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瑶人是回到阁老府,可东西却没有带太多。
除了一些日常用的,都留在宋府那边。
饶是这样,宋瑶叫上两个小家伙的东西,也拉了三马车,有几十个箱笼。
红袖是对账好手,领了宋瑶的命令后,便先清点了库房和玉琼苑的贵重物品,随后向管事婆子要了玉琼苑所有的账册,包括玉琼苑建好之后第一年的账本。
红袖有任务在身,近身伺候的事便由逐星来做,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宋瑶。
“嬷嬷,那个红袖看上去是个精明的,会不会察觉什么?”宋玉瑶原本的大丫头明柳,颇有几分担忧。
“不过就是个小丫头罢了,若是能查出那么多年前的账本有问题,咱们折了也不冤。”张嬷嬷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睨了明柳一眼道:“倒是大小姐,我瞧着可不像以前那样好糊弄了,你得想办法博取她的信任,要不然咱们以后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不知是不是巧合,宋瑶在云家的雅风苑,管事的婆子也姓张,只是两人的神态便能看出来,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
“奴婢明白。”明柳点头,眼神闪烁。
当年的事情,他们也都有参与,能活到今日着实不容易。
而想要活的更久,那么大小姐就留不得。
想到自己手里的积蓄,明柳的眼神又狠厉了几分,她已经十八岁了,原本在年底之前就可以放出去嫁人了,表哥还等着迎娶她呢。
可大小姐这个时候回来,夫人一定不敢让她离开,为了自己以后的好日子,她必须得除掉大小姐。
张嬷嬷不动声『色』的看了明柳一眼,见她的狠劲儿,心里头冷笑。
他们都是宋夫人收买的人,这辈子除了效忠宋夫人,根本就没有活路。
与明柳不同,张嬷嬷没有机会出府了,她的儿子还在铺子里做管事,一家子的卖身契都在宋夫人手中,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只能留在这里,还得把自己给摘干净。
到了晚饭的时候,红袖才对了几年的账本,却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只是账本做的很有分寸,红袖即便发现了,时隔这么多年,怕是也没有证据能说明什么。
最多是院子里的下人办事不够严谨,没能劝住小主子挥霍东西,倒也不算大事,顶多教训一顿罢了。
“夫人,奴婢看了几年的账册,没了一些东西,都算不得是极贵重的,但加起来也有几万两银子的数目,可都有夫人按的手印或签字,也标明了送与何人,是追不回来的。”红袖低声道:“银两方面,因着那时夫人尚小,每个月的月银都不曾剩下,银子每年都会少个一二千两的,去向也都记得清楚,想来是那张嬷嬷有心了。”
宋瑶冷笑,自是明白红袖的意思。
原主出生后便住在这个院子,手里头的好东西不少。
虽说只是个小丫头,却是府中唯一的小主子,而原主的母亲留下了那么多的嫁妆,自然都是摆放在她的院子里。
金银这方面,张嬷嬷不好下手,一两千两也不算起眼。
至于没的物件,都是一些金银首饰,且不是那种贵重的,根本无从查起。
“不急,你且慢慢的查便是。”宋瑶抿了一口茶水道。
库房已经接手,且都列了新册子,这查账的事自是不着急。
红袖查了一天的账,宋瑶便让她下去休息。
今晚是宋瑶回来的第一顿晚饭,自是要全家人坐在一起,吃个团圆饭的。
想到那不曾正面打过交道的宋夫人,宋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玉琼苑这些下人不过是 小鱼虾,宋瑶真正要解决的人,可是那位宋夫人。
宋阁老必定是朝臣,即便想多和女儿相处,可职责所在,也不可能整日的留在府中。
宋志远今日应邀出门,尽管已经尽量赶时间,也是过了下午茶的时候才回到宋府,第一时间便赶来看宋瑶。
“妹妹在玉琼苑可还习惯?”宋志远第一句话便是关心。
“贴身的人不变,不过是换了个住处,自是习惯。”宋瑶浅笑,给宋志远倒了杯茶,“春天赶早,兄长要记得多喝些水,对身体有好处。”
毕竟不是亲兄妹,且又都是成年人,故而两人聊天的时候,花厅的门是开着的。
院子里有打扫的下人,回廊下坐着明柳,两人说话也不能太明白了。
“妹妹习惯便好,若是有那用着不称手的人,只管告诉父亲,发卖了便是。”宋志远眼神冷飕飕的看向门外。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发现,那打扫的仆人,还有坐在廊下的明柳,明显是别有心思的人。
高门大户里的下人多,避免不了有这种不忠心的仆人,可也要做的低调些,而非是这般明目张胆。
宋瑶轻笑,朝宋志远摇摇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毕竟是在阁老府,若是把之前的下人都赶走,怕是会有不好的传言,便是宋阁老心里也会不舒服。
倒不是宋阁老会觉得女儿防备他,只是难免觉得自己做的不够,或是宋瑶不把阁老府当家。
最重要的是,宋瑶带来的人,必定会让阁老府的下人排斥,到时候也是束手束脚的,到不若留几个明显有问题的人在这里,更好监视些。
“父亲说今日会早些回来,咱们一家人聚聚。”宋志远转移了话题,询问道:“妹妹回来后,可去母亲的院子里看过?”
