗前接电话,姜淑桐认真听着,好像在说投资的问题,要把今天的会议内容做成会议纪要,发给他看,另外,所有的高层今天把会议内容过一遍。
他身材颀长,一手抄兜的背影特别吸引人。
姜淑桐赶紧歪过头来,捧着茶就喝起来。
景总还是满脸堆笑的样子,他把糖醋茄子还有红烧鱼给姜淑桐夹到碗里。
“那天和姜总吃了顿饭,隐约记得姜总喜欢吃这两道菜的。”
姜历年咳嗽了一下,顺便看了一眼站在那边打电话的顾明城。
恰好顾明城刚刚回过头来,看到了景总对姜淑桐的亲密动作。
顾明城低声咳嗽了一下,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端起五粮液,对着景总说,“第一次上门,敬你一杯!”
接着,一杯五粮液一饮而尽。
那是五十二度的白酒。
以前顾明城在姜淑桐面前,很少喝酒,更没有喝醉,所以,姜淑桐不知道他酒量的底线在哪里,看到他这番,姜淑桐都替他嗓子疼。
她的胳膊肘蹭了蹭顾明城,希望他适可而止。
而且,她蹭他,也有向他求和的意思!
当时,顾明城整陆之谦整的,陆之谦可是一点儿都没有看出来,温水煮青蛙,最后搭上了自己的命。
姜淑桐害怕,她很害怕!
想不到,顾明城看似不经意地又把自己的胳膊肘拿了,好像对姜淑桐的示意,根本毫不在意。
只要他决定开始,那么说停止的,就永远不可能是别人。
景总看到顾明城的动作,挺惊骇的,这杯酒的量大概是三两,很少能有人一口把三两的五粮液,一口饮尽,总要给自己留点余地,毕竟也不是喝了这一杯,后面就没有了!
表哥这是给他下马威来了。
不过,顾明城干了,所以,他也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他酒量本来还算不错,可是一杯酒下肚,还是觉得头有些晕,有些招架不住。
喝完了酒,他开玩笑地对顾明城说到,“刚才听表哥的点话,好像生意做得挺大的。做什么的?”
毕竟是生意人,人脉很重要,景总想搭上顾明城这条线。
顾明城轻笑,背往椅背上靠去,因为和景总的位置,所以,他的身子斜斜的,盯着景总。
可是姜淑桐却觉得如芒在背。
“小生意,总要养老婆孩子!”
景总喝酒喝得脸有些发红,“刚才您说贵公子和他妈比较像,看起来您的妻子也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表哥好福气。”
顾明城就笑了。
“的确是!”
那笑让姜淑桐浑身发毛。
几杯酒下肚,景总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不过顾明城除了浑身的酒气以外,并没有什么异样。
姜淑桐也惊讶,原来他的酒量也这样大,很惊人。
饭毕,顾明城提出打麻将。
景总虽然心有余力不足,可为了能在姜淑桐家里多呆一些时间,他硬着头皮应下了,而且,仗着喝了酒,人大胆,他竟然开始叫姜淑桐“淑桐”,姜淑桐觉得挺刺耳的。
景总还去洗手间吐了好几趟,不过,他是哑巴吃黄连!
谁知道今天会碰到一个大酒量的表哥?
即使吐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可他还得舍命陪君子,总要把表哥伺候好了,才能和姜总继续搭上话。
因为姜淑桐不会打牌,所以,姜历年另外出去找了一个会打牌的邻居。
顾明城的心思,姜历年已经看出来,所以,他找的是一个不认识顾明城的人。
小区里很多很多人,只听过顾明城的名字,却不知道他人长什么样。
姜淑桐一直在收拾家里,洗碗。
扫地扫到顾明城脚下的时候,她轻轻地抬起头来,对着顾明城说了句,“麻烦抬抬脚!”
目光幽怨又胆战。
顾明城轻轻把一条腿搭在了另外一条腿上,目光意味深长地睨了姜淑桐一眼,好像在说,“不是要玩吗,那就看看谁更会玩!不想玩大,我偏偏要玩大!绝了你的后路!”
姜淑桐已经后悔了。
在顾明城那句“表哥”出口的时候,她就已经后悔了,让他知道景总的存在,是她的错,让景总让他吃醋,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现在的姜淑桐,站在刀尖上,生怕景总因为她摊上无妄之灾。
姜历年和邻居来了以后,四个人开始打麻将。
已经下午两点了,Ken要睡午觉。
顾明城把他抱到姜淑桐的房间里,去睡了,临走以前,对着姜淑桐说了一句,“替我摸牌!”
半分酒意都没有的命令。
姜淑桐忍不住想起上次和白眉他们打牌,白眉打趣她,“都哪里给你们家明城摸?”的话。
顾明城目光盯着姜淑桐,好像在故意挑起姜淑桐的这段记忆。
好像一直在生气的人是他!
可是,姜淑桐都三十岁了,他为什么从来不说娶她的话?
姜淑桐更觉得冤枉!
她坐下来替顾明城摸牌。
顾明城哄Ken睡着以后,从姜淑桐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恰好看到景总在给姜淑桐暗递秋波。
他没有看到姜淑桐回应没有回应,因为姜淑桐背着他。
不过景总的这个动作,已经挑到顾明城的底限了。
还嫌喝酒喝得不够多是么?
顾明城站到姜淑桐的身旁,看着姜淑桐摸的牌,说了句,“生手毕竟是生手,码牌都不会!”
姜淑桐怎么都觉得顾明城是在一语双关。
好像是在提点姜淑桐。
顾明城坐下了,他的双手扶着牌面,口气轻松而随意,“十三幺”“小四喜”“同花顺”的术语不断从顾明城的口中说出来。
他轻笑,“果然淑桐很旺我,是不是?嗯?”
他抬起头来,看着站在他身边的姜淑桐,目光挑逗而意味深长。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叫过“姜淑桐”的名字了,感觉他叫自己的名字还是上个世纪的事情,如果今天不是要做戏,他可能还是不会叫她名字!
淑桐——
姜淑桐在心里轻轻地念叨着。
他的声音——
姜淑桐便知道,那天和白眉打牌的情况,他记忆犹新。
他好像在经意不经意地提起那天和白眉打牌的情况。
好像在提点姜淑桐,他和她曾经那样恩爱!
现在出轨的人却是她。
可明明不是这样的。
姜淑桐站在那里,觉得很沮丧。
景总先是被顾明城灌了酒,又在牌桌上被顾明城打得输掉了裤子。
他觉得自己真的好丢人啊,在姜淑桐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人。
他觉得以后自己都不好意思在姜淑桐面前出现了。
而且,他还比顾明城大一岁。
满头冒汗。
仓促之下,他出了一张牌,被顾明城嘲讽了一顿,“每一张牌打出去都是有学问的!本来你想自己胡牌的,却给了我一个清一色。对不起,胡了!”
顾明城把自己的麻将全部放躺,“景总,就你这个酒品和牌品,还想追我家淑桐?”
景总听闻此话,汗涔涔的,整个人没有了一丝这个年龄的人该有的淡定和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