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剿灭了牙什和白音大赉两股马匪。张作霖复入索伦山,又开始追剿陶克陶胡。
一九零八年秋冬,陶克陶胡趁官军在草原上围剿牙什和白音大赉,又窜上索伦山,聚集马匪,拉起杆子。陶克陶胡寻找到索伦山一处偏僻隐秘处,又开始修建营地。陶克陶胡又窜扰扎赉特丶图什业图丶扎萨克图丶达尔罕各旗,抢劫粮食牛羊。陶克陶胡常常突然出现在村屯抢掠,抢掠一番迅速撤回索伦山,销声匿迹。
张作霖正忙着在七十户追剿牙什和白音大赉,无睱顾及陶克陶胡。洮南知府孙葆瑨的巡警队无力和踪迹飘忽丶强横凶悍的马匪对抗,任陶克陶胡在草原上恣行无忌。牙什和白音大赉被剿灭后,东三省总督徐世昌令张作霖率巡防营即刻赶赴索伦山。并调兵在草原上陶克陶胡时常往来的熟道要地设卡阻截防守。
秋风萧瑟,冷雨夹着霰雪粒在狂风的裹挟下向人们袭来。张作霖顾不上等个好天气,率巡防营星夜奔向索伦山。山路上泥泞不堪,不断有人滑倒,滚在泥水里,爬起来浑身湿透,沾满了泥巴。人们一步一滑,踉踉跄跄地向前走。雨加雪一阵紧似一阵,人们气喘吁吁,越走越慢。
张作霖率巡防营到达索伦山口,陶克陶胡得到张作霖进山围剿的消息,早早准备好粮食牛羊,在营地里藏匿起来。潜踪伏爪,暗中派探子官军动静。
索伦山群山莽莽,曲径幽暗,雾霭沉沉,不熟悉山区道路的人常常转了半天,又绕回起点。张作霖又对寻找隐藏在大山深处的陶克陶胡营地犯难。
张作霖把营盘扎在索伦山口,把蔡永镇丶张作相丶张景惠丶马朝斌丶马龙谭丶冯徳麟召集到中军大帐,商议如何找到陶克陶胡。
张景惠出主意说:"我们找山里的猎人当向导,他们常年在山上转,那座山那条沟那条道他们都象家里一样熟悉。"
张作相说:"光熟悉道路还不行,最好还能懂点作战地形,知道什么地方适合建秘密营地。当过兵的人才行。"
张作霖猛然拍大腿,说:"索伦八旗军那尔赛部就在山里啊,我们找那尔赛帮忙。不过东三省总督府才能调动索伦八旗军出山。"
张作霖给徐世昌写信,派人送到奉天,呈请徐世昌调索伦八旗军首领那尔赛帮忙。又派张作相率人赴哈拉哈河杜拉尔沟邀请请那尔赛。
那尔赛没有和张作相一起来营地,他带着大儿子阿格迪,二儿子色勒乌特直接进了索伦山。半个月后来到营地。那尔赛对张作霖说:"从山形地貌看,索伦山里适合屯兵,隐蔽,p又易防守的地方有索伦大板,老头山,鹰栖岩,神山等几个地方,我跟踪马蹄印,从马蹄印的深浅和轻重的迹象看,有一百多人的马队奔向老头山。沿途还有压倒的草痕,泥地里的蹄印,树干树枝刮蹭的痕迹,应该是陶克陶胡留下的。陶克陶胡的营地在老头山。"
张作霖深以为然,马上分兵五路,沿着连结老头山的五条山沟奔袭老头山,老头山的五条通道全部堵死。
张作霖率官军涉过洮儿河,抵老头山山口下扎下营盘。陶克陶胡在山口两侧山头上挖出工事,连接许多散兵坑,马匪蹲在散兵坑里。陶克陶胡站在山口关卡的堡垒上,观察官军的动向。堡垒的枪眼,伸出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大战一触即发。
池震宇一行人跟着官军来到洮儿河。他们通过山口关卡才能向大兴安岭深处走。官军和马匪箭拔弩张,大战在即,池震宇一行人一行被阻挡了去路。他们没有过河,在洮儿河对岸搭起了窝铺。等着张作霖和陶克陶胡大战。
那尔赛带着大儿子阿格迪,二儿子色勒乌特也在附近搭起了撮罗子。池震宇和胡守仁看见有人也在洮儿河岸扎驻下来,便走过去察看。看见有人过来,一条高大粗壮的汉子迎了过来,这是那尔赛,那尔赛魁梧强悍,紫红色的脸膛刻满皱纹,显示他曾经历经沧桑。神色峻厉刚毅,精神矍铄。
