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疑问化作奔腾的电信号，奔流在整个星涟网络中，两千零四十八人同时望向被围在中间的空间扭曲带，相互修正的视觉型号被快速解析，网络中刚刚形成的集群意识正全力组建着扭曲带的全息影像。
空间的扭曲几乎是瞬间就被压制，黑色的帷幕再一次升起——负能量障壁被击散后又一次汇聚，不由让人惊叹这防护法术的质量。
“小妮子，这么乱用灵能，会万劫不复的哦~”
星涟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刚才的攻击已经将空间撕裂了，两千个平均六阶的灵能，如果是范围齐射，就算是轰掉半个彩虹城都够了。
这根本不是一个四阶心灵术师能做到的事情，即使是达到凡人的巅峰，那遥远的九阶实力，也几乎要搭上自己的命，才能达到这种火力。
姑且不论连续十一次心力压榨的死亡率有多么接近百分之百，单单是远超过自己掌控范围数十倍的灵能流，就足以把星涟的脑组织烧成一滩浆糊了。
而且这种事情被星涟做了十三次，真实投影十一次，攻击又用了两次。
星涟的意识正在快速的崩塌，本能一般的困意泛起，尽管直到自己不能睡，可是超负荷运转的思维回路不受控制的失速……
“不能睡，不能……”
夜天使静静的看着星涟的投影逐一熄灭，嘴角微微上翘：“躺下吧，你只是凡人……”
话音未落，剩余的一千多个投影一同放出了心灵攻击，自性鞭击、心灵穿刺、心智爆破、本我暗示和心力榨取全都朝着夜天使露出的破绽攻了过去。
剧烈的灵能波动在苍穹中扩散开……
不论这一次攻击的结果如何，星涟都知道。自己已经到此为止了，不可能有人在如此的自残之下存活，自己至今使用的灵能消耗。足以抵得上近百万普通人的灵魂总值。
不过足够了，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血脉能为自己带来这么可怕的力量。也从未想过这种自己憎恨的力量会派上用场，更没想过，自己能够安心的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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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汪铭上去拼命的时候，星涟就在一旁调动灵能，正因为深知那两个灵能的效果，汪铭才会如此疯狂的引开夜天使的攻击。
他当然知道，这种强度的灵能施展之后，星涟没法活下来。灵能像炼金术一样，奉行着等价交换的原则，要获得多少，就要付出多少，想要拯救生命，自然也要付出生命。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
要么星涟用这个方法博取那仅有的生机，要么所有人都在这里被夜天使干掉。
如果汪铭最后能活下来，甚至仅仅是保留三人的尸体，月樱她们还能通过奥术或者神术的力量复活。
星涟的牺牲是必须的，汪铭没有足以击杀夜天使的底牌。所以，哪怕再不忍心，也要注视着少女跳入地狱。
“面对传奇。你不能有任何迟疑，因为他们不会对着你迟疑，一点点的优柔寡断都会葬送整个团队。”——绯月不止一次这么教导汪铭。
这就是残酷的数学，要么救下一个，然后去找寻可能根本不存在的补救，要么，在这里相拥长眠。
星涟和汪铭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汪铭只能默许。
心中满是对自己实力弱小的愤怒，对星涟的惋惜。兔死狐悲的荒谬感，以及……得知自己将活下来的欣喜及愧疚。
灵能波动再一次平复。夜天使原本站着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
“打掉了？”
星涟和汪铭奢望着。
让人绝望的黑暗从头顶溢下，夜天使张开漆黑才羽翼。轻飘飘的落在两人身前。
“小妮子，分身可不是只有你才会啊。”
星涟早已没有做站着的力气了，随着一个个投影的幻灭，那些损耗的灵能都摊到她的头上，庞大的损耗瞬间摧毁了她的意志。
“到此为止了……”
说着，星涟跪在地上，向一侧缓缓倾倒，漫漫长夜铺天盖地的涌进自己的意识。
在最后的灵识崩溃之前，星涟喃喃说道：“大姐，靠你了……”
突兀的听到这句话，夜天使和汪铭同时变色。
就在地下空间的入口，沐浴着苍白月光的月樱沉着脸走了进来，左手擎着那把晶体长弓，右手五指间跃动着凝练的月华。
首席月祭司的心情很不好，自己的同伴已经死了一个，另外两个看上去也快步入羽凰的后尘，若不是仅有的理智即及时阻止，说不定她也冲上去了。
