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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信隆的生意又红火起来。这天中午,聚信隆店里人流熙熙攘攘,钱广发设计出几种长短襟羊皮袄,引得许多顾客来到聚信隆。钱广发忙得不亦乐乎,池震宇也到前店帮忙。
一个头戴毡帽的汉子骑一匹高头大马,走到店前停了下来,把马拴在门口的拴马桩上,走进店里。池震宇抬头看见,惊喜的叫道:"三弟。"
进来的是高奉武。池震宇高兴的扑上去拥抱高奉武,上下端详。大声喊鲁振邦:"二弟,快出来,三弟到了。"
鲁振邦闻声赶了过来,见到高奉武,高兴的打了高奉武一拳,嚷道:"你怎么才来?"三兄弟拥抱在一起。
杨三风带着石家富丶韩玉柱赶上马车,到郊外农户家买了一口肥猪,用马车拉了回来。池震宇挽起袖子,亲自动刀杀猪。石家富丶韩玉柱灌猪血肠,鲁振邦带着孙双喜丶赵有田剔猪肉,杨三风带着女人们切酸菜。
到了晚上,杨三风带着女人们备了四桌东北杀猪菜,摆上了猪血肠丶煎面肠丶蒜泥白肉丶溜肝尖丶炒里脊丶炸三样丶氽白肉丶锅包肉丶红烧肉。
杨三风喊着:"让开,小心烫着。"和女人们端上来一盆盆热气腾腾的炖酸菜。一家子几十口人喜气洋洋的给高奉武接风。孩子们在桌子下面跑来跑去,叫着:"过年啦。"
高奉武在聚信隆呆了几天,找到池震宇说:"大哥,我去奉天城里瞧瞧。"
池震宇说:"让你二哥陪你。"
高奉武说:"不用,我一个人转转。"
池震宇说:"你小心一些,奉天城卧虎藏龙,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还有很多皇亲国戚。"
高奉武说:"我小心着呢。"
高奉武骑上高头大马,来到了奉天城里一处热闹的街道。街道上依次排列了几家赌场丶妓院和酒店,门前挂着五颜六色丶形态各异的灯笼,照的街道上光怪陆离。
一些赌徒和嫖客来来往往,街头上打扮的花团锦簇的妖艳女人用眼神勾引高奉武,向高奉武招手,娇声娇气的叫着:"来呀,妺妺保你快活。"
高奉武不理,他走到一家门脸敞亮的赌场,跳下马,把马拴好,走了进去。赌场里昏暗浑浊,烟雾缭绕,几十张赌桌排开,有二丶三百赌徒围在赌桌旁呜嗷喊叫,一个个面红耳赤,急头掰脸。赌场里乌烟瘴气,乱成一团。
有几名看场子的保镖大汉,凶悍的目光巡逡着赌场。高奉武走到一座台子前,看赌徒们下注。
赌桌上堆满银元宝丶散碎银子丶站人丶座洋丶日洋丶铜元丶羌贴丶银票,还有成串的铜钱。荷官摇晃色子筒叫着:"还有押的没有?开啦?"
赌徒们的眼睛忐忑不安地随着荷官上下摇晃色子筒移动。荷官把色子筒向赌桌上一墩,掀开骰子筒,围在赌桌旁的赌徒们嗷的一声,叫唤成一片。有的兴奋的大叫,有的一脸沮丧。
高奉武在兴隆镇就开赌场,瞧了一会儿,看出了猫腻。从怀里拿出一块银子,惦了惦,有二十两,押了上去。荷官又摇晃骰子筒,掀开骰子筒,赌桌旁一片惊叫。赌桌上堆满的银元宝丶散碎银子丶站人丶座洋丶日洋丶铜元丶羌贴丶银票都归了高奉武。
一名倒八字眉,阴阳脸,身披貂皮大氅,满脸骄横的赌徒阴骘的盯住高奉武,一挥手,身边围绕的一群凶恶汉子拥了上来。阴阳脸的脸色阴阳不定,示意跟随的管事先生再拿银子,管事先生拿出了两个大元宝,放在赌桌上。荷官继续摇晃色子筒,掀开骰子筒后,高奉武又赢了。
阴阳脸的脸色铁青,腾的跳起,指着荷官大叫:"你们出老千。"阴阳脸的打手们蜂拥而上,扑过来抢银子。
高奉武没动,冷眼旁观。看场子的保镖们也扑了过来,一个凸肚挺胸的保镖大汉一拳向阴阳脸的打手脸上砸来,打手闪身躲开,接过拳头,另一只手抓住胳膊一拧,保镖大汉疼的蹲下。
另几名保镖大汉见状扑了上来,阴阳脸的打手飞起一脚,被另一个保镖大汉闪过,回身一脚把打手踢飞。
阴阳脸的打手从怀里掏出手枪,对准保镖要开枪,高奉武瞬间跃起,从人们头上掠过,顺势掠过手枪。保镖们纷纷掏出枪来对准阴阳脸的打手。
赌场老板出来了,对阴阳脸抱抱拳,说:"朋友,哪条道上的?是砸场的吗?这是八旗驻防衙门都统富察大人的买卖,要不我和富察大人说一声?"
阴阳脸是端王府的二公子,看形势不对,悻悻离去。
赌场老板对高奉武说:"兄弟,功夫不错,以前没见过。这里谢过了。"
高奉武抱拳,笑着说:"不敢,初到码头,想拜拜山门。你这几位兄弟本事实在不怎么样。"
赌场老板问:"兄弟从哪来?做什么买卖?"
