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容韶,你和君瑕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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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士渊恨不得弄死刘知府!
命令是王氏下的,他毫无一点私心?不过是拉着陈伯府一起下水!
姜士渊恼恨刘知府,眼下并非计较的时候,穷身作揖道:“王爷,内子今日受到惊吓,行事荒唐。她只是一介后宅妇人,毫无见识,见人手持凶器,便联想到山匪。明日下官定然带着她去沈家登门致歉。”
魏毓冷笑一声:“砸铺子的事情如何说?”
姜士渊脸部僵硬,再深深一拜:“王爷,下官照价赔偿。”
魏毓不再开口,而是将目光望向沈若华,决定权在她的手中。
沈若华托腮,手指有节奏的叩击扶手,思索着这件事情如何处理。
刘知府面如菜色,跪在地上,恳求着她:“沈小姐,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的地方,还望您多多担待。”看着沈若华散漫的笑容,心中一凉,左右开弓往自己脸上扇耳光:“下官愚钝,受人蛊惑,方才铸下大错冒犯您,实在是该死。”
楚文王与丞相决意要对付他,他项上人头都难保。
想到自己鬼使神差干下的混账事,武成王断不会因为他背后说人长短而发怒,越想越心惊,掌掴的力道加重几分,恨不得将蠢气打掉!
“你的确该死!”
君瑕瞥一眼一清,他从师爷手中将罪状拿过来,抓着刘知府的手往上摁。
刘知府瘫软在地上,高呼道:“下官冤枉啊,陈伯爷夫人用伯爷威胁下官,下官不敢不从。”
姜士渊气怒,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极力否认:“血口喷人!夫人何时说过这句话?我看你是记恨当日里背地里说对付沈家的话,被武成王听去教训你一番,便借机惩治她泄恨!”
沈若华看着他们狗咬狗,闻言,意外的挑眉:“竟还有这一等事?”
只是,武成王为何要帮助她?
难不成就是因着那一撞,她谦逊有礼?对她心生好感?
无论是哪一种理由,结果都是好的。
沈若华突然发现,有人撑腰的感觉真不赖。
姜士渊将当时的情景复述一遍,自然是略过武成王要刘知府说姜婵的闲话不提。
沈若华若有所思道:“武成王言之有理,无作为的官员不可怕,可怕的是妄断冤案,徇私枉法。刘大人这顶乌纱帽,即便被褫夺也半点不冤枉。”
完了!
刘知府怔怔地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被一清架着关进牢狱中。
魏毓道:“刘大人,你如今认罪,便先在这儿待着,待事情查证属实,再做定夺。”
刘知府骤然回过神来,双手抓着栅栏:“王爷,下官冤枉,冤枉啊——”
魏毓嗤笑:“刘大人是想要本王动用非常的手段,才肯认罪?”
刘知府望着墙壁上挂着一幅幅染血的刑具,吓得脸色灰白,喉口发紧,不敢再喊冤。
他希冀的望向姜士渊,却见姜士渊压根看都不看他一眼,心中升起绝望。
罪状上的罪行是假的,可他以权谋私的事儿没少干,平时打点得好,根本查不到他头上来,如今得罪丞相与楚文王,就连姜士渊也被他反咬一口生恨,保不齐会落井下石,满心凄凉。
姜士渊如今自身难保,他在盘算着如何将此事在自己身上摘除。
一行人走出牢狱,一清将庭月与掌柜放出来,万幸未曾动刑,只是庭月脸颊上红肿,被打了一巴掌。
沈若华眼底闪过寒芒,扫了姜士渊一眼。
姜士渊仿若芒刺在背,挤出一抹笑,宛如长辈对待后生一般和蔼:“若华,你在蜀地与檀儿关系很亲近,经常去伯父府中,阴伯母十分喜爱你,总是惦念着她如果生了一个儿子,便要娶回府做儿媳。”
沈若华脑海中闪过一张温婉柔美地面孔,脸色透着病态的白,十分虚弱,却总是搬着一张美人榻坐在院子里,即便是炎热的夏日她身上都要搭着裘皮。目光柔和地望着姜檀与她,似乎总也看不够一般,带着浓重的眷念与不舍。
她微微一愣,却知道那就是阴氏,姜檀八岁的时候撒手人寰。
死在蜀地。
姜檀应阴氏的请求,将她葬回琅琊。
王氏那时候不曾去过蜀地,之前不愿意随姜士渊赴任,找的理由便是为了姜云璋的学业留在上京照料,更是因为阴氏与姜士渊一走,掌家权落在她的手中。阴氏一死,她更不愿去蜀地,她的两个儿女便不用为阴氏守孝,只是在外做做样子罢了。
沈若华眼底闪过讽刺,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姜士渊并未发现沈若华的神情,只是低垂着眼睑道:“你王伯母她出身低微,并无多少见地,你别与她计较。明日我让她亲自去向你赔罪。”
他不惧君瑕与魏毓会如何对付他,只是不想魏毓因为此事,对陈伯府生出看法,从而使得他亏待姜婵。
沈若华挑高眉梢:“陈伯爷,阴姨待我好,与王氏有何关系?”
