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纬在丘下县的视察结束了,除了发现一桩亲贵弄权,以徇私舞弊手段牟利的案件外,其余的几乎都是细节上的小问题,刘纬也给予了及时的整改和解决。
在这个时代中,也只有刘纬一人具有后世的超前思维,许多历经千百年,到了现代才得以总结和发展出来的知识体系和认知体系,也只有刘纬才能想到,并引入这个时代。
因此,别看问题小,有许多却是能改变这个时代,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键问题,刘纬是不能不予以重视的,只是无奈他分身乏术,不可能面面俱到,也只能是通过视察发现问题来及时解决。
当然,这一次丘下县之行,刘纬最大的手笔就是对徇私舞弊案件的处置,他大义灭亲,严惩违法权贵的举动,赢得好评如潮,但也并非皆大欢喜,总有失落之人,最郁闷的就是当事人梓萱了!
作为刘纬的亲妹妹,竟受到哥哥如此严惩,广汉县君的位置还没坐热,就被剥夺了爵位,她有多么气愤、伤心和失望,可想而知!
当刘纬的敕旨下达到成都,待嫁闺中的梓萱,觉得自己受了极大大委屈,情绪立刻崩溃,大哭不止地马上跑去找父亲刘璋哭诉了!
话说刘璋自从被刘纬夺权架空之后,也是经历了一段低潮和痛苦的过程,虽然刘纬已经暗中承诺,如果将来并吞天下,这益州还是刘璋的益州,让他稍感心安,可这个前景究竟能否实现,他也没底!
匡扶汉室,鲸吞天下,这样的宏图伟业,令人听来心潮起伏,无限憧憬,可其中的难度有多大可想而知,因此这个前景虽然听起来很诱人,却几乎相当于空头支票,很难兑现。
刘纬知道,自己掌权益州后,最失落的人肯定是刘璋,他从领袖的位置上突然跌落下来,若不能善加抚慰,肯定不会甘心,将来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找麻烦!
于是,当时的刘纬,保留了刘璋的州牧之职,并仍尊刘璋为益州之首,由刘璋、刘循和法正三人共同处理益州事务,而他自己则当了甩手掌柜,把治所迁移到汉中,并刻意去培养和锻炼刘璋和刘循的治政能力,以便将来实现承诺,放心地把益州交到这父子二人手里!
刘纬这么做,其实也是出于无奈。虽然当时的他,名义上已经是刘瑁的儿子,与刘璋成了叔侄,可毕竟血浓于水,他附身的这个公子刘纬是刘璋的亲生儿子啊!
因此,无论刘璋和刘循二人当初是怎么防范甚至阴谋陷害刘纬的,他也不能杀他们,更不能关他们,留下让人议论和耻笑的话柄。刘纬也是考虑很久,才想出了这样的解决办法来安抚和善后,并且效果还不错!
开始的一两年,刘璋还是相当勤勉的,与刘循和法正一起管理蜀中政务,颇为卖力。道理很简单,他不是在给刘纬打工,而是在给自己打工,毕竟将来益州还是他的啊!
可是时间一久,刘璋便开始懈怠了!他骨子里毕竟不是一个英明神武之主,多少有些安于享乐,再加上年纪也大了,实在懒得去处理那些繁杂政务,索性慢慢地也不再管事,提前进入了养老期!
因此,现在的刘璋,虽然名义上还是益州牧,可实际上每天悠闲自在,安逸享乐,所有政务,全都是刘循和董和二人在打理,他每天就是赏赏花,喝喝茶,下下棋,悠然自得,清心寡欲,毫无大志了!
“萱儿……何故如此?”此时的刘璋,正在书房品茶闲逸,忽见梓萱冲了进来,一脸泪痕,悲戚不止的样子,吃了一惊,连忙关切地问道。
刘璋就这么一个女儿,视为掌上明珠,从小娇惯,见不得她受一丁点委屈,真可谓是要星星,绝不给摘月亮,含在嘴里怕化了,握在手心怕碎了!