“还不曾。”宋瑶摇头道:“今儿安置东西有些乏了,明日再过去吧。”
“也好,我倒是去过母亲的院子,很是雅致,却不及妹妹这玉琼苑精致。若是妹妹不介意,为兄明日来带你过去走走。”宋志远道。
“好,那就有劳兄长了。”宋瑶笑着点头。
对于宋夫人,兄妹二人默契的忽略,谁也不提及半句。
宋志远坐了一会,喝了杯茶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在外头待了一小天,自是要洗漱更衣,才能赴家宴的。
珍园。
宋夫人这一日都坐在小花厅里,不知是等着宋瑶来拜见她这个继母,还是等着有人来给她传话。
珍园也是主院之一,只是比起已故宋夫人的同心园和宋玉瑶的玉琼苑,这珍园确实少了些,位置也更靠后,布局虽华丽却比不得另外两个院子。
且珍园就在玉琼苑旁边,当初宋阁老让她住在这里,目的就是为了方便照顾宋玉瑶。
“夫人,喝碗莲子羹吧,老奴刚从厨房那边端来的。”洪嬷嬷见宋夫人面『色』阴冷,担心主子身子吃不消,劝道:“您一天没吃东西了,这身子可是受不住的,为了那个小贱人不值得。”
“嬷嬷,老爷心里当真半点也没有我。”宋夫人恨声道:“那个小贱人回来,整个阁老府的下人都去迎接,便是宋志远那个贱种也跟着去接人。可咱们珍园,就这么被遗忘了,我这个当家主母就好像是陌生一样,老爷这是在打我的脸啊!”
“夫人……”洪嬷嬷心疼不已,却不知该如何劝慰。
宋阁老的作态很明显,是真的没打算让宋夫人『露』面。
按理说宋夫人是继母,不去接宋瑶回府倒也说得过去。
可宋瑶回府后,不来拜见继母,这是不合礼数的。
但宋阁老的做派,明显也是这个意思,府里的下人都是见风使舵的,以后哪个还会听命行事?
宋夫人经营了这么多年,才把宋府真的握在手中,如今宋瑶不过刚回来,就让形势大变。
莫说宋夫人心有不忿,便是洪嬷嬷也觉得宋阁老做的太过分了。
只是这主仆二人似乎都忘记了,若非他们做的那件事,宋玉瑶的年纪早该出嫁了,又怎会再度回到阁老府?
“从他娶我那天开始,我就是个摆设,除了『操』持中馈,便是伺候宋玉瑶。这么多年来,我的存在不过是顶着宋夫人的名号的老妈子,他可真是个薄情的男人!”宋夫人心中的恨意又多了几分,攥着锦帕的手因庸碌过度而发白,“嬷嬷,这就是我喜欢了一辈子的男人,他怎么能对我这般残忍?”
面对宋夫人的质问,洪嬷嬷竟无法回答。
不管宋阁老如何残忍,自家主子的心思也是收不回来了。
再者,以宋夫人的年纪,难道求了一纸休书,再行嫁人吗?
即便宋夫人曾经是名门闺秀,可再嫁也难以觅得良缘,且宋夫人当年伤了身子,也是不可能再有子嗣的。
洪嬷嬷心里千回百转,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叹息,伺候了一辈子的主子,她能做的却不多了。
皇宫。
宋阁老找回失踪多年的女儿,这么大的事,只要关注前朝的人都会知晓。
且宋瑶的名气那么大,根本就不需要刻意调查,就能知道明面上的那些事。
很多人对宋瑶是羡慕嫉妒恨,不仅仅自己有那么多的财富,现在又得了已故宋夫人的嫁妆,那财富更是多到惊人,便是宫里的妃嫔们私产加起来,也不一定有宋瑶多。
要知道后宫妃嫔是不能经营自己的生意的,这也是妃嫔们要全心为家族考量的原因,只有家族提供支持,她们在宫里的日子才好过。
指望着例银,莫说是收买宫人,便是打赏自己的心腹银子也拿不出来,如何能站得稳脚跟?
而对宋瑶是宋阁老女儿最为关注的人,则是皇后。
“既然是宋阁老的女儿,本宫的寿宴,便也让宋瑶进宫吧。”皇后意味深长的一笑,补充道:“宋瑶不是有两个儿子吗?也一道进宫来吧,本宫可是听闻宋瑶的儿子也是个精怪的。”
屏雪虽然是皇后的心腹,却不知晓核心机密,闻言还以为皇后对宋瑶另眼相待,想着自己要卖宋瑶几分面子,日后说不定能得些好处。
倒是慎嬷嬷会意,瞥了一眼有小心思的屏雪道:“屏雪明日去趟阁老府,把这事亲自办了吧。”
“是。”屏雪连忙应声,想着这次又能得不少的打赏,心里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