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两日身体受了内伤,虽然用《九玄露》将全身经脉推行过,但终究还是有一些暗伤在。
身体里有暗伤,痰自然会很浓。
它直接趴在了尚良的脸上去,恶心无比,至少尚良是这样的。
他“啊”的一声叫唤,怒声跳了起来,叫人提过毛巾来,给他擦脸之后,揪起了我的脖子,然后开始左右开弓,朝着我的脸上扇起了耳光。
尚良的老爹胖大海是一夜行者狠人,但这家伙并没有觉醒,目前只是一个普通人。
而且还是一个酒色财气掏空身子的普通人。
所以他的力气有限,即便是憋足了劲儿,对我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当然,疼,还是疼。
我的脸火辣辣的,这倒还是其次,主要是这家伙的耳光,牵动了我头顶的伤口。
那都已经快要凝结的伤口此刻又裂开了,剧烈的头疼从天灵盖上蹿了过来,疼痛让我整个人都抽搐,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一般。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还是没有任何的声音出来。
我不喊一句“疼”。
我知道自己这一次,恐怕是跑不了了,依照这帮人的凶残,我眼前就只有死路一条。
既如此,在这人生的尽头,我又何必要给一个让我瞧不起的小子耻笑呢?
我得撑着,像一个样板戏里面的烈士。
为什么呢?
我觉得,这就是我心里面的一口气把。
人活着,不就是这一口气么?
啪、啪、啪……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被打得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浑身发疼,然而大概是被疼痛给刺激,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先前那麻药的效果,却在渐渐的消逝。
我感觉力量开始渐渐地回复到了身体里,然后传达到了四肢百骸之中。
这状态,又给身处于绝望状态之中的我,多出了几分期冀。
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敢轻举妄动。
一来此刻的我身受重伤,到处都难受无比,即便是恢复了一点儿力量,在没有确定能够一瞬间擒住尚良的前提下,我只能强忍着疼痛,不敢动弹。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在这个灼热无比的空旷厂房里,除了绑我来的那几个家伙和尚良之外,还有好几个厉害人物。
因为视力的关系,我不确定这里是否有那天抓我的两人。
但从一个夜行者的感知角度出发,我还是能够感受得到凛冽的杀气来。
这种无法用言语形容、无形无色的杀气,让我不敢轻举妄动。
我感觉,自己只要一动,就会有四五人从不同角度冲上来,将我给扑倒了去。
到了那个时候,我就连最后一丝翻盘的希望,都泯灭了。
怎么办?
我像一滩烂泥般,蜷缩在了地上,尚良打累了,站起身子来,不解气地又连着踹了几脚,这才说道:“马勒戈壁,爽了吧?谁***裤裆拉链没弄好,把你个龟儿子露出来了?强出头是吧,打抱不平是吧,大爷是吧,没事儿打人脸,很好玩是吧?现在怎么样,后悔么?来,来,来,告诉我,你后悔了没有?”
我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来,眼前一片迷茫,人影憧憧,已经完全看不清景物了。
而在这个时候,我却还出言挑衅道:“我是后悔了,我后悔,当初怎么没有杀了你这个狗杂碎!”
听到我的话,尚良再次大怒,朝着我又是一阵猛踹,口中大骂:“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然而他终究还是没有再俯下身来。
我刚才估计激怒他,就是为了让他能够俯下身来抓我,我好借着这点儿距离,一瞬间掌握住他的要害,借以挟持离开。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但这家伙迟迟不动,我从满心期冀,到后来的失落,这种滋味,很难受。
而再一次发泄之后,尚良停下了手脚来,站在我不远处歇气,这时旁边来了一个男人,高个儿,伸手揽住了他,然后说道:“小良,你爸说了,你该撒气撒气,撒完气,让我们来处理。”
尚良很不甘心,说豹哥,我亲自杀了他不行?