在此之前,刘纬封梓萱为广汉县君,按理她就该去广汉县就番,而不应该赖在成都了!可刘璋舍不得,便以女儿尚未出嫁,不宜远居为由,留梓萱在身边,所以她还是住在成都州牧府中。
“父亲!兄长竟免儿爵禄,罚闭门思过也!”梓萱几步跑到刘璋身边,噗通跪倒,伏拜痛哭起来。
“何哉?何以至此耶?”刘璋一听梓萱这话,又吃一惊,好端端的这是为什么呀!
实际上,梓萱的这个广汉县君爵位,还是刘璋给她争取来的!当初,刘纬封一个丫头阿幼朵为自贡县君,就已经引起许多人的侧目,尤其刘璋,非常不满!
刘璋心想,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丫头,你都封了县君,自己的妹妹怎么不封?这胳膊肘往外拐,拐得也太过分了吧?于是,刘璋便几次上奏刘纬,明里暗里地替梓萱请封爵位,刘纬却一直以梓萱年龄尚小,未及出嫁的理由而拒绝了。
不过,也就是在荆州大战之后,刘璋再度为梓萱争取,刘纬也觉得自己对这个妹妹确实有所忽视,心怀歉疚,再加上她也到了该成婚的年龄,便允准了刘璋所请,封了梓萱广汉县君。
这广汉县,距离成都不远,虽然不算什么大县,却也是蜀中腹地,刘纬觉得把这里封给梓萱,还能离刘璋近些,父女二人没准还能常见面,以慰思亲之情,可谓是用心良苦。
那么现在刘璋突然听说,自己才刚刚为梓萱争取来的爵位,竟然没过多久,又被免去了,还要罚闭门思过,他岂能不震惊?更是十分诧异,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父亲!儿仅为费氏商行,出面而行便也,何罪之有哉!”梓萱一边哭泣着,一边十分不服气地道出了实情。
“咳……尔不知,仲兴之秉性乎?怎敢如此任事耶!”刘璋一听,立马明白了,这梓萱肯定是勾结了费氏商行,干了什么违法的事,被刘纬抓了现行。对此,他也有些无奈,便抱怨了梓萱一句。
不过由此我们也可以看出,梓萱所为纯是谋求利益,徇私敛财而已,此事刘璋其实并不知情,他并不是同谋。
要说现在的刘璋,之所以如此低调不出,安于轻逸,也是因为他多少已经服了刘纬了!这个曾经的儿子,给益州带来的变化,刘璋岂能不知,眼见在刘纬治下,蜀地蒸蒸日上,比自己统治时好了不知多少倍,他岂能不服气!
另外,刘纬这人是又狠又正,别看平时温文尔雅,谦逊有礼,可到了节骨眼上,那可真是铁面无私,刚正不阿!其一身王霸之气,不怒自威,早就令刘璋所折服,他心里很清楚,与刘纬打交道,只要安分守己,不行差踏错,就没事,反而还能得到他的尊重和敬奉,不然这小子,可是翻脸不认人的!
因此,刘璋得知真相后,也是有些无奈,并埋怨女儿为什么要坏法营商,谋求私利?你不知道你哥的手腕吗?还往枪口上撞!
“儿并未欺民害命,仅为利耳!我刘氏之土,亲族不可均利乎!”梓萱显然并不服气,她所说的这番话,既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也道出了在古代封建社会,许多亲贵们家天下的固有认知。
梓萱的意思是说,我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过就是趋于利益,赚了点钱而已,这算什么大错?历朝历代,也没有哪个亲族贵胄,因为这种小事被处罚的啊!
“这……”不得不说,现在的刘璋虽然循规蹈矩,安分守己,可心里的固有认知,其实与梓萱相似。是呀,哥哥身为王爵,妹妹无非就是耍了点小手段,赚点钱财,至于受到这么严厉的惩处吗?
一时间,刘璋这心里的天平,开始有些倾斜,一向耳根子很软的他,又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