姜士渊语滞。
“陈伯爷,既然你提起姜檀,我且问你待她如何?她在朱家过得如何?”沈若华停下脚步,侧头望着姜士渊。
姜士渊在沈若华的注视下,有些狼狈,半天无言。
沈若华嗤地笑了一声。
姜士渊耳热,低声道:“姜檀在朱家有什么不好的?”上一次在武成王府,朱夫人待她很亲近,宛如母子。
“陈伯爷根本就不曾关心过她吧?姜檀是你的女儿,你这个做父亲的都如此忽视。我不过一个毫无血缘的外人,拉扯着**年前的玩伴关系饶过王氏,不觉得太牵强了?如果是姜檀得罪我,我可以念在过往情分既往不咎。”
沈若华眼底闪过不屑:“陈伯爷找女人的眼光,真是令人担忧。阴姨可从未给你添过乱,甚至在你仕途上能够帮扶你一把,只是不会哄男人手段而已。”她继续讽刺道:“也对,陈伯爷就喜欢给你添乱的女人,这般方能显出你的能耐,不一般。怪只怪阴姨太能干,在她面前会让你自卑抬不起头来,想起自己是靠女人往上爬。”
沈若华字字珠玑,毫不留余地的戳穿姜士渊的遮羞布。
姜士渊脸色青白交织,愤怒的望着沈若华,恨不得剁了她!
沈若华勾唇:“哟,恼羞成怒。”
姜士渊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沈若华朝着他的背影比中指,辣鸡男人!
“惹怒他,对你没有好处。”君瑕冷眼望来,不等沈若华开口,转身离开。
沈若华撇了撇嘴,她看不惯姜士渊很久了!
魏毓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离姜士渊远一点。”
沈若华笑嘻嘻道:“这就是你娶姜婵的愿意?”
一个两个警告她别招惹姜士渊,而魏毓明知姜婵的真面目,依旧执意娶她,若说没有其他缘故,打死她也不会信!
魏毓丢她一个深不可测的眼神,留给她一个华丽的背影。
沈若华想一脚踹他摔个狗啃泥。
坐上马车,君瑕拉开柜门,在取东西。沈若华看见他的脸,满脑子都是冷嘲热讽的话语,索性坐在他一边,懒得再看他。
夜深人静,黑沉沉的天空,半颗星子也无。
马车摇摇晃晃,沈若华昏昏欲睡,困得要黏在一起的眼皮只剩一条缝。恍惚间,一盒药膏递到她眼前,她将右手递了过去。
眼皮一垂,她睡了过去。
君瑕垂眸,一只白嫩纤细的手横在他眼前,夜明珠散发出的莹莹清辉映照着这一只手愈发的细腻莹润,养尊处优。
她照着虚空胡乱抓了几下,连药膏盒子都未曾碰触到,仿佛定格一般,一动不再动。
他微微侧头,便见她仰头靠在车壁上,呼呼大睡。
“”
君瑕抿了抿唇,轻轻地放下药盒子,气定神闲地取来一本书册翻阅,仿佛要看一看她的手何时收回去。
大约翻了两页书,花了平日里两倍的时间,甚至上面的内容是什么,君瑕也不大记得。
那一只手,时刻分散他的注意力。
‘啪’地一声,他将书册放在小案上,发出不轻不重地声响,沈若华没有半点反应。
君瑕瞥一眼似乎和他犟上的手,妥协一般,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拿起药膏为她的手背抹药。
药膏抹好,沈若华将手收回去,调换了一下睡姿。
“”
君瑕微眯着眸子,几乎都要怀疑她在装睡。
背对着他的沈若华,感觉到身后散发出危险的气息,那一只抹好药的手,抑制不住的颤动。
几乎在冰凉的药膏抹匀在手背上,沈若华就醒了过来,当时心肝儿一颤,吓得几乎要将手收回来,又怕惹得这男人恼羞成怒,一脚将她踹出马车。她呼吸继续保持着轻缓均匀,煎熬的等着药抹完。
她左手压住右手,只觉得君瑕碰触过的地方仿佛凝结着寒霜,覆盖整条手臂,泛起鸡皮疙瘩。
“你在勾引我?”一道冰冷阴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沈若华立马就炸了,猛地挺直腰背,瞪着他:“你侮辱我的眼光!”
君瑕黑眸冷沉,马车里的温度骤降。
沈若华梗着脖子,僵硬的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解释点什么。却见他脸色越来越冷,越来越臭,喉间溢出几声干笑:“嘿嘿嘿”
“装睡。嗯?”
