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宫里,传出一阵阵乒呤乓啷的摔掷声。侍从宦官们浑身颤抖的躬着身,连大口呼吸都不敢,生怕发出一丝声响,让暴怒的君王将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身上。
即使脚边都是陶瓷碎片,也都不敢去动。即使被意外砸到,这都要忍着不出声。
“这就是我韩国的血衣侯,我韩国的好儿郎,十万人说叛就叛,寡人可曾有负过你们!”韩王安已经彻底醉了,像个小孩子一样,摔掷着身边的一切东西。然后坐在了地板上,咆哮着,哭泣着。
没有人来劝他,一个人也没有,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他亲手把他的九儿子送去了秦国,把女儿嫁给了她不想嫁的人,唯一剩下在身边的四儿子也是跟他不同心。
“寡人未曾负尔等,尔等何以负寡人!”韩王安无助的哭诉着。他想他也许不是明君,但却也绝不是庸君昏君,至少在赏赐和粮饷上他从未克扣过这些大军一丝一毫,然而这些人却都叛了他,叛了整个韩国。
在这乱世,国破家亡的时候,一些灯火总是刺眼的。雀阁的灯依旧是亮起了,权贵们也都还在做着夜夜笙歌的日子,韩国没了,秦国依旧需要他们来管理,铁打的贵族世家,流水的王朝,不过是换了个主人而已。
紫兰轩也依旧是灯火阑珊,欢声笑语,放浪形骸。文人骚客留恋其中,对着美貌的歌姬说着自己的苦闷,然后叹自己的仕途不顺,说韩王的用人不当,假如早任用自己当如何如何。然后喝着美酒拥着美人,辛勤的耕耘,仿佛这样才能显示他们的威武,他们的优越。然后不到盏茶又归于平静。
天亮以后,走出楼头,回头啜了一口,嘲讽道,商女不知亡国危,喜笑颜面误我真。
紫兰轩里,曾经拥有着,卫庄,韩非,张良这些惊世之才的厢房里,如今只剩下一道紫衣妖娆的身影站在窗边孤独的望着月叹息。
“子房离开了?”卫庄突然出现在屋子里。
紫女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这种局面,他也无能为力了。”
卫庄点了点头,这个他,不知道是指张良,还是韩非,但是无论是谁,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们想知道,无尘子是怎么让血衣侯白亦非叛变的,更想知道是如何让十万大军倒戈的。”紫女开口说道。
卫庄皱了皱眉,他知道紫女说的他们是什么人,但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韩国已经救不了了。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回来了,他想试一试,虽然知道机会渺茫。
“我一直在查你。”卫庄静静的看着紫女说道。
“我知道。”紫女点了点头,并不在意的说道,整个韩国查她的人多了,姬无夜,张开地,白亦非,罗网,道家,儒家,墨家已经不差一个卫庄了。
“所以,我是该叫你宗女,还是叫你阴阳家的长老呢?”卫庄开口说道。
紫女惊讶的回过头看了卫庄一眼,她也想不到卫庄居然能查到这么深。但旋即又恢复了平静,开口道:“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哪一个身份能救得了韩国?”
卫庄摇了摇头,平静的说道:“还是有区别的,你若是宗女那么你能活,若是阴阳家长老,你会死!”
紫女点了点头,道:“我既是韩国宗女,也是阴阳家上代大司命,同样还是流沙的紫女。”
卫庄叹了口气,韩国也该灭亡了,即使如今秦军压境,他们却依旧只能在互相猜忌内斗。
“阴阳家想做什么?”卫庄开口问道,只有知道阴阳家想做什么,他才能确定是敌是友。
“我说我也不知道,你相信么?”紫女说道。
卫庄皱了皱眉,看着紫女,分析着她说的是真是假。
“即使是你,你又可曾知道鬼谷子在做什么?”紫女继续说道。
卫庄目光一凝,鲨齿剑直接指向紫女。
紫女也是毫不闪避的就这么看着他。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最终卫庄只能收回了鲨齿,因为他的确不知道师父到底在做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其实纵横并不是鬼谷放出来的,而是鬼谷容不下他们,所以他们才不得不出山。”紫女说道。
卫庄皱了皱眉,这也是他一直在好奇的地方,鬼谷历代纵横都是名震一方的人物,但是这些人却都没有再回过鬼谷,这与世不服。
道家,墨家,儒家这些大家大派,无论弟子出山如何,都会说一句自己师承,唯独鬼谷没有,他们这些纵横,在没有显露才学之时,甚至没有人他们是鬼谷弟子,更不会知道他们是纵是横。
像儒家,墨家,出山任职以后他们的收入都需要将一部分交给山门。去时候也会将自己的着作誊写一份上交给山门。唯独鬼谷弟子,一旦出山,就再没有回过鬼谷。
因此,鬼谷恐怕不只是纵横在斗,也是在跟鬼谷子斗。
“不要让我知道你在做破坏韩国的事情,否则你必死!”卫庄冷冷的说道。
“红莲要出嫁了,姬无夜以收拢军队为要挟,迫使韩王安同意即日完婚。”紫女开口说道。
卫庄点了点头,这个他已经知道,但是他没有办法,从血衣侯反叛起,他就知道韩国要亡了,韩国的一切军队布防都是白亦非在做的,十万大军都反叛了,白亦非不可能不把韩国京畿布防图交给无尘子。所以这段时间,他都在查探秦军的动向和想着如何重新布防。
“大帅有令,停止进攻!”
