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走出厂门口,沙粒儿正想加足马力赶回出租屋,好定下心来和文谷雨讲道理,叶舒却叫住了她:“沙粒儿别忙走,吃烧烤去!”
沙粒儿一看旁边还站着两个男人,包括陆四芽,正抱手注视着她,她下意识地摇摇头:“这个,我还有点事,不去了,谢谢!”
“别,涂皙和王亚也去,没事儿,等她们一到就走!”
他们几人踩着单车到了一处闹市,沙粒儿看着马路两边橘色的橱窗里那高档的服饰,听着音箱里播放的音乐,她暗暗叹了口气:这才是真正的人间烟火气息。
“沙粒儿,在想什么?”陆四芽一米八,不惧生,尤其是在姿色妙曼的女性面前,更是有自信的公关能力,他见沙粒儿着迷的看着街景,像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不免好笑!
沙粒儿仰头望着他:“在想你怎么这么亲民,是先天的还是后天努力的!”
“这还不简单,人与人之间总得要张嘴说话,这样才知道相互有没有做朋友的可能,再不济,素不相识的两个人至少不会是敌人吧?”
涂皙:“二货陆四芽,沙粒儿说的话你没整明白吧?”
“没整明白,难不成还有什么画外音?”
涂皙切了一声:“你自己悟!”
“我一个凡人,又不是出家人修行,听字面意思就可以了,悟什么悟?”陆四芽一脸崩溃地看着涂皙:“那样累不累!”
涂皙刺激他成功,捂嘴偷笑。
王亚:“陆四芽,我们老大经常被你敲竹杠,你什么时候能表示表示?”
“王亚呀,舒姐愿意让我敲,这也是我的本事嘛,况且,你们不也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了?”
涂皙:“跟着你?你是沾了我们沙粒儿的光吧四芽,不然你的串串要年前才能吃到啊!”
另一个男人也是工程部的,姓史,和陆四芽的爱说相比,史向宏更倾向于听,微笑着听,若有所思的听。
他们几人是摸到他的性格了,一起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几人闹腾自己的,也就不去管他是否尴尬。
他们来到一大型的环形购物中心一楼,开始挑烧烤店。
“今天还是挑个室内有位置的,冷空气在这座城市上空持续盘旋!”叶舒建议。
沙粒儿有些心不在焉,她只想快快坐下来,她需要回很多信息。
在每一座城市,普工的工资是极低的,而消费却并不会因你的收入高低而上下浮动,这没什么好质疑的。
每座城市因分级而导致工资标准不一样,但网上的销售价格却没有像城市分级那样划分出与工资标准相对应的几种价格。
这合理吗?
沙粒儿知道又自己钻牛角尖了!
她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在讥笑:穷人可以穷消费啊,价廉物美的东西卖完了么你非要整贵的?
就算叶舒作为管理人员,她的工资也不见得能高到哪里去,她能慷慨请客,几人却不一定能敞开肚皮慷慨的吃。
沙粒儿在想:以后再有类似情况的,一定要建议AA制,那么吃的时候才不会有心理压力。
钱,挣的太难!花,却是那么容易!
在这高消费的城市请客,沙粒儿替叶舒肉痛着,哪怕只是串串!
除了陆四芽骑的电动车外,其余几人都是踩着单车来,而在这里,电动车和自行车都不可以搭成年人。
陆四芽:“我送沙粒儿吧,我的车快!”
叶舒:“你的车是最快,但沙粒儿受得了这冷吗?”
沙粒儿红了脸:“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住的那里叫什么!”
叶舒:“你说一下附近最显眼的标志或……”
沙粒儿:“海上之约夜总会!”
史向宏难得的开口:“我是那个方向的,我送沙粒儿回去吧!”
“别想着还有来的时候那么幸运,这里是闹市,会被交警拦下的!”
“运气好的话也许能躲得过!”
史向宏:“上车!”他缓慢蹬车。
沙粒儿开始冒汗:“我只能上死的,上活车我可能上不了!”
陆四芽忍不住:“你打架不是很厉害滴!上个自行车有那么难吗?”
几人很不地道的笑起来!
史向宏温和一笑:“我不动,你上吧!”
沙粒儿坐了上去,几人又是一片唏嘘。
沙粒儿不解:“又怎么啦?”
“你坐反了!”
“坐后座有规定方向吗?”
史向宏:“没关系,你觉得怎么稳当怎么来!”他用力一踩,轮子吱吱转起来向前驶出。
“看到交警就下车走一段路!”
“知道了!”
史向宏踩得很慢,这里的风能轻易划破柔嫩的肌肤,让人的鼻尖发红,即便这么慢了,他仍能听到后座不断哈气的声音!
他没告诉沙粒儿,这里离她住的地方还有十里路,她这么怕冷,一路岂不是还要遭很久的罪。
他停下车,果断脱下外套让沙粒儿穿上,沙粒儿愣了片刻,脱下外套塞给他:“你怎么……?赶紧穿上,会被冻坏的!”
史向宏仍然把外套给她穿上:“上车!”
沙粒儿坐了上去,史向宏快速蹬着车,被帽子罩着头的沙粒儿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刮着衣服,轮子转动的声音越来越快,风化为利刃削着厚实的外套,自行车如离弦之箭穿过大小街道,沙粒儿冰得麻木的手指紧紧扣住前座,却又觉得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以后再也不在夜里这般折腾了,她轻轻叹息了一声!
史向宏慢慢减速,他回过头看着沙粒儿,只见沙粒儿两眼露出厌世的神色,牙齿紧紧咬在一起,不住哆嗦。
他下车走到她面前,沙粒儿佝偻着站起来望着他,说不出话。
他把她拥在怀里,两只手紧紧箍着她:“没想到你会这么怕冷,取暖吧!”
沙粒儿盼了很久很久,想象了很久很久,夏臻出狱时给的拥抱会不会勒断她的腰,他的吻会不会让自己窒息,可结果,就像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留给自己的只是无限美好的妄想和见不得天日的耻辱!
好痛!
沙粒儿缓缓推开他,牙齿咯咯相叩问道:“还有多久能到?”
“大概一里路到夜总会,夜总会到你那里还要多远?”
“步行十分钟!”
“我们走一走吧,走路要暖和一些!”
沙粒儿慢慢移动僵硬的双腿,如同太空人一般笨拙地迈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