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泰孤注一掷地进行叛乱前的准备,密集地发布文告,调动兵力。箭已搭在弦上,只待引发。
八月八日至二十日,乌泰连续向札萨克图王旗旗民发布扎饬,晓渝等文告。对全旗旗民进行叛乱动员。
八月八日,乌泰发布抽丁征兵编组武装叛乱的公告。公告宣布:"清廷已亡,民国成立,大局扰攘,正当我蒙古顺天应人之时,查本旗二十万人结为一体,毫无退志,共愿趋向库伦。各户良马快枪赶速备齐,驱逐本旗府县民官,保固疆土。"
八月十六日,乌泰行文到靖安县,命令靖安县的地方官立即离开靖安县。
八月十七日,乌泰发布东蒙古独立宣言。独立宣言中宣布:"我自中国革命,库伦独立以来,严守中立,只能保全领土权利。近察中国的形势,废孔孟之道,主张殖民蒙古。即废孔孟之道,岂能独保存佛教;蒙古人以畜牧为业,如中国殖民,即夺取蒙古人之业,共和实有害于蒙古,今库伦皇帝派员劝导加盟,并由俄国供给武器弹药,兹宣告独立,与中国永绝。"
八月十八日,乌泰开始聚集兵力,要求札萨克图王旗各鄂托克领主立刻携兵丁到葛根庙,进行统一整编。
镇国公旗扎萨克镇国公拉喜敏珠尔,扎赉特旗扎萨克贝勒巴特玛拉布坦发布公告响应乌泰,也宣布独立。拉喜敏珠尔武装起一支军队。
乌泰在札萨克图王旗抽的丁聚集到了葛根庙,乌泰清点人数,聚集了三千五百人。乌泰没有得到他在公告中所讲的札萨克图王旗二十万人结为一体,响应乌泰号召的只有札萨克图王旗北部草原上的牧民,他们是札萨克图王旗原居民,和乌泰源于一个部落。逃避金丹道北迁,定居在札萨克图王旗南部的喀喇沁丶敖汉丶土默特丶库伦蒙民都躲藏起来,闯关东的垦荒户是要驱逐的对象,也藏到山沟里。
聚集到葛根庙的三千五百牧民根本没经过军事训练,许多人是老幼病残,拎上套马杆来给乌泰效力。乌泰给这些牧民发上一支步枪就让他们去战斗。札萨克图王旗本旗的牧民从未离开过草原,不知道乌泰所谓的独立能给他们带来什么,甚至不知道乌泰他们要干什么,对喇嘛教的笃信,对王权的畏惧,让他们从来不对活佛的旨意和王爷的谕令问为什么。佛爷的旨意就是天意,王爷的谕令就是王法。在神权的蛊惑和王权的胁迫下,一些牧民懵懵懂懂地带着妻儿裹了进来。他们不明白王爷权贵要的和牧民要的不是一回事,皇权和王权之争和牧民利益无关,热血沸腾地去为王权做炮灰。乌泰就是要带着这群乌合之众和东北的正规军巡防营对抗。
乌泰任命了二十名统领,四名帮统,组建了十八罗汉私人卫队,下令切断洮南府至奉天省署的电报联络。令聚集的人马集中到洮儿河东岸的王爷府前,集结待命。对集中的人马划分为中,左,右三路。
洮儿河岸,阴霾低垂,天色灰暗,河风凛冽,雀飞鸦绕,鸣叫凄厉。一排排军帐连营,旌旗烈烈。营地里牧民穿上了俄国人赶制出来的军装,背上步枪,有点军人的景象。营地后面,散落着许多蒙古包。许多牧民携带老婆孩子来当兵。
乌泰在营地中军大帐召集众人举行军事会议,乌泰进行军事部署。乌泰宣布:
中路,任命锡勒图喇嘛布和巴彦为元帅,色楞旺宝为副元帅,硕代喇嘛图布新阿木尔为参谋,率四百人,由王爷府门前出发,进攻洮南府。
左路,任命葛根喇嘛为统领,协理台吉巴图吉尔嘎拉为副统领。乌勒木吉为参谋,率五百人,由葛根庙出发,进攻靖安县(白城子)。
右路,任命嘎钦喇嘛为统领,孟和朝克图为副统领,布呼吉尔嘎朗为参谋,率三百人,由嘎钦庙出发,进攻突泉。
任命富商周福堂和陈辅廷为统领,招集民兵作为预备队,并负责后勤补给。
乌泰部署完毕,便向科尔沁草原各旗派去特使,催促各旗起兵举事。乌泰并没有看到他振臂一呼,草原群起响应的景象。各旗均在观望事态进展。胜负的天平如果倾向乌泰,王公们就会很快响应,如果乌泰败亡,王公们就会抛弃乌泰。毕竟保住荣华富贵是重于一切的。
乌泰没有等来各旗起兵叛乱,又派人催促扎赉特旗十四岁的贝勒巴德玛拉布坦,图什业图旗的亲王业喜海顺,镇国公旗的拉喜敏珠尔起兵举事。只有拉喜敏珠尔起兵响应,别的几位王公沉默不语。
北洋政府密切关注草原上的动向,七月十九日,国务院向奉天都督赵尔巽发出秘电:"乌泰附合库伦决定以兵九剿办。"赵尔巽请黑龙江都督宋小濂调动军队监视控制嫩江东岸的杜尔伯特丶郭尔罗斯后旗。东北各省都督府进入临战状态。
夜晚,人们在王爷府前的洮儿河岸草地上燃起了篝火,漆黑的夜空下,点点篝火铺满了河岸,火光摇曳,忽明忽暗,洮儿河岸笼罩在诡谲中。巴拉珠尔丶伊冬嘎丶托斯嘎都古楞丶额日很吉日嘎拉丶布日古德丶淖海和来自同一片山沟的牧民聚集在一起,挖出土灶,架起了铁锅,从马背上的粮食口袋里搲了一瓢米,拎着水桶到洮儿河打水,淘米做饭。
吃完饭,人们围坐在篝火旁,相互传一只装满马奶酒的羊皮壶。传到每个人手里,都喝上一口,再传下去。篝火旁的人们呆滞而迷惘,为明天忐忑不安。
女人抱着孩子坐在勒勒车上,摇晃着怀里的孩子,轻声地唱一首童谣:"迷路的小羊要回家,来到了一片山岗上。森林里野狼叫,小羊不知道向那里藏。美丽的花朵要枯萎,离群的小羊多迷惘。亲爱的额吉在那里?不知身在何方。"
后半夜了,人们躺在草地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