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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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华惊了!
行色匆匆去往府门口,魏毓黑着脸,站在台阶下。
浮生拽住朱府马车缰绳,躁动地马鼻孔喷出白气,蹄子刨地。
沈若华瞥见魏毓紫色袍子上一块污泥,人并没有受伤,她双手抱臂:“啧,真是魅力四射啊!这温顺的马都不能抵挡你的魅力。”
魏毓睨一眼袍摆,精致的嘴唇紧抿着,定睛望着马车上晃动着朱府的木牌:“人呢?在你府中?”越看那两团马蹄子蹭出来的泥印,越不能忍受:“浮生,你去马车上给本王拿一套换洗的衣裳。”
“是。”浮生松开缰绳,立即去马车上收拾魏毓沐浴用的物品。
车夫见到姜婵,慌乱无措的上前道:“少夫人,马突然受惊冲出来,将贵人给冲撞。”
姜婵自沈若华身后走出来,福身向魏毓行礼赔罪:“王爷,马车受惊冲撞了您,我向您致歉,改日登门拜访。”
魏毓斜睨姜檀一眼:“算了,本王不与女人计较!”
姜檀缓缓抬眼看向魏毓,玉冠束发,乌黑的长发垂落在两侧,身穿紫色金线刺绣的锦袍,腰侧丝绦挂着一枚墨玉,衣着异常华美。
似乎觉察到她的视线,魏毓偏头望来,侧脸线条优美地无可挑剔,鼻梁挺直,唇瓣微抿,一双桃花眼里上挑,光华流转,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妖魅。
魏毓与姜檀目光相接,愣了一下,一双上挑的桃花眼含笑的瞥了沈若华一眼,握着折扇指着她,对姜檀道:“她家门口出事,本王自然找她,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姜檀讶异地望向沈若华,似乎不太明白魏毓的意思,方才他不是一副将要兴师问罪的模样?
沈若华知道他又开始犯病了!
“我改日去你府门前磕着碰着,你也得赔我?”沈若华压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魏毓摇摇头:“你那叫碰瓷!”
碰你妹!
沈若华气歪了脸:“滚滚滚!”
魏毓顺了顺锦袍,看着沈若华气红的脸颊,如玉的脸庞流光溢彩。从浮生手中将一个包袱勾住扔进她的怀中:“送你的。”
沈若华抱着包袱,挑开一角便见到柔滑光亮的红皮毛,不禁看向魏毓。
魏毓哼了一声:“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没良心?”
“我一颗良心全都喂了你。”
魏毓被噎住片刻,半晌,将手中折扇砸过去。
姜檀看着你来我往斗嘴的沈若华与魏毓,心中惊讶,看向魏毓似乎又觉得他不如之前那般反感,他与朱玄那种人是不同的。
沈若华拽着姜檀往府中走去:“这里面有三四件红狐皮披肩,你挑一件去。”
魏毓蹙眉,朝姜檀看一眼,嘴角的笑淡去。
姜檀敏锐的觉察到,她摆了摆手:“不必了,这是王爷特地给你准备。”
“我又不爱穿披肩,有一两件便够了,多了也糟蹋了。”沈若华喜爱红色,但是也不爱穿一个色。
“朱少夫人不喜欢,你便别强人所难。”魏毓语气平淡:“改日我挑几块送去朱府。”
姜檀婉拒:“不必麻烦。”
“是挺麻烦。”
姜檀:“”
魏毓看向姜檀,微挑的眼梢微眯,仿佛透过她的神情看出她心中所想:“本王只是与你客套而已。”
姜檀觉得这个人不但言语轻佻,还极会令人陷入尴尬的境地。
心想左不过以后不会有所来往,也便不与他计较。
——
回去的时候,沈若华担心姜檀的马车再出意外,便打算安排马车送姜檀回去,随即看着已经踩上木梯上马车的魏毓:“你不是要经过梨花巷?”
“不顺路。”魏毓掀开帘子入内。
“魏毓,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呢?”沈若华指着姜檀道:“这是你姐,谁给你的胆儿拒绝?”