见到是那尔赛,池震宇和胡守仁喜出望外,热情地上前招呼那尔赛。池震宇高兴地喊道:"昨夜梦见猛虎从西面山上来下,今天就看见您这位老英雄了。真是想谁谁就来,想娘家人,孩子他舅就来。"
胡守仁说:"正去哈拉哈河找您呢,在这里就见上了,咱们缘分真不浅。您好吧,老英雄。"
那尔赛豪爽大笑,爽朗地说:"张作霖和陶克陶胡正在索伦山开战呢,兵荒马乱的,牧民和猎人都不敢出来,你们怎么还进山?"伸出大手来握池震宇。
那尔赛一用劲,池震宇就觉得大手粗砺,老茧硌得生庝。池震宇说:"肯定遇到迈不过去的坎了,奉天皮子断货了,再不进点值钱皮子聚信隆就挺不下去了。这才冒着风险进山,去哈拉哈河找您这位鄂温克部落首领。您膲,货都驮来了。"
那尔赛非常高兴,对池震宇和胡守仁说:"这几年陶克陶胡占了索伦山,买卖人怕抢,都不敢进山。鄂温克部落什么货也买不到,烧酒也早就喝光了。一大堆皮子卖不出去。你们上山太好了。咱们一起去哈拉哈河。"
池震宇说:"今晚就请你过足酒瘾,咱们敞开喝。"晚上,池震宇一行和那尔赛一行坐到一起,众人嚼着那尔赛带来的犴肉干,喝到天亮。
陶克陶胡站在山口堡垒顶上,阴沉地看着张作霖在河岸上排兵布阵,心里充满悲伤和绝望。只有一百多支破烂枪械,子弹又没有几颗的马匪,无法抵抗抬着马克沁机枪,推着速射炮的二千名官军。陶克陶胡知道这是一场注定惨败的对抗。
陶克陶胡伤感地回望一生。不甘受辱,怒而起事,被王公朝廷逼上造反的路。这是注定的一条死路。几年来,在草原上金戈铁马,血雨腥凤,草原上闻其名无不悚然,见其人无不战栗。过够了霸王之瘾。几起几落,终将走近末路。陶克陶胡双手向天长叹:"长生天,长生天,真的要召唤我回去吗?"
一九零九年正月,张作霖分兵三路进攻老头山山口关卡,三挺马克沁重机枪风暴般向栅栏和堡垒泼撒子弹,速射炮炮弹一颗颗在山坡工事里爆炸。二千名巡防营叫喊着冲向关卡。陶克陶胡率马匪拼命抵抗,官军不断中弹跌倒。
一群官军冲到栅栏前,用绳子拴住栅栏,官军们一齐呼喊,用力拉绳子,拉倒了栅栏。官军呐喊着一拥而进。陶克陶胡爬上山顶,张作霖率官军随后冲上山顶,和马匪短兵相接,展开了白刃战。越来越多的官军涌上山顶,陶克陶胡支持不住,向山后森林逃去。??
老头山山口关卡被攻下,陶克陶胡窜走森林。张作霖咬住不放。三月,徐世昌又联合草原上的王公派出旗兵在边界要道设卡防守,命王公约束牧民严禁通风报信。陶克陶胡逃跑中找不到补给,忍饥受饿跑了八百里,张作霖追击八百里。
一九一零年,四月,晨星疏廖,一支车队怆慌向北奔去,这群人是陶克陶胡的人马。走头无路的陶克陶胡率四十八人,赶着二十辆马车,经达尓罕旗,由多罗克卡越境,奔向外蒙古车臣部。俄国人知道后如获至宝,派人把陶克陶胡一行人接到俄国贝加尔湖的布里亚特。
八月份,沙俄又派船到郭尔罗斯,接陶克陶胡的家人到哈尔滨,送到俄国。这时期,陶克陶胡已经背叛祖国,投向俄国,成为俄国分裂草原的工具。
边境线上,陶克陶胡深深地回望一眼草原,泪流满面。扭头踏出国界。
一九零九年夏天,张作霖率官军回师洮南府,张作霖回首凝视苍茫的索伦山,雾霭飘渺中,群峰挺拔竞秀,云蒸霞蔚,索伦山上层峦叠翠,郁郁葱葱。太阳从云缝射下来,光芒万丈,田野里铺满血红。
张作霖望之良久,转头豪气冲天地对张作相一干把兄弟说:"东北早晚是我们兄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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