“真睡。”沈若华竖着三根手指:“我发誓。”
“你现在睡。”
“”
沈若华眨了眨眼,几乎以为幻听了。
毛病,他来个一秒入睡试试!
她方才睡意也是酝酿很久了。
耳边传来他一声冷笑,然后沈若华被赶下马车。
她站在寒冷空寂地街道上,望着相府马车绝尘而去,她郁闷的一脚踢飞碎石子。
勾引他?
她眼瞎心瞎也不可能!
沈若华长叹一声,望着黑魆魆的长街,心生凄凉,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沦落这般处境,早知道她和魏毓庭月他们挤一辆马车了!
认命的沈府徒步而去,大约二刻钟,暮归赶着马车来接她。
“你怎么来了。”沈若华喜出望外,不然等她走回去不得天亮了!
“主子让属下来接夫人。”暮归又解释道:“主子如今有事脱不开身,便未亲自来接您。”
沈若华倒在马车上,一摆手:“无妨。”
心中感叹,还是她男人好!
——
容韶回府的时候,羲和院屋中亮着一盏灯。
他推开门进来,便见沈若华身着底衣,盘腿坐在床榻上,身侧摆着一排银针,灯光下泛着冷光。
她一只手拿着一个小人偶,另一只手捻着针往人偶上刺。
他微微扬眉,走过去,木偶上贴着一张纸,靠近了,‘君瑕’二字映入眼帘。
容韶看着她快很准扎进木偶脑门,他额角青筋突突跳动,倏忽头痛。
容韶淡然地移开视线,脚步一转,坐到了长榻上,看不见她的动作,稍稍吐出一口浊气。
他取来一杯茶:“你在做什么?”
“扎小人啊。”沈若华头也不抬,一根针刺进木偶眼睛:“他脑子吃什么长的?居然会以为我勾引他!”
“噗咳咳”
容韶被一口茶水呛得咳嗽。
“我男人比他长得好,比他温柔体贴,根正苗红,你说他哪来的自信,以为我会撇下这么好的男人,瞧上他那自大嘴毒的大奸臣?”沈若华看着脚底板的水泡,磨着牙齿。
容韶捧着茶杯,纷杂的情绪翻涌,他都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我居然有时候还觉得他像你。”
沈若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容韶心中微微一动,他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眼底闪过异色,偏头问她:“若他当真就是我呢?”
“你若是他啊,挺好的。”
容韶眸光微微一动,似有流光闪动,他正要开口。便听沈若华森然一笑,晃着一口白牙,切齿道:“下场如它!”
容韶看着甩在脚边身首异处的木偶,眸光一紧,喉结耸动。
“你不可能是他,他多么恶劣啊。”沈若华摇头否决。
容韶沉默良久,‘嗯’了一声。
以后再找时机告诉她罢。
沈若华气消得差不多了,她下床,一跳一跳地去净手。
他回过神来,蹙眉:“受伤了?”
提起这茬她心里直冒火,她忍了忍,口气不善道:“被他半道赶下马车,若不是你安排人去接我,这双腿怕不是要断了。”
容韶望着她脚底的水泡,心口微微一紧,不禁后悔。
拦腰抱着她坐在床榻上,挑破水泡,抹上药,包扎好。
沈若华眯着眼睛,盯着那一盒药膏:“容韶,你这盒药膏哪来的?”
容韶手一顿:“我给人做幕僚,主子赏的。”
沈若华狐疑地望着他:“你如今给谁做幕僚?说起来,我还未曾了解过你。”她横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瞧。
容韶微微一怔,清润一笑,坐在她身侧,指尖轻轻刮过她的脸颊:“怎么突然问起?”
沈若华下巴枕在手臂上,忽而笑道:“想起便问了。”
“姜士渊。”容韶胡诌一个。
沈若华一愣:“姜士渊?”她冷笑一声:“那成,你明天将他引走。”
不能动姜士渊,单独收拾王氏总可以吧?
容韶眼底晕染出笑意:“好。”
——
翌日。
寒江楼。
沈若华坐在雅间内,高映岚戴着帷帽进来,关上门,她摘下帷帽。
“王氏今日与姜婵出门添置头面。”高映岚倒两杯水喝下去,“刘知府夫人已经在楼下。”
沈若华站在窗前,便见刘夫人从马车上下来,她走进寒江楼并未上楼,而是择选窗前的位置坐下,目光狰狞的望向对面。
沈若华望向对面,正好看见王氏与姜婵出来。
高映岚阴测测地声音在沈若华耳边响起:“姜檀的马突然失控是因表哥身上的气息刺激发狂,王氏讨要添妆不成被朱夫人羞辱,怀恨在心,便动了害死她的心思,再要回姜檀四十八抬嫁妆。”
“你说,王氏若是自己死在马下会如何?”
这时,一匹不知从何处蹿出来的骏马狂奔着朝王氏母女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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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是二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