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南巡途中,刘纬虽然也发现了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但目睹如今蜀中的一片繁荣景象,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可如今,在葭南驿站所遇之事,却令刘纬的好心情大打折扣!
听了李帅的解释,刘纬在下决心对驿站系统进行改革和完善的同时,费伯仁的名字也是再度出现在刘纬的脑海中!
费伯仁……怎么哪哪都是他?不下来走走看看,还真不知道!许多问题,怎么背后都有他的影子?这是巧合,还是必然?想到这里,刘纬不禁开始警惕起来!
岂料,就在此时,刚才那无礼狂徒,竟然又在院内大声吵嚷起来:“小子何处去耶?速上酒来!”
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这家伙,还想喝酒!驿站是官方招待所,虽然提供饮食住宿,可绝不包括酒这一项!这不仅是因为刘纬力行节俭,倡导官府运营节省开支,更是因为出公差之人,岂能饮酒误事?你当自己是出来玩的吗?
不过很显然,那蛮横的掾吏,就是带着家人出来玩的,而且还免费住宿,白吃白喝!这还不够,他还要喝酒,真是放肆已极!
刘纬闻听如此狂言,怒火中烧,真恨不得当场拿下这放肆的掾吏砍了,可他却不能这么做。
首先,即便这狂徒十分无礼,违法情节却较轻,刘纬倡导依法治国理念,不能滥用刑罚,必须依律惩处。按照他的所作所为,最多也就是个罢官免职而已,罪不足涉刑。
其次,无数事件背后,都有了费伯仁的影子,刘纬隐约感觉事情来头不小,目前已经动了要好好查查费伯仁的心思。之前他严厉惩处了费氏商行,实际上就已经是打草惊蛇了,费伯仁和费氏一族,会不会有所收敛,掩盖自己的罪行?
如果刘纬在葭南驿站,再惩处了费伯仁直属掾吏,会不会导致费伯仁更加谨言慎行,那么他背着刘纬干的坏事,是不是会被掩藏起来,增加调查的难度?
况且,刘纬这一次是微服出巡,没有几人知道他的行踪,如果因为惩处一小小掾吏而暴露了身份,对此番南巡是否会有影响?
综合这些考虑,其实刘纬原本是想暂时放这狂人掾吏一马的,日后再找他算总账!可眼下,这家伙竟然变本加厉,胡作非为到了让人难以容忍的地步了!
因为,就在刘纬迟疑的短短一瞬间,窗外又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上官息怒……驿所无酒……小人可代为采办是也……”这仿佛是一名驿卒,在向那狂徒解释,意思是你若想喝,我可以帮你去买,只不过这酒钱,你得出啊!
这驿卒没什么错,驿站不供应酒水,这是成例,哪有酒给你喝?自己薪俸低微,驿站又经费有限,供你白吃白住尚可应付,哪有买酒的钱啊!
“混账!吾为官身,讨吾钱乎?”这是那狂徒掾吏的声音,他似乎被驿卒这句话激怒了,意思是:我是当官的,住你们驿站,喝个酒还需要花钱吗!
“上官……息怒……小人……啊!”那驿卒的声音再度传来,结结巴巴地话还没说完,就听得一声惨叫,伴随肉体被击打的闷声,连续传来,那狂徒竟然动手打人了!
“住手!”刘纬听到这里,终于按捺不住了,一声大喝,虽然隔着窗户,却也十分响亮地传到了屋外,连院子里都起了回声!
这一声大喝,如惊雷一般,吓了那打人的掾吏一跳!他赶忙看向西厢房这边,用目光找寻声音的来源,心想着是谁这么大胆,敢管闲事!
随即,刘纬率众,出了房间,目睹驿卒已经被打倒在地,满脸鲜血的场面,便愤怒地直面那掾吏,大声呵斥道:“大胆狂徒,岂敢伤人!”
那掾吏见刘纬此状,不禁一愣!这小子刚才一副客气礼让,唯唯诺诺的窝囊样,怎么现在变得……变得这么有底气了?仿佛来头不小,不像个平凡人物!
