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虽然经过医正李凡的全力救治,可是却依然命若悬丝,岌岌可危,病情随时有可能出现恶化,而撒手归西!尽管这种现状,东吴诸人都不愿意接受,却也无可奈何!
就在众人一阵悲戚失落之感的同时,偏将军骆统,突然开口,提醒孙尚香、陆逊和刘纬三人,希望他们能主持大局!什么大局?就是孙权的身后事和继承人的问题!骆统的意思是,尽管孙权还没咽气,可是这些大事,也必须早做准备了!
其实,骆统说的一点没错!在古代封建王朝,统治者一旦病入膏肓,大臣们便开始准备和操办他的身后事了,及时备下,算作冲喜!另外,由谁来继承皇位,更是需要老皇帝临死前,就确定下来,以免他一咽气,出现权力的真空!
当然,也有一些特殊情况下,老皇帝驾崩前,没能指定合法的接班人,导致政权交接出现了问题,甚至激起萧墙之祸,夺嫡之争!这个问题,关乎于国家政局的稳定,若是处理不好,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孙权病危,昏迷不醒,他之前也并没有指定自己的接班人到底是谁,那么这个问题就很棘手了,也是眼下必须要处理好的第一要务!
按理说,孙权不在了,应该由辈分最高的吴国太出来主持大局,甚至可以由她指定接班人,可问题是吴国太远在建业,没来芜湖,在场权势地位最高的也就是孙尚香、陆逊和刘纬了,他们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便必须站出来承担责任,主持大局!
不过,这其中居然还包括刘纬这个外人吗?按理说,事关东吴将来的命运,刘纬根本无权插言,可是骆统有自己的小心思,希望劝说他支持孙绍,因此不露痕迹地把刘纬也临时拉入了孙权的治丧委员会里!
骆统这么说挺高明!刘纬虽然是个外人,但毕竟与尚香女君定下了婚约,可以算是东吴的女婿,也是孙氏外戚宗亲的一份子,若在继承人的问题上,发表意见,也算合理,旁人应该挑不出什么毛病!
骆统一言,在场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却有些面面相觑!这三个人主持大局,大家似乎都没什么异议,关键是如何主持大局呢?
孙尚香毕竟是个年轻女人,在这种男权时代,突然遇上这么大的事件,也是有些慌乱,没了主意,连忙看向了刘纬;刘纬呢,与孙尚香对视一眼,也没说话,马上转头看向了陆逊!
这种场合,刘纬怎么能主动说话!就算他是东吴女婿,可毕竟是外人,说是盟友,很大程度上却是东吴将来的竞争对手,绝对不能直接开口,上蹿下跳地表现得太过积极!话他肯定是要说的,但必须保持非常低调的姿态才行!
刘纬和孙尚香都盯着陆逊,看得他浑身不自在!自己算哪根葱,虽有大都督之名,却是戴罪留任,手上还栓着镣铐,处境十分尴尬,这种事,怎么能由自己来做主呢!
“还请女君,上位是也!”陆逊哗啦一声,故意把镣铐示人,拱手致礼,谦辞说道,又把皮球踢给了孙尚香!
说是三人一起主持大局,但必须有个领头的才行,陆逊自知处境尴尬,觉得由孙尚香来牵头,最合适!另外,他也有话要说,但做牵头人,需要公平持中,就很难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请女君上位!”陆逊把球踢给了孙尚香,其余东吴臣将,也是一齐拱手建言,看似大家都想让孙尚香来做这个领头人!也算合理,孙尚香为人正直,嫉恶如仇,性情直率,没有太多花花肠子,定能公平持中,不偏不倚!
眼见此状,孙尚香更慌了,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眼神飘忽,六神无主!关键时刻,是刘纬一只大手,有力地按在了孙尚香的肩膀上,以一个坚定的目光,给她传递了无尽的力量!那意思仿佛是:别怕,有我在呢!
“善哉!众人,往公厅聚之!”孙尚香受到刘纬的感染和鼓励,终于平定了一下心绪,开始当起了这个主持大局的领头人!
孙尚香一言之下,众人便离开了内院往公厅而去,鱼贯而入,依次落座后,就开始了一场关于孙权身后事的大讨论!
这场讨论,一开始的氛围,还是和谐而一致的,因为主题是关于孙权大丧之时,该如何操办的问题!
孙权从继位的那天开始,就已经在给自己按照王侯之例,修建陵墓,已基本竣工,并且有现成的礼法和丧仪可循,不会有什么分歧,很快便能达成一致!不过,这却只是这场大讨论的热身场而已,真正的重头戏是关于继位人的问题!
“丧仪……便如此办理……然吾兄之后,何人堪当大任也?”见第一个问题讨论得差不多了,孙尚香便开启了接下来的话题,她坐在正位上,就像主持会议的领导一样,倒是有模有样越来越镇定了!
“主公有数子,可择其长者,立为嗣也!”孙尚香话音刚落,陆逊便在其左下手边的位置上,半起身姿,拱手至上,语气坚定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陆逊虽然没有明说,可是态度却已经很明显了,他支持孙权的长子孙登,继承江东主位!
陆逊之所以第一个抢着发言,就是想要带节奏,因为蕲春一行,他已经洞悉了孙绍有谋权篡位之心,而且汉王刘纬似乎与他也有暗中往来!若是等刘纬开口支持孙绍以后,陆逊怕在场臣将们,被他的立场和态度,带偏了方向!
有的人,就是墙头草随风倒,并非对孙权忠心耿耿,由谁继位根本不在乎,又岂能坚定支持孙登呢?更可怕的是,在场的几个文臣大儒,也很有可能会提出支持孙绍的言论,陆逊想先下手为强,堵住他们的嘴!
可是,陆逊想得还是有点简单了!事关将来东吴的主人是谁,你一句话能堵住众人之口吗?这不,他刚一说完,严畯就不干了,直接跳出来表示了反对!
“公子登,垂髫之年,未及束发,恐为不妥乎!”严畯真是人如其名,一脸严峻的表情,开口质疑道。
古人不同年龄,都有一个文雅的称谓!襁褓,指婴儿;孩提,指两三岁刚会跑的小孩;垂髫,指十五岁以下的幼年儿童;束发,指十五岁以上的青少年;豆蔻,指女子十三岁;及笄,指女子十五岁;弱冠,指男子二十岁。
其后,就是我们所熟悉的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命、六十花甲、七十古稀、八十杖朝、九十耄耋和百岁期颐!
也就是说,严畯认为孙登的年龄太小,才六七岁,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无法担此重任,意思十分明确,就是反对!
“然也!主少国疑,恐生权臣当道,乱一朝之政耳!”薛综随声附和,说了句更有水平的话!
这句话表面看来也没什么,却是绵里藏针!孙登年龄那么小,根本不能主政,到时候肯定需要辅政之臣,替他掌握大权,就像当年的周瑜和张昭!你陆逊为什么要支持孙登?莫非是你贪恋权位,也想当个大权在握的乱国权臣吗?如此居心,实在可疑!
“时局艰危,江东若累卵之势也,乃须壮年成主,力挽狂澜,扭转乾坤,幼童?不堪大任哉!”接着,程秉也是开口慷慨激昂地如是说道,话里的意思,似乎更明确了!
这三个老儒,你方言罢我登场,一唱一和地,竟对陆逊的意见,发起了全面的进攻,看似已经是压抑许久,终于爆发了!那么,陆逊该如何应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