银亮如雪的月光从月樱身上散发出来，明亮却并不刺眼，随着星涟落下的每一步，月光有规律的闪烁着，一个个基于神术的有益状态都被施展在月樱身上，猫之优雅、月之护甲、月刃守护……
月祭司是最强的控场型施法者，没有之一，她们能轻易将自己同伴的战力翻倍，也能让敌人的各项属性和技能打折，尽管那些神术师大多不擅长输出，可是显然月樱并不在此行列。
“黯月，再临！”
距离拉近到有足够把握射中的时候，月樱果断的举起长弓，原本晶莹剔透像是水晶艺术品的长弓被墨水一样的漆黑浸染，散发着黑紫色的异光，纤长的手指拈着那道难以察觉的弓弦，随着长弓被拉开，空无一物的弓弦上凭空出现了一支光箭。
与以往的白亮光箭不同，这一支光箭中流淌着深紫色的晦暗，望向那支箭，就像是注视着众生的原罪。
不需要继续瞄准，早已养成的直觉指引着光箭飞向夜天使的胸口。
负能量障壁在光箭的飞行路径上大张旗鼓的展开，似乎想要同之前那样，为身后的暗夜王者挡下所有的攻势。
可是在夜天使满不在乎的目光中，光箭轻易洞穿了障壁。不，准确的来说，光箭仿佛是贯穿了水层一样轻易穿透了负能量层。
没等夜天使反应过来。光箭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胸口，伴随着停滞一次后重新恢复的心跳。隐含在光箭内的秽恶淌遍夜天使全身。
夜天使突然想起了那把长弓所代表的意思，惊讶的问道：“黯月之弦？你是月神殿的……”
月樱没有开口，仅仅是回应了第二支光箭。
夜天使张开翅膀，交叉拦在身前，光箭撞击在漆黑的羽翼上，同不祥的黑羽角力一阵之后崩解成一缕扭曲不定的原暗。
放低身前的黑羽屏障，夜天使小心的打量着身前的少女，危险的直觉远胜过星涟对自己齐射的时候。
光箭能击穿负能量。但是面对夜天使超凡的反应速度，以及法术抗力堪比惰性秘银的黑翼，月樱的光箭再次失去了作用。
面对这困境，月樱只是稍微眯起眼，对于战斗的天赋掌控着身体，使她再次拉开了弓。
最开始那支光箭没有对夜天使造成任何伤害，即使有伤害，面对一个传奇强者，月樱也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的攻击能威胁到夜天使的生命。
那支光箭上只是附加了迟缓、眩晕和疾病三个负面状态，可是在夜天使的非人法术抗力面前。三个负面状态都没能生效，化为纯能量消融在虚空中。但是除了三个状态之外，还有一个不算是负面状态的负面状态。
【狩猎印记】。这个一阶神术对于受术者并没有任何坏处，除了会在施法者视野中将其清晰地标识出来。
夜天使被这个印记镀上了一层暗红色的边缘，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全身上下每一个弱点，都被奇异的直觉标注出来，让人能够更加轻易的击中相对而言攻击有效的地方。
月樱冷冷的和夜天使对视着，紫罗兰般的双眸隐含着堪比神器的利刃，与夜天使的视线撞击出一串火花，那是最纯粹的心灵交锋，月樱凭借着星空之上的月耀之力。硬扛着夜天使的精神攻击。
所幸夜天使并不擅长精神类技能，双方的交锋稍纵即逝。心神交战的眩晕都找上了两人。
尽管很头晕，可是月樱千百次训练的身体自行运转。抬起了手中微微下垂的长弓，将原本拉开的弓弦稳定住。
这次光箭并没有凝结，取而代之的是一颗紫色的光球，表面不断的游离着流萤般的光点。
顺应月樱冰冷的目光，光球沿着先前目光交汇的火花轨迹飚射而出，苹果大小的负能量球呼啸着破风而行。
光球在月樱的指引下破碎，化为数十根细小的长针，覆盖了夜天使的全身各处。
展开的黑翼再次化为护盾，挡下了大半的长针，在一串叮当作响中，长针纷纷湮灭为一缕缕黑烟。
小半躲过黑翼的长针也在夜天使伸出的手掌前停滞不前，随着无形力场的绞动，爆裂为无数黑水晶般的碎片。
但是还是有一根深深地刺进了夜天使的脸颊，没有血，甚至连皮肤都没能刺穿，因为那只是一个负面效果的运载工具。
“次元锚？”
夜天使诧异的自言自语道。
时空跳跃是普遍的高阶战斗方式，两个传奇强者一旦撞上，一般都是在各个不同的地形乃至是不同位面跳跃，寻找合适自己的主场。
夜天使在开始时之所以能闪开大半攻击，凭借的就是传奇强者自带的虚空火花，能够跳动于不同时空的特权。
但是，次元锚这个四级法术最要命的地方，就是禁止次元跳跃，任何瞬移和传送的方式都会被这个时间维度上的禁锢锚定。
“这只是开始。”
月樱再次射出了一颗光球，在光球刚刚脱手的时候就散射成了上百只长针。
夜天使从原地跳起，高速转动着，微微倾斜的双翼让她像竹蜻蜓一样悬浮在半空，激起的风柱以及高速回旋的黑翼挡下了每一根长针，并回敬以一根根高速飚射的黑羽。
