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宋玉瑶当年受了那么多的苦,甚至差点就被当做『妓』子给祸害了,宋阁老便想大开杀戒,让当年与这件事有关的人都去死!
这一刻,宋阁老甚至不敢去看宋瑶,怕宋瑶眼中有责怪之意。
至于张珍琦,宋阁老更是不敢看,他不想现在就冲上去掐死那贱人,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恼怒的目光落在人贩子身上,宋阁老怒喝道:“说!有半句虚言,本官让你生不如死!”
人贩子早已经受了多次刑罚,也知道自己将会是什么下场。
这会被宋阁老一喝,顿时身子颤了颤。
想起宋志远之前的交代,人贩子一咬牙,供述道:“当年是一个嬷嬷找上了我,并给了我一张画像,让我绑一个女子。时间和地点,都是那嬷嬷让人通知我的。这种事我没少干,也知道是大户人家里的龌龊事,再加上对方给的银子多,回头绑了人还能再卖上一笔,我自是答应了。”
“可绑了人之后,我才知道绑的是谁,便去联络那个嬷嬷,怕自己会出事。却不想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人都被杀了,连我刚出生的儿子也没被放过。”
人贩子说到这里,抬起头来,恨恨的看着宋夫人,恨不能将她给活生生的撕碎了。
“我怕被人灭口,连给家人收尸都不敢,便去了平时藏银子的地方,带着所有的积蓄逃离了京城,在京郊的一个庄子里做打杂的,过了好几年才敢改名换姓的回京城来,就是想要报仇!”
“这个荷包,就是当初那个嬷嬷给我装定钱的,里面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那个时候我怕对方不肯付收尾的银子,便让那嬷嬷给我个凭证,大人轻看。”
宋志远起身,将荷包接过,递给了宋阁老。
荷包的款式已经过时了,但从料子和绣线上不难看出是好东西,里面还绣了个洪字,那是洪嬷嬷的习惯。
宋阁老打开荷包,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一百两银票并未动,但颜『色』已经泛黄,一看便知已经有年头了,还经常被人用手『摸』着,边角有些『毛』边。
里面还有一块令牌,正是阁老府出门用的对牌,没有这东西想要回府也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官家一类的,不需要凭借对牌回府,否则丢失了对牌,定要吃一顿板子。
而这对牌也是有讲究的,身份不同,拿的对牌也不一样,毕竟在外面遇到特殊情况,这对牌也是象征着身份。
洪嬷嬷是张珍琦的『奶』嬷嬷,在下人之中,除了管家便是她的地位最高,故而这对牌的上头也有标识,整个阁老府内院中,只有一对这样的对牌。
“张氏,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宋阁老拿着对牌,狠狠的向张珍琦砸了过去。
张珍琦没有防备,被对牌砸中了额头,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她的额头落了下去,红艳艳的很是刺目。
仿若才回过神来,张珍琦茫然的目光望向宋阁老,竟询问道:“老爷为何动怒?可是妾身做错了什么?”
宋阁老用力的一拍桌子,指着张珍琦骂道:“张氏,你少在本官面前做戏。方才这几人的话,你是没有听见吗?指使下人拐卖本官的嫡女,你这恶毒的女人死不足惜!”
“妾身没有!”张珍琦起身,扶着椅子跪了下去,摇头道:“妾身冤枉啊!这一切都是洪嬷嬷做的,与妾身没有半点关系,老爷不要冤枉了妾身!”
张珍琦的反应,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之前承认的时候倒是挺痛快,现在来喊冤,是搞笑的吗?
宋阁老胡子一吹,便想要发火,宋志远却示意他稍安勿躁。
“夫人莫急,还有人证没到呢。”宋志远淡淡的开口,用力的三击掌。
外面很快便有暗卫将新的人证带进来,正是院里的明柳,还有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
宋家人对明柳自是不陌生,却不知另外的女子是谁。
但张珍琦在看到面纱女子后,瞳孔瞬间缩了一下,死死的盯着对方,连呼吸都忘了。
宋志远冷笑一声,与宋瑶交换了一个眼『色』,这才开口道:“张氏,其他人的话分量不够,你的陪嫁丫头如意说的话,总该是真的吧?”
