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一听灵帝要砍栾奕的脑袋,大惊失色,稀稀拉拉跪了一地,苦苦求情,“陛下息怒。”
“陛下!”栾奕面不改色心不跳,大义凛然道:“刚才那位大人说的不错。圣母教的确职责分明,之所以如此完全是为了教会发展,绝无逆反之心。栾某自认问心无愧,死亦无悔!”
“那便去死吧!”灵帝懒得看他。
栾奕则拥开前来擒拿自己的金甲武士,头也不回的往殿外走。
“等等!”王允从地上爬将起来,“陛下息怒。臣愿用性命担保,子奇并无异心!”
“我等亦愿担保!”袁逢、袁隗、杨彪、卢植、皇甫嵩、朱儁……当朝大员齐声大喊。
“大胆!”张让尖锐的嗓音适时响起,“若是圣母教真犯上作乱,把你们都杀了也负不起这个责!”
灵帝犹豫了一下,喊道:“斩!”
“不可!”王允又道:“陛下杀子奇,非是疑子奇心怀异心,实乃忌惮圣母一教尔。即如此,留下子奇性命,令其解散圣母教便可。陛下以为如何?”
灵帝眼睛一亮。是啊!朕怎么没想到呢!如此一来,即可留下栾奕这个人才,又可绝去后患。日后,在许以栾奕高位,厚待之,其必心向朝廷,多加效力。“王中郎所言甚是有理,既如此……”
“陛下,圣母教绝不可消!”
“子奇,你胡言乱语什么呢!”王允闻言大急。
“陛下!”栾奕反转回来跪到原位,拱手道:“圣母教劝人向善,助人为贤,确实是宣扬真善美的利国之教。决不可轻易消除。”
“你……”灵帝怒气又声,“圣母教和汝之性命,二者只能存其一。既然圣母教存,那汝必亡!来人,把栾子奇给朕拖出去。”
“陛下少待!”栾奕双臂一甩,甩开金甲卫士继续道:“二者可以共存。臣身为圣母教主,愿为人质驻留京城,不得皇命永不离开,以正圣母教清名!”
“什么?”灵帝不由愣住。
袁隗眸子猛的颤了一下,怒视了栾奕一眼。
王允则替栾奕帮腔,“此法甚善!留教主在京为质可保完全,此两全其美之策也!”
灵帝亦是大为心动。有教主为质,他对圣母教绷着的那根弦也就可以松下来了。“这样,也好!”他点了点头,回头问张让,“让父,你觉得呢?”
张让眉关紧锁,原本他以为栾奕会同意解散圣母教,随后他会以教派虽除,思想却仍留残余为由,再向栾奕发难。却不曾想栾奕另辟蹊径,竟想到自己作为人质来保全圣母教。这样一来,他原本制定好的计划全乱了,而栾奕却成功解除了皇帝的戒心。“这……”他已是无计可施,值得顺着皇帝的意思说:“如此,倒也周全。栾奕之罪可赦!”
“张常侍此言差异!”卢植瞬间把握到张让口中混淆视听的关键,出言道:“植敢问常侍大人,子奇犯了何罪?”
张让无言以对,“这……”
卢植咄咄逼人,“大家听得清楚,卫宁对子奇的一应指责均属空穴来风,是诬告。是以,臣请求陛下治卫宁诬陷朝廷大员之罪。”
“也对!”灵帝当即下旨,“罪人卫宁,诬陷征东大将军在先,两军交战之时错失粮饷在后,罪不可赦。来人,将他拉出去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大殿里两名原本押解栾奕的金甲卫士还没来得及走,这会儿正好擒拿卫宁。拽着卫宁的肩膀跟拖死猪似的往门外拖,心中暗想:栾子奇力气大的要命,俺们拖不动理所当然。你这小白脸再拽不动俺们的脸还往哪搁。想到这儿,越拽越用力。
“陛下饶命!”卫宁双腿蹬个不停,情急之下,直呼道:“让公救我!”