由纯粹负能量凝结的黑羽擦过岩石地面，就像热刀子划过黄油。留下深不见底的弹孔，周围的墙壁和地面立刻千疮百孔，让人误以为自己置身巨大的蜂巢。
但是这些黑羽没有一根能射到月樱。甚至靠近月樱十米都做不到，在月樱的身后。一位留着齐耳银发的少女正踩着一个模糊的六芒星阵。
拜苍阳的禁魔领域所赐，星涟和汪铭也没有在这场致命风暴中惨死。
“恩，这只是开始。”
苍阳静静地重复着月樱的话，身后飘起一个个乒乓球大小的火球。
知道自己的火球术无法打穿夜天使的防御，苍阳朝着夜天使缓步前行，禁魔领域的边缘压缩着负能量障壁。那原本如同破碎球体的黑色障壁在禁魔领域面前乖乖退让，仿佛那只是一团漂浮在空中的污渍，而禁魔领域是一块球形的橡皮一样。障壁上被侵蚀出一个向内凹陷的弧形，标识着禁魔领域的边缘。
随着苍阳的脚步，那个缺口越来越大，最后像阴影吞噬满月一样，整个负能量障壁都被驱散。
夜天使强行凝聚出一把负能量长剑，在禁魔领域中的长剑远比不上昔日，无论是强度还是锋利程度，都更像是小孩的玩具。
失去了几乎所有的元素力量之后，夜天使还有可怕的身体属性，漆黑的长剑朝着苍阳贯穿而来。
“嗞——”的一声过后。突进的长剑崩散了。
在苍阳身前，数十把碎阳刀正组建成一张大网，如果夜天使坚持要前进。那么下场就是被刀网切成块。
假使夜天使没有在最后一刹那把剑刺向碎阳刀，借助反作用力急停，那么自己就要用没有神恩加持的身体去试验碎阳刀的威力了。
“两个丫头实力都不错啊~”
回应她的是苍阳射出的魔法飞弹。彩虹城在世人眼里，是天堂般的存在，她汇集着大陆上最先进的魔导技术，最优秀的技术人员，最强大的设施，最罕见的炼金素材，帝国在她身上倾注了无数财力。法师议会也将其作为自己的一大驻地，所有形容繁华都市的美妙词汇几乎都能用来形容她。
何况她还是一座漂浮在数百米高空的城池。这就更加增添了她的神秘魅力。
但是就在这座法师之城的下部，日照线之下的洞窟里。无尽的负能量正在舞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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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啦——”
白亮的电柱在黑暗中蜿蜒，撞击在负能量护盾上，但是原本足以击碎大型塔盾的雷光术，仅仅是在负能量的表面凿开一个微不足道的凹陷，伴随着几圈涟漪，电柱收缩为数十颗光点，随即被黑夜淹没。
“四级以下法术无法击穿，那就试试解离术。”
苍阳的脑海中无数道思维回路正在高速运转，对手的数据快速的解析，一个个方案被推演出来，并筛选成功率最高的一个个实验，然后根据结果再次调整数据……
思维回路相互串联，无数信息正以恐怖的速度化为江流，从苍阳眼前奔涌而过。
少女竖起白玉般的手指，尽管这双手时常接触各种异形生物和高危险的炼金耗材，可是那些剧毒或者强腐蚀性的东西连一点疤痕都没能留在少女是双手上。
这根竖起的食指柔嫩的像是牛奶，可是苍阳清楚地知道，就算是大型的高阶亚龙也要费一番力气才能把自己的手指咬下来。
事实上，她曾经这么做过，失去的手指在一周之后又长了回来。
指尖跳跃的解离术泛着碧绿的光芒，苍阳毫无忌讳的直接用食指和拇指拈住那一团萤火，如果是普通人，他的手指早就连着半条手臂都被打散成一团自由粒子了。
解离术这个法术的作用形式，一般是凝结成射线攻击敌人，可是凝成射线之后会因为距离过远而损失杀伤力，最理想的莫过于将法术的原体直接按在敌人身上。
因此，就在夜天使狼狈的躲开月樱一轮连珠箭的之后，苍阳已经闪现到了她身后，掌心的解离术狠狠地摁在了她后背。
理所当然，身为传奇强者，身体结构已经与凡俗生物大不相同了，解离术渗入了夜天使体内，原本足以让一头成年龙失去战斗力的异变解离术，仅仅是稍稍创伤了夜天使。
若非【侦测生命】法术的探测，或许根本看不出夜天使已经负伤了。
感受到背后的刺痛，夜天使下意识的激活了虚空火花，想要瞬移出苍阳的近战范围，可是被次元锚命中之后，那种第四维度上的沉重感彻底禁止了空间跳跃。因此夜天使只好振翅飞离地面。
“只对对方起作用的禁魔领域吗？似乎要八级以上法术的元素攻击才能抵抗这个反魔场，可是就算是八阶法术，在领域之内也不比魔法飞弹强多少……”
在禁魔领域之内，除非是超越世俗的生物，否则哪怕是法神也没法施展一个零级戏法。
“不过，只要是超越世俗的存在，你就拿我没办法了……”
夜天使的翅膀收拢，一点点收回自己的后背，直到只剩下一小截的时候，才狠狠地舒卷开。
依旧是如墨般的漆黑羽翼，但是羽翼已经变成了两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