魏毓合上眼,权当没有听见。
“阿檀啊,你告诉姜婵,她与魏毓成亲的时候,在床头放一条——”
“墨迹什么?要走赶紧走!”魏毓切齿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沈若华将姜檀送上马车,魏毓阴着脸,瞪她一眼。
沈若华耸耸肩,瞪吧瞪吧瞪吧,让你黑我喝奶!
“你放心,你安然将阿檀送回去,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将姑娘肚兜藏枕头底下”
‘啪——’马鞭甩在马背上,马车擦着沈若华疾驰而去。
沈若华瞥见魏毓气绿的脸,捧着肚子哈哈哈大笑。
马车里却是另一番气氛,魏毓周身气压低,依旧掩盖不住弥漫在车厢里的尴尬气氛。
姜檀拘谨的坐在一边,目不斜视,垂眼望着鞋面上绣着的牡丹花纹。
“若华只是和你在说笑。”姜檀觉得事情因她而起,便开口缓解气氛:“王爷不会那种人。”
魏毓笑了,懒洋洋地靠在迎枕上,扬着唇道:“哪种人?”
姜檀交叠在一起的纤细手指握在一起,抿着唇,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
魏毓垂着眼睑道:“我比你更清楚沈若华是什么样的人。”
撅一撅屁股就知道她放什么屁!
用得着她来解释?
姜檀看出魏毓不太高兴,便不再开口。
马车停下来,姜檀道谢,下马车。
朱玄正与姜婵并肩而立,姜婵低声对朱玄说什么,朱玄目光柔和地望着她,说不出的情深意浓。
姜檀心口痉挛一般抽痛,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朱玄似有所觉,偏头望来,一眼看见姜檀身后的马车,那并不是她早上出门时乘坐的马车。微风吹卷着帘子,露出一双白底黑面的靴子,一抹华贵的紫色袍摆。
男人!
朱玄眼底闪过冷光,她竟与男人共乘马车回府!
他目光紧盯着马车,满面阴霾地质问姜檀:“谁送你回来的?”
姜檀面对他的质问,只觉得愈发可笑。
他与小姨子在一起你侬我侬,还好意思反过来逼问她是否与别的男人有私情。
贼喊抓贼!
姜檀眼底讽刺的笑激怒朱玄,他猛地扣住姜檀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他是谁?”
“你不是都已经想好我和他是何关系?何必再多此一举问我?”姜檀被他抓着的手臂,真的一点都不觉得疼,胸口的疼痛,已经漫向四肢。“无论我说什么,你会相信我是清白的?”
“贱人!”朱玄眼底布满狂怒之色,他想问朱喜宝是不是马车上那个男人的种,话到嘴边,只是嫌恶的扔开她的手:“你真脏!”
姜檀脸色煞白,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动,轻轻呼吸心口都撕裂一般的疼痛。
脏。
她轻笑一声:“我脏,我也是朱家少夫人。”
“姐姐!”姜婵惊呼一声,急急拽住姜檀的衣袖:“你向姐夫解释,你不是他说的那种人!”
姜檀仿若未闻。
姜婵无奈地向朱玄解释:“姐夫,姐姐与你成亲后,便未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成婚后未曾背叛他,成婚前呢?
朱玄甚至不愿意回忆起当初的事情,他一直以为姜檀与他两情相悦,却未曾料到,只是他自作多情。
姜檀与别的男人珠胎暗结,遭人抛弃之后,用尽手段嫁给他。如今,这个男人回来了,她便要和离?
朱玄冷声道:“婵儿,你不用为她说话。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中十分清楚。婚前便水性杨花,如今不过死性不改罢了!”
姜檀四肢僵硬,朱玄的话字字如刀,那颗心脏鲜血淋漓。
水性杨花。
在他心中,她便如此不堪?