“谁知道你是从哪里找来的人,想要污蔑本夫人!如意染了恶疾暴毙身亡,府里的老人都知道。”张珍琦很快便稳定了心神,出言反击道。
之前张珍琦被宋瑶父女两个刺激的,完全忘记了承认自己的罪责之后,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张珍琦不想就这么死,自然在醒悟过来,是不会承认谋害宋玉瑶之事,否则她的下场定然十分凄惨。
宋志远呵笑一声,轻蔑的看了张珍琦一眼,转而对宋阁老道:“父亲,那如意本是张氏的陪嫁丫头,后来被许给庄子上的一个管事为妻,曾育有一双儿女。在出嫁后,便随着管事住在庄子上,但每个几日便会回来与张氏说话。可在玉瑶失踪之后,庄子上着了一把火,管事一家四口人,只有去灶房给孩子做饭的如意逃了一劫,但为了救出夫君和儿女,她也被大火灼伤。”
“据如意的供状所言,当初是她暗地里找寻的人贩子,由洪嬷嬷让人核实之后,才行动的。如意还供述了张氏一些其他的罪行,以及她的家人都是被张氏指使人烧死的,且她手中有证据。”
“如意,你有何证据,只管呈给本官,本官定然会为你做主。”宋阁老眯着眼睛道。
如意虽然也是帮凶,可她一家人都已经惨死,如意自己也被毁容多年,已经得到了报应,宋阁老自然不会再追究她当初的罪行。
“大人,夫人当初答应奴婢,做成了这件事,便给奴婢的夫君提升做大掌柜,还给了奴婢一处十亩良田的地契。”如意沙哑的开口,应该是声带被烟熏所致,“这便是夫人的承诺书,上面写明了奴婢夫君日后会有的待遇,以及奴婢终身不得再踏入京城一步的要求。”
如意恭敬的将一个信封举过头顶,身子微微轻颤。
当年张珍琦会这么做,是为了让如意相信她,哪里想到如今会成为她的绊脚石。
宋志远再次起身,将证据交给宋阁老。
待宋阁老看完之后,如意又开口道:“奴婢跟在夫人身边多年,不仅仅有这些证据,还知道夫人做过的一些事。大小姐的『奶』娘红菇,便是被夫人囚禁在地牢之内,由洪嬷嬷亲自看管审讯,好像是要得知一些前夫人的事,但奴婢对此事知道的不多。”
如意的话让宋阁老身子一震,事关蒋慧茹的事,他一向都格外注意。
但这个如意的话说的明白,她并不知道内情,所以宋阁老压下了心中的疑问,这些事稍后自会寻找答案。
“另外,大小姐落水那次,是由洪嬷嬷暗地里安排的,目的就是让夫人有机会讨好大小姐,好博得老爷的欢心。大小姐身边几个忠心的丫头因为各种原因得罪了大小姐,其实都是夫人暗中『操』作的,目的就是要把大小姐身边那些不能收买的人给赶走,这样才有机会接近大小姐,掌控大小姐。”
“夫人怕那些丫鬟会泄『露』了她收买的事,便暗地里将人都解决了,尸体就埋在珍园的小花园里。还有夫人身边替她做过见不得人之事,又不能让夫人相信的,尸体也都埋在花园中。奴婢第一次参与杀人的时候害怕,忘记将大小姐身边一个丫鬟身上的饰物摘干净,老爷只要派人去搜查花园,便可知晓奴婢所言属实!”
“管家,立即安排人去搜查!”宋阁老立即吩咐道。
如意的供述,让张珍琦的侥幸心理彻底粉碎。
珍园埋了多少具尸骨,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跌坐在地上的张珍琦,双拳握紧,指甲深深的陷入皮肉中,却浑然不觉。
宋瑶自证人进来后,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余光却一直留意着张珍琦,见她面如死灰,眼里不由得盛满了笑意。
不作不会死,张珍琦这些年不知染了多少血腥,也该是她为那些人命偿还的时候了。
管家带的人多,有如意这个人证的口供,很快便挖了不少尸体出来,那具被如意重点指认的尸骨,更是第一具被挖出来的。
“老爷,母亲一共挖出了四具尸骨,其中一具便是如意所说的,身上有这枚玉佩,老奴瞧着像是已故夫人的陪嫁,便询问了大小姐院子里的老人,有人记得这个是大小姐身边二等丫头珍儿的,是大小姐赏赐给珍儿的,珍儿一直随身佩戴。”管家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对宋阁老回禀道。
管家弯着腰,余光扫向张珍琦,只觉得背脊发凉。
若非他是管家,这么多年和张珍琦又没有任何冲突,或许那花园里就有他的一具尸首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管家身子一颤。
阁老府有这样恶毒的女人做当家主母,当真是不幸,可他身为管家却没有察觉出异常来,实属失职。
宋阁老闻言,放在扶手上的大手一紧,冷声道:“去顺天府尹那里报备一声,让官府来接手吧。”
大户人家处置一个下人,只要安了罪名,倒也不会有人追究。
可这些人死的不明不白,那便不是宋阁老能够私下处置的,万一传将出去,只会给阁老府带来负面的影响。
但现在一切的证据都指向张珍琦,那便与阁老府无关,事后好好的安抚一下那些枉死之人的家属,再厚葬了便是。
管家领命,立即亲自前往顺天府尹,不敢有所怠慢。
“父亲,张氏既然不认罪,那么便一并交给衙门处置吧。不过……”宋瑶顿了一下,冷笑的看着正在朝她望来的张珍琦,这才继续道:“阁老府决不能因为这样一个狠毒的女人而坏了名声,父亲当断则断啊!”
“妹妹说的极是,父亲还是在顺天府尹到来之前,将家事处理妥当为好。”宋志远也跟着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