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还能再过个一两场。”卞赛说道。因为马士英、王宣、张溥等上过门,因此她也知道沈清云上学没几天。也不认为沈清云能一下子就考上。
卞敏也这么认为,因此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突然嘻嘻一笑道:“姐姐,那人长什么样子,我想看看。”
而这个时代男女之防已经深入灵魂,卞赛虽然幼小,但是这冒然去见一个男子,虽然这个男子与自己有了姻缘,但越是这样卞赛却越发觉得不能见!
因此闻言卞赛急忙说道:“小妹,别胡闹!”
卞敏:“嗯嗯嗯……”
而在卞敏的撒娇卖萌声里,卞赛却不由的想道:“也不知他长的什么样子?可别是个丑八怪……不会的,要是丑了,爹爹也不会……还是看一看的好……真羞人!”
……
从太白楼归来后,因为沈五儿与沈六儿考试之事已了,沈三儿便想送他俩回去,谁知刚把这个想法说完,就遭到了两人的一致反对,说是不论如何,一定要陪着沈清云把县试考完。
沈三儿也犟不过他俩,只得同意。只好交代两人不得打搅沈清云。
但是他两个是皮惯了的,没中也让他俩完全破罐子破摔,放飞了自我,也因此沈清云的房间里,说话声、走路声、谈笑声不断。
而对于他俩的噪音,沈清云在社学里就已经习惯了更加嘈杂的环境,又习惯两人的存在,所以感觉上也没什么。
但是隔壁的沈清途却不一样……而且他现在过了第一关,志气充盈,更加想努力温习,因此沈五儿与沈六儿闹出的动静,不禁让他更加烦躁,甚至让他感觉沈五儿与沈六儿两个是在害他!
“这两个混账怎么还没回去,留在这里也不怕丢人现眼!”心浮气躁,沈清途禁不住恨恨道。
“唉!确实讨厌。”动静太大,万金贵的再接再厉之心被扰,他也禁不住叹了口气。
但是此时他也不愿节外生枝,因此叹完一口气之后,继续埋头读书。人都有见贤思齐之心,见此,沈清途也强忍住气,拿起了书。
……
第二天一早,还是在三更天左右,沈清云一早起了床,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吃了些包子,然后往县学贡院而去。
而后的场景和程序与上次一样,只是唱名时不用再让廪生在旁应保,拿着原来的考牌进检房即可,不过搜身后,重新给换一块新的考牌,并记录在案。
沈清云这次的考号是乙字第二十一号,祭孔过后沈清云顺利找到了考位,须臾一声锣响……
明代县试第二场考试的内容也是固定化了,一般是四书经文一篇,孝经论一篇以及圣谕广顺一段。
而实际上如果说第一场所考核考生的基本能力,那么第二场考核的实际是考生的基础能力加德行操守,也因此这一关最基本要求是字迹工整,不得有篡改与错别字,以显示其虔诚之心。
而要是字迹娟秀,那在这一关更有利。
……
时间如沙……
而这次出的论题分别是:子曰:君子求诸已,小人求诸人以及夫孝,德之本也。这两个题目的难度比上次高了不少,纵然沈清云在前世做过很多作文,也写过很多申论,在这里又练了习文,可是还是费了些功夫……
残阳融金里一声锣响……而后的场景也和上次一样,走出考场时议论声嗡嗡营营一片,但这次明显多了忐忑之言,考生脸上也多了忐忑之色。
而当沈清云出了贡院的大门时,就听前方出来一道熟悉的、热切的呼唤:“小七,这里。”
沈清云循声一看,只见沈三儿正站在对过,在嘈嘈嚷嚷的人群中挥舞着手臂,向他的方向挤来,但是却不见沈五儿与沈六儿。
“小七考的怎么样?”两人碰头后,沈三儿立刻问道。
“还凑合,囫囵做完了。五哥、六哥呢?”
“二叔今天来了,把他俩接走了。哈哈,你做完就好!要是二叔没走不知道他该多高兴。”
因为沈清云第一次考完就说过这样的话,然后考中了,现在说的又是这样的话,所以沈三儿大笑着,神情愉悦之极。
因为盆景的制作以及马士英、王宣、张溥的拜访,现在沈清云在这一带,最起码在士林圈已经名声在外,前来考试的考生现在几乎都认得沈清云,也知道他的底细,纵然听闻沈清云聪颖,但也知道他只是上了一年的学,根基浅的很,因此对于沈清云第一次入圈,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沈清云不过是碰巧而已。
也因此看到沈三儿脸上笑意欢腾的样子,不论是觉得考的可以的,还是觉得考的不可以的,心里都不由暗道:“做完就是考的好吗!傻子!”
而沈清途也是囫囵做完……人就是这样越是没底便越是担心,越是担心便希望全世界都陪他担心,因此听到沈三儿的欢笑声,心里是没由来的厌烦。帅了一下袖子,与万金贵一起扬长而去,连招呼都懒的跟沈三儿、沈清云打了。
当然后来沈清途还是感觉好些了,因为耳根终于清净了,不过他那颗忐忑之心却是丝毫没减。
……
如此一眨眼到了二十二号,下午时分,胡成安拿着拟录取的名单到了卞东桑的官房,还是和以前一样,求见、寒暄之后,胡成安将名单递了上去。
卞东桑还是和以前一样,接过后,打开了名单……
而不可否认的是,此时的卞东桑对于沈清云理智上认为他不可能上榜,因为作为出题人,他很清楚这第二场考试考题虽然少了,但难度却增加了!
但是纵然理智告诉他以沈清云区区一年的功底,很难再次上榜,但是不知为何,他心里却还是有一个殷切期的希望,希望沈清云能够出现在榜单上。
也因此打开榜单之后,心里潜意识里他就在榜单上去找沈清云的名字,然后他就看到了沈清云的名字……
心田霎那间如春风吹度,无意间绷着的心弦也在这一刻松弛了,一抹如适的、淡淡的笑意出现在了卞东桑的脸上。
而胡成安为是个善于察言观色之人,随即笑道:“没想到此生居然能过这第二场,可见学业有了些功底,说不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