高奉武说:"从山东来,到关东找条活路。"
赌场老板说:"看你是练家子,到我这里干吧。我出本金,二八分成,我八你二。"
高奉武说:"三七开,你七我三。"
赌场老板说:"成了,明晚就来。"高奉武应诺,又向几名保镖大汉拱手,说:"多有得罪。"
赌场老板叫张金豹,绰号金钱豹,这个人在奉天城的江湖上很有势力,和奉天城禁旅八旗的都统丶副都统丶城守尉丶防守尉称兄道弟,和青山寨老青山是拜把子兄弟,手下还有几十个打手。
张金豹凭借这些势力开了一家大赌场。都统丶副都统丶城守尉丶防守尉们是正这里的贵宾,奉天城里的皇亲国戚丶达官贵人丶富豪巨商是常客,老青山进奉天城就住在这里。
答应张金豹,只是想暂时落脚,观察一下奉天赌业,为在奉天开赌场摸摸路子。高奉武在兴隆镇就开赌场钱庄,还想干老本行。高奉武回到皮毛街,告诉池震宇他要去奉天城里的赌场帮忙。第二天,就到了张金豹的赌场。
高奉武的赌技是家传的,出神入化,他可以听见骰子在骰子筒里细微滚动的声音,判断骰子的点数。能随意变幻牌上点数花色。张金豹每天给高奉武拿本金,高奉武给他赢来一堆堆白花花的银子,张金豹乐得眉开眼笑。
高奉武暗中摸清了奉天赌业的底细,准备自已开赌场了。他到对门一家赌场连续赌了半个月,进到这家赌场的赌徒们输得一塌糊涂,进门的时候口袋叮咚作响,出门的时候不剩分文。慢慢片传出来这家赌场有些邪门,到这家赌场赌博没有人能赢。还有的传这家赌场请来了高手,出老千出的太黑,吃人连渣都不剩。慢慢赌徒们就不进这家赌场。
赌场老板在奉天江湖上也有一号,叫坐地虎。坐地虎见赌场里渐渐赌徒冷落,悄悄观察赌场,发现赌场里有一个人,每天只赢不输,赌徒们的银子都被他赢走了。赌徒们进门就输,怀疑赌场出老千,都去别的赌场了。坐地虎大怒,自持也是高手,要教训教训这个人。
这个人就是高奉武。这天又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两个禁旅八旗的军官,一个是都统,一个是副都统。三个人坐在赌桌旁。
坐地虎摇晃着膀子过来,一屁股坐在对面,甩出一万两银票,凶狠的盯住高奉武:"兄弟,我和你赌几把。"
高奉武正等他出来,伸手让坐地虎道:"请教。"荷官过来,拿出来一副骰子撒在赌桌上,用骰子筒扫起骰子上下摇晃。坐地虎把双手按在赌桌上,右手大姆指不惹人注意微微上翘了一下。荷官早已瞧见,只见他拼命上下摇晃,朝赌桌扣下去。
就在这一瞬间,高奉武双手更让人无法察觉的按了一下桌面。坐地虎叫道:"大。"荷官轻轻拿起骰子筒,众人定晴一看,荷官目瞪口呆,坐地虎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坐地虎的暗号是出大,骰子点数却是小。
高奉武蔑笑着搂过银子。坐地虎怒气渐升,一挥手,账房又送来一万两银票,眼睛盯死高奉武。荷官摇好骰子筒,扣在桌子上。
高奉武早已听清水银在骰子里震动的声音,落在赌桌上一刹那,高奉武双手力道已经传给水银,水银下落方向改变,骰子翻身。荷官掀起骰子筒,面如死灰。
坐地虎暴跳如雷,已经丧失了理智,叫喊:"我押这座赌场。"高奉武微笑,把面前的银票推到桌子中间。荷官又摇骰子筒,坐地虎面红耳赤,脖子上青筋根根暴起,死盯着荷官摇晃骰子筒。荷官掀起骰子筒,坐地虎颓然坐下,手摸向腰间。高奉武和两个城守尉丶防守尉也拽出手枪。
坐地虎见势站起,走出赌场。账房,庄家,保镖一起走了出去。高奉武把两张一万两银票分别塞给都统副都统。都统副都统笑着接了过来。都统说:"奉天是咱们哥们的,这地面上没有人敢动咱们哥们。你就干吧。"
高奉武半个多月没来张金豹的赌场,张金豹觉得奇怪。突然街上的一家赌场换了招牌。手下去察看后回来告诉他,高奉武接管了这家赌场。
张金豹知道高奉武的本事,心中不悦,他觉得高奉武一旦羽毛丰满了,就会挑战他在奉天的地位,成为他最大的威胁。要趁高奉武羽毛未丰,尽早清除掉这个潜在对手。
高奉武终于在奉天开了一家赌场,开张的那一天,都统替他请了奉天许多头面人物,来了许多王公贵族丶达官贵人丶巨商富豪。赌场前人流熙熙攘攘,赌场装饰的富丽堂皇。都统剪彩后,鞭炮齐响,高奉武在奉天城里最豪华的酒店摆下盛宴。
高奉武满脸喜色,春风得意的迎接来的头面人物。方方面面照顾的得体周到。
池震宇和鲁振邦也赶过来帮助高奉武张罗。望着热闹红火的场面,池震宇隐隐有一些担心。他们刚来奉天不久,在这块卧虎藏龙的地方场面搞的这么大,能压得住场子吗?他们在奉天没有根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