那男人说道:“小良,有的事情,你爸不跟你说,是不想让你卷入这些纷争和矛盾来,但我不得不跟你说,京中有一个十分神秘的部门,专门处理咱们的这些事情,那帮人的手段很多,就算咱们再小心,都会有暴露的风险。所以虽然这个家伙是个无根无缘的小妖怪,但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种有风险的事情,还是让我们来干吧。”
尚良问:“既然如此,那你们想要怎么处理呢?”
豹哥说道:“旁边的那个澡池子,你看到了没有?刚刚从锅炉里面接出来的,**十度的高温,将这小子给弄进去,没多一会儿就熟了,等熟了之后,想办法把这小子给肢解分尸,然后将肉给剔出来,进绞肉机里弄一弄,随后扔到两里地外的下水车间,到时候四分五散,千家万户,这家伙就算是冤魂不散,也找不到咱们这儿来——这个,叫做不沾因果,知道吧……”
我被他话语里的残忍和冷漠弄得一阵心惊胆战。
我不由自主地想着自己变成一堆碎肉,以及随后的情形,或许变成一盘发酸的红烧肉,或者变成一锅酸豆角炒肉末,整个人就吓得发抖。
不过我依旧强撑着,不显露出半点儿恐惧来。
我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呼吸,然后感受着尚良的所在方向,并且在脑海里预演着接下来我扑向他之后可能发生的种种状况。
然而不管我怎么想,都觉得希望着实是太渺茫了。
如果是之前的时候,我身体里的麻药消散了,我此刻说不定已经挟持着这家伙,踉跄离开了。
然而时间,终究是无法回溯的。
时也,命也。
尚良在大声笑着,说好好好,粉身碎骨,碎尸万段,这种死法我喜欢,嘿,小子,怎么样,喜欢这样的下场不?爽了吧现在?你别这么看着我,一会儿等你熟了,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睛给挖下来下酒?哦,错了,我忘记你现在就已经是个瞎子了——豹哥,你昨天那一棒,打得是真的准。
旁边的豹哥颇为自得,说嘿嘿,我的雷音豹劲,螺旋之中,又带着强电,那家伙只是眼瞎,身体已经是很结实了。
我抬起头来,恶狠狠地说道:“尚良,你放心,老子就算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极力挑衅尚良,而那家伙却并不再亲自动手。
他大概是被豹哥话语里面的神秘部门给吓住了,不敢再上前来。
不过已经有好几人冲上前来,有人抓住了我的手,有人擒住了我的腰,而那豹哥开口说道:“这家伙腰间缠着的那玩意十分奇怪,把它抽出来,免得一会儿出岔子。”
有人去摸我的腰间,给软金索给震了一下。
那人却并不在意,将软金索给抽了出来,然后说道:“农哥、豹哥,你们过来,瞧这是啥?”
有好几个人围了过来,打量我那根软金索。
软金索长棍是我从霸下秘境之中弄出来的玩意儿,这东西十分罕见,好多人见过了,都不知道到底是个啥玩意,这几人既然是胖大海的手下,自然也不是那种见多识广的人,所以研究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弄明白。
有一个人说道:“这东西看着挺奇怪的,还记得先前的时候,这小子突然抽出,变成长棍的情形吧?”
那豹哥走到了我的跟前来,用脚踩住了我的脸,然后说道:“嘿,小子,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豹哥没有在追问,而是对旁边的人说道:“那个谁,齐三儿,你不认识一潘家园的大牛么?那家伙见多识广,回头让他过来看一眼。”
被吩咐的那人高兴地说道:“得,回头我叫他来。”
紧接着,我感觉自己的身子被猛然举了起来,那豹哥将托住,走了好几米,然后猛然一掷,大声说道:“小子,去吧,你也别怨豹哥,下辈子投胎的时候,念着一句话——没有真本事,就别多管闲事,知道不?”
噗通……
我腾空而起,重重地落到了一个满是沸水的水泥池子里去。
开水滚沸,咕嘟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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