姜婵十分震惊,愣愣的看向姜檀,掩着唇瓣,嗫嚅道:“姐姐,你不会”她目光瞟向姜檀身后华丽的马车,隐约间觉得眼熟,一时间又不知在何处见过。
这时,马车帘子掀开,一道紫色身影出现在几人面前。
姜婵怔愣地看着魏毓,太过震惊,一时回不过神来。
朱玄眉眼冷沉下来——魏毓,竟是他!
魏毓双手负在身后,扫一眼朱玄,视线落在姜檀身上,勾着唇,慵懒地说道:“你们说够了没有?挡着本王的路了。”
本来不打算出来,他们太聒噪,说的话又太难以入耳。
姜婵回过神来,她轻移莲步到马车旁,轻声询问:“王爷,您怎得与姐姐在一起?”
“她的马受惊,本王顺路送她一程。”魏毓随口解释。
“这样啊。”姜婵心中却不信,好端端的马车怎得会受惊?偏巧而碰上魏毓?!
若不是姜檀煞费苦心设计魏毓,魏毓与姜檀并不相熟,为何要送她回来?
姜婵袖中地手指紧紧捏握着拳头,耳畔传来魏毓低哑的嗓音:“若非她是你姐姐,本王才不会多管闲事。”
闻言,姜婵喝了蜜一般心里甜丝丝的。她娇羞道:“婵儿替姐姐谢谢王爷。”
魏毓戏谑道:“你要如何谢本王?”见朱玄面色青黑,嘴角微勾,露出似笑非笑地神情。
姜婵轻轻咬着下唇,从袖中取出一只绣并蹄莲荷包,递给魏毓:“这是婵儿昨日绣的荷包,送给王爷做答谢。”
魏毓踏下马车,看着朱玄面颊紧绷,脸庞肌肉抽动,盯着姜婵手中的荷包几乎要冒火的神情。挑了挑眉,有意思。
他靠在马车上,修长如玉的手指着腰侧:“为本王系上。”
“王王爷”
姜婵猛地抬起头望向魏毓,浑身的血液涌上脸部,面颊火烧一般,滚烫。
“我我”
魏毓问:“不会?”
姜檀慌忙点头,靠近魏毓他身上淡淡的苏合香萦绕在鼻息间,很好闻。她心跳加速,手指发颤,艰难的为魏毓将荷包系上。
“王爷,好了。”姜婵嗓音轻细,微微发颤。
魏毓睨了一眼,并没有如姜婵所愿的夸赞她。而是将目光投向姜檀,她低垂着头,不知在沉吟什么。
而那个朱玄,却黯然神伤地盯着他腰侧的荷包。
啧啧啧!
姐姐爱姐夫,姐夫爱小姨子,小姨子不爱姐夫,却又喜欢勾搭。真是一出狗血大戏!
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动着腰侧的荷包,他眼底流光闪动,吩咐浮生:“马车上放着几块新得得白狐皮,你去拿下来。”
姜婵收紧手中的帕子,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明媚动人。魏毓身份尊贵,温柔又体贴,除了那一日在诗社里,她与他讲解诗文魏毓睡过去之外,便是挑不出一丝不好。
可一想到魏毓当时说:“你的声音轻灵婉转,像夜莺一般动人,我忍不住沉醉在你美妙的嗓音里。”面颊生晕,她喜欢他的赞美。
此刻,见他正打算送她白狐皮做回礼,即喜悦又失落。嫉妒他送姜檀回府,却未曾亲自送过她。
姜婵准备暗示魏毓,她打算回府:“王爷——”
话一开口,浮生抱着几块雪白无暇的皮草出来,光影下泛着淡淡地荧光,十分柔美夺目。
姜婵几乎移动不开眼睛,纵然父亲、母亲疼爱她,可却没有得到过这般毫无瑕疵,毛色光亮的白狐皮。若是用这狐皮做出披肩来,穿上定是十分高贵美丽。
“王爷,你太费心了。”姜婵一想到魏毓费劲收罗上等狐皮,只为哄她开心,胸腔里便涌起一股暖流。
“还好。”魏毓若无其事的笑了一下,姜婵忍不住会心一笑,便见魏毓对浮生道:“给朱少夫人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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