“哼!与汝何干!”尽管掾吏已经看出刘纬不是简单人物,可却依然架子不倒,冷哼一声,恶狠狠地回应道。
如果仅仅如此,倒也算了,这狂徒不理会刘纬的同时,竟然又朝着已经被打倒在地的驿卒狠狠地踹了两脚,似乎还不解气的样子!
“来人,与我拿下!”刘纬出离愤怒,终于忍受不了这掾吏的胡作非为,大声令道!电光火石间,几名侍卫一拥而上,都没亮出兵刃,徒手就将那掾吏牢牢制住,动弹不得!
“啊……啊!”那掾吏大吃一惊,双臂被侍卫们掰在身后,骨骼嘎嘎做响,像断了一样的剧痛,使他痛苦不堪,惨叫连连!
“住手!何人放肆!”就在此时,驿所正房内之人,听见声音不对,也是纷纷跑出查看,眼见那掾吏被人制服,一名穿着富贵的中年女人,一声尖叫,厉声喝道!
嗯?这妇人是谁?如此底气十足?刘纬转头看到那个女人,颇觉疑惑,也是在猜测着她的身份。
“速速释开吾夫也!尔等蠢材,上啊!”那女人显得十分急切,大叫一声,还对身旁的几名家仆模样之人,大声呵斥道。
刘纬明白了,原来这妇人是掾吏的妻子,但身份不明。不过,从这女人的穿着打扮和那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态度来看,至少应该是富贵人家出身不假。
显然,掾吏此番出行,是一大家子人外加护卫奴仆,不下十余人,派头可真不小。
“刷拉!刷拉!”那女人一声令下,十余名家丁恶奴模样之人,竟纷纷抽出刀来,连刘纬都被吃了一惊!这下问题严重了,一场冲突似乎一触即发!
其实,刘纬一点也不担心,虽然此番微服出巡,轻装简从,只带了十名侍卫,可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绝顶高手,担负着保卫王驾安全的重任,几个恶奴还能对付不了?
刘纬之所以有些吃惊,是没想到这伙仗势欺人的恶徒,竟敢嚣张至此,发生点矛盾冲突,便敢公然持械殴斗?简直放肆张狂到了极点!
如今的益州虽然在刘纬的治理下,呈现出和谐安定之局面,但时值乱世,天下尚未统一,战争或外族入侵,随时有可能发生,因此刘纬还是允许民间私存武器的,但却颁布了严格的限制条令!
百姓可以留刀剑防身,但不可私藏弓弩和甲胄,最重要的是,民间发生矛盾和争执时,一律禁止持械殴斗,不管是否伤及人命,在冲突中(平日练武不算),露刃即以行凶论处,与杀人同罪!
换句话说,刘纬允许民间保留兵器,是让百姓在面对战争和异族入侵之时,守土卫疆所用,同时也鼓励民间尚武之风,保证本民族的基础战斗力,可不是让他们拿刀对付自己人的!
因此,露刃即严惩,早已形成制度法规,颁行整个益州许多年了,百姓们历来遵从不移,而眼前的这些掾吏家奴们,竟敢在冲突中,毫无忌惮地亮出兵刃来,简直是猖狂无度,视法律于无物!
可以想见,这帮家伙平日里已经骄横跋扈到了何种程度?而最令刘纬意外的是,如此狂徒,为何就没人管束,各级官吏都是干什么吃的?而且自己之前对此,竟然毫不知情!
“张虎!”眼见恶徒竟敢露刃逞凶,刘纬忍无可忍,一个眼神向张虎递了过去,面色阴沉,冷冷一声道。
“持械者!杀!”张虎心领神会,立即向众侍卫下达了命令!
这十名侍卫,可不是吃素的,各个武艺高强,他们也如刘纬一样,早已忍无可忍,气愤至极,得令后迅速抽出佩刃,直奔那十余持械恶奴,血灌瞳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