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姐邀请楠楠和沙粒儿去家里替她收拾东西,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请人去她家,去的时候邓姨已经收拾妥当了,姚姐婚后除了至亲,几乎拒绝了所有社交,连同火灾一起挫骨扬灰的还有她那飞扬的青春和那险些让她丧命的爱情!婚后的她花信年华,却是迟暮的心境!沙粒儿和楠楠坐在她身边,无言地感受着朋友之间的信任和离别之意,姚姐父母进来,手里提着一些本土特产:“听说那边吃生食和甜点,我们怕你不习惯又买不到家乡味,多带些总是好的!”
“他呢?”
“他在车里等你,走吧!”
“爸爸你开车送我吧,他就别去了!”
“别较劲,他够委屈了!”
“谁叫他抓住不撒手的!”
“我把公司最优秀的翻译派给你了,去到那边马上联系赵叔!”
姚姐戴上墨镜,气质绝尘!
临上车前,姚姐和她们一一拥抱,沙粒儿无意间一瞥,驾驶座上的夏臻正玩味的盯着她,电光火石间,沙粒儿惊了魂!脸色已严重缺血,自己果然十分猥琐地在别人的生活里跑龙套!姚姐抱着她在说些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两行清泪滴在姚姐的身上。
“我都没哭,你还哭了!”姚姐笑起来,摸索着擦掉了沙粒儿脸上的泪水:“想我了可以打电话嘛,别哭了!嗯?”
车,缓缓驶出,速度越来越快!
楠楠拉着失控状态的沙粒儿:“你怎么啦?好端端的怎么成了这样?”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沙粒儿搭末班车回到家,房间竟然亮着灯,夏臻从阳台上走进来,看着她一言不发,她楞愣地站在他面前,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
“现在你成了一只自由的鸟,更加没人能约束到你了!”
“你约束啊!”
“你早告诉我这些也没什么不可以!”
“我不想你背上思想包袱!更怕你逼我做出决定!”
“现在呢?”
“等她回来给我们宣判吧!”
两人目光交织,想喊停已经永远不可能,索性燃烧毁灭吧!
上班时间,沙粒儿疲倦的耷拉着脑袋打着盹,堂姐沙虹的电话来了,这是个稀奇的电话,一年最多只有一两次,沙粒儿的生日一次,过春节一次,现在它响起来?
开始那两句音调正常,接着是颤音,然后她忍不住抽泣,沙粒儿愣怔着问:“怎么了?二爸二妈还好吧?”
好!“那能让你哭的会是什么事?”
“钟华死了!”
“天啊,好年轻,撇下你和两个儿子怎么办?”
“呜呜…”
“怎么死的?我明天去你那里!”
“脑癌,已经火化了好几天了!我们住了几年的房子是他老板给的,现在要收回去了!我和儿子马上就要住桥墩下了,呜呜呜呜……!”
“要不你先来我这里住吧,我在城里买房子了,很大的!”
“不可能啊,儿子在读书,转学成问题!”
“你也别伤心过度,一下子失去了家里的顶梁柱,肯定无所适从,况且你是两个孩子!”
“他走除了留给我们娘儿母子十几万欠账,其它什么都没有留!”她重重地拧了一把鼻涕。
“你需要钱吗?我先转些给你应应急!”
“租房子的钱,爸妈给了些,不急钱,我只是忍不住向你诉苦!妹妹,你这些年的苦,我一下子就全部体会到了!”
“唉!”沙粒儿的一声叹息囊括了这些年的所有心酸和痛苦:“所以说,没经历过别人的经历,就没有资格去评论别人的是与非!”
“你不要想着来安慰我,我现在居无定所没法接待你,我会慢慢消化这件事,你我都有空再约吧!”
“好,要坚强!”钟华在时,堂姐沙虹被他宠成了温室里的花朵,现在她逼迫走出温室,接受大自然的日晒雨淋,这朵娇嫩的花能经得住辣手摧花,扛过最难熬的适应期吗!生活时不时扔你一颗雷,便可让你的生活瞬间狼藉一片吃不了兜着走一阵子!
过了些天,沙粒儿给她打电话:“近来好些了吗?”
“唉,生活逼得你发不出哭声,我想把儿子给我爸妈带,他们不同意,说要带哥哥的孩子!”
沙粒儿连连感叹:“你看你看,我俩惊人的相似,我那时也想把女儿给我爸妈带,妈妈死活不肯带,也说要带哥哥的孩子,啧啧!”沙粒儿停了一会,才继续说:“你现在是不是要把孩子给钟华的妈带却又有些不放心?”
“对!我怕她把我儿子夺了!”
“我当初也是这样的想法,结果事情就真的失控了!女儿再也要不回来了!”
“唉,头痛,我现在才觉得脖子上顶的不是头,而是一颗巨大肿瘤!”沙虹哀嚎遍野。
天,渐渐没了烤焦人的嚣张气焰,连续几个月的华西秋雨过后,天气像是垂死的病人,一路不可逆转地凉了下去!
姚姐偶尔有消息传过来,她认识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外国医生莱,竟然被她一瞎子惊艳到了,她的翻译说给她听的时候,她不可思议地觉得有种爱在复苏的迹象!沙粒儿告诉姚姐,她从来没见过姚姐那么漂亮的女人,除了眼睛,她没有任何缺陷!
莱每天鼓励她,她的视神经在恢复的道路上从来没有停止过,国外的医生觉得很好奇,问她是不是一直在自救。刚开始姚姐觉得这或许是医生的随口一说,后来她突然想到,这些年来,自己从不间断的护肤按摩是否也在无形中活跃着视神经敏感的末梢,沙粒儿深以为然并期待着奇迹发生!
堂姐沙虹终于顶不住奇大的压力,把两个还没记事的孩子给钟华的妈妈抚养,一天停留的心思都没有,就果断去了沿海城市的眼镜厂做底层员工。
几个月工资发下来,沙粒儿已经有些忍无可忍,这样下去,房子易主是迟早的事,她准备兼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