王翦收到了南阳传来军令,,皱了皱眉,眼看着新郑就在眼前,不知道无尘子又要做什么,居然下令停止进攻。但是想到了之前的南阳事变,王翦也不得下令停止进攻,收拢部队原地驻扎。
南阳郡守府里,无尘子看着咸阳送来的人,我要一千,你给我三百不到,砍价也不是这么砍的啊,你不知道我把韩国贵族都砍死了?你这让我该怎么打下去。人都杀完了,谁来管理地方啊。
萧何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愤怒的无尘子,突然觉得,原来大佬得不到人的表情都是一样的,所以他直接无视了无尘子想要吃人的目光,反正就这么多人,你爱要不要,反正砍了我,你更加没人可用。
“你是什么人,陈平怎么没来?”无尘子强忍着问道。
“下官,萧何,现任职招贤馆主事。”萧何行礼答道。
无尘子一愣,萧何?他怎么跟陈平混一块去了?这可是大汉开国第一人,汉初三杰的大哥。还是超级内政的一把手。
“那谁,走我们喝酒去了。干活的来了!”无尘子看向已经几天没休息的白亦非说道,没办法,杀过头了,所有的事都压给了白亦非来做。
白亦非抬起头,看了无尘子一眼,又看向萧何,瞬间跳了起来,拉着无尘子就跑,总算可以休息了。
萧何瞬间呆住了,工作交接都这么随意的么?
“对了,以后你就是南阳郡守,整个韩国一应内政都由你来做。”无尘子又回来道。
萧何瞬间愣住了,自己这是升官了?这么快就成了一个封疆大吏?
“印信都在案上,你自己看着办吧。”无尘子说道,然后拉着白亦非就跑了。
萧何不敢相信的看着主案上放着的郡守印信。然后看着自己带来的两百多人,故作严肃的说道:“还不开始干活?”嘴角挂起的一道弧线,却显示了出他此时的激动,才入秦多久,他就成了一方封疆大吏,该死的陈平,等老子回咸阳的时候就坐在你头上拉屎给你看!
“南阳的官员呢?”萧何皱了皱眉,主官都来了,还不见原本的南阳官员来拜见。
“额,禀报大人,所有贵族官员都被大帅给杀了。”郡守府的侍从开口说道。
萧何瞬间呆住了,看着侍从问道:“你不要告诉我,大军过处,所有的贵族官员都被你们杀了!”
“回大人,是这样的!”侍从硬着头皮说道,大帅的命令他们也没办法呀,没看到我就因为认识几个字,都从一个扛斧钺的变成了的刀笔吏。
“我。。。”萧何望天长叹,竟无语凝噎,还以为从咸阳跳出来,能清闲几天,结果,这简直比咸阳还要难。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说他愿意来南阳前线以后,陈平一副跟他不死不休的争抢,最后却又艰难而爽快的同意。原来这是挖好了坑等自己跳的。自己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赢了,大意了,没有闪。
“他能行吗?”白亦非看无尘子问道。两个人趴在墙角上看着正在废寝忘食工作的萧何。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不行,但是他应该没有问题。”无尘子说道。
白亦非点了点头,他也已经被那满屋的政事烦死了。宁可扛着狼牙棒上前线也不远蹲在郡守府处理公务了。
“我的功法问题真的能解决了?”白亦非也有些怀疑,每天无尘子都会让弄玉送来两罐血红的酒。白亦非也没问这些血从哪来的,反正不用他自己动手就行。
无尘子点了点头道:“那些血食可还合胃口?”
白亦非点了点头,没有了腥味,还有些香醇,味道口感都好了不少。
“那就继续喝吧,这些东西我那要多少有多少。”无尘子说道。
白亦非皱了皱眉,他能感觉出来这里边除了人血,还有其他的东西,只是无尘子去哪弄来的那么多人血。
“你杀了多少人?”白亦非皱眉问道。
无尘子摇了摇头道:“这个你不用管,反正我没动南阳和韩国一个人。”
白亦非这才点了点头,其他的事情他也不想过问了。
回到自己住处,墨鸦正在艰难的用脚踩着葡萄,然后封酿成葡萄酒。
“你真的骗血衣侯真的能解决他功法问题?”墨鸦也不敢相信,只是弄出了和血一样的颜色的酒就能把血衣侯骗过去了?
“你没发现每天醒来,你手上都会多了一些伤口?”弄玉忍不住开口道。
墨鸦愣了愣,看着自己手腕上被北落师门抓出的伤口,有些奇怪这么多天都没好。
“你的话有点多了。”无尘子看着弄玉说道。
弄玉直接闭嘴了,同情的看着墨鸦,你怕是不知道每天去给血衣侯送酒前,都会让北落师门把你弄晕,然后放了一些你的血进酒里。
“喝人血那只是一种自我催眠而已,你告诉他这是血,他相信啦这就是血。”无尘子淡淡的说道,至于为什么用墨鸦的血,那是因为墨鸦修行的功法阴死之气更重,让血衣侯本能上的觉得亲近而已,绝不是因为他怕疼。
“所以,你这是在骗血衣侯?”墨鸦皱了皱眉问道。
“怎么能说是骗,这叫心理暗示治疗法,一种医家的特别手段,段。所以怕你们没事多读书就是不听。”无尘子说道,吸血真的有用的话,天下早就群魔乱舞了。有那机会,还不如多吸几根骨髓来的舒服。
墨鸦和弄玉都是一滞,转身就走,聊不下去了。
“你们去哪?”无尘子愣了愣,怎么说两句就走了。
“读书!”墨鸦和弄玉同声答道。
无尘子叹了口气,年轻人就该多读书,不然辣么大个人了还是文盲,多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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