张让心里咯噔一声,见灵帝瞪着自己看,气不打一处来,“陛下,莫听此子胡言乱语。”
灵帝心知肚明,碍于张让平日侍奉有功也不怪罪,只道:“让父好自为之。”
张让唯唯应诺。
卫宁拖走,卢植再次进言,“陛下。子奇非但无罪,还平叛之中立下赫赫战功。陛下应当论功行赏才是。否则必寒了沙将之心啊!”
“卢尚书此言甚是有礼!”皇甫嵩出列进言。
“这……”灵帝习惯性侧头瞧一眼张让。
张让斩钉截铁道:“栾奕乃圣母教在京师的人质,又如何能再授以官职?”
“可有法规明确人质不能委任职务?”卢植深通律典,自是知晓并无此类条文。
张让一时语结,狡辩道:“试问卢尚书,我大汉立朝哪朝哪代有人质入朝为官?没有!惯例如此,栾奕亦不可破例。”
“我朝确无人质任官的惯例。”这一点卢植不得不承认,“然,千百年来,朝中为质者多为藩国王子,亦或外族首领之子,如子奇般以大汉圣母教教主之名入质者从无有之。即是大汉圣母教,教主亦是大汉子民,才华横溢者自然可以为官。”
“你强词夺理……”
见张让、卢植吵的面红耳赤,灵帝脑筋急转,思索和解之策。卢植觉得栾奕有功,应该犒赏。在这个问题上,灵帝深表认同。但张让以为,栾奕即为人质,就不应该入朝为官。
“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呢?”灵帝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二位,别吵了。朕有计矣!既如此,除栾奕征东将军之职,授以太子少傅之职。诸位以为如何?”
“嗯?”卢植、张让同时愣住。
不得不承认,灵帝此法确实微妙。太子太傅一职迭1500石,与征东将军虽是平级,但毕竟是文官。古有出将入相之说,从武职转为平级文职在外人看来可以算是升迁。可真得升迁了吗?当然没有,征东将军好歹是手握兵权的大将,而太子少傅呢?说白了就是太子的师傅。可是大汉朝连太子都没有,所以太子少傅就是个虚的不能再虚的虚职,其实就是挂了个官名儿。
对于灵帝这样的选择,张让勉强同意。反正是虚职,不会对他带来什么威胁。
卢植呢!则是举着双手同意。至于为什么达到举双手的程度?卢植是谁?当朝大儒,从下棋上就能看出来他的大局意识可比张让强多了。太子少傅,现在看起来是个无用的虚职,可是将来呢?有太子以后呢?皇帝驾崩,太子登机以后呢?要知道,历朝历代新皇登基之后都会给师傅委以重任。
想到这儿,卢植不由瞥了一眼灵帝,心中赞叹:陛下啊陛下,你这是在为后代铺路啊!世人皆道你昏聩,却不知此刻的你是如此精明。好算计,算计的好!“陛下圣明!”卢植跪倒膜拜。
满殿文武皆拜倒,“陛下圣明!”
“哈哈……”灵帝兴奋大笑。连他自己都记不得上一次百官齐呼“圣明”是什么时候了。是十年前,亦或自己登基那日? “让父,即刻拟旨,封栾子奇太子少傅,洛阳城赐宅邸一座。”
“喏!”
“散朝……”灵帝一声令下,大朝方散。灵帝迈着轻盈的步伐回内庭而去,张让紧随其后,离去前不忘怒视栾奕一眼。卢植、袁隗这些士人正上前给栾奕道贺,这让他依稀间觉得自己答应封栾奕太子少傅一职太过武断。太子少傅,明明就是个虚职,有什么值得庆贺的。他想不明白,可不代表别人看不透彻,他需要赶紧回内廷问问赵忠他们,看看他们有什么见解。想到这儿,他的步伐不由又加快了几分。
大殿里,卢植、王允、蔡邕一行里八层外八层围着栾奕道贺。栾奕挨个拱手见礼。
袁隗这时闯了过来,将栾奕拉到一旁,面带怒色道:“子奇,今日忒武断了些!怎不按之前定好的说,害得我等手足无措。老夫原想着让子奇继续任一方封疆大吏,手握兵马将来也好有个照应。如今倒好,成了太子少傅,与我等一样困在京城难有作为。”
栾奕笑了笑,直说了一句话,袁隗顿时安心了不少。他道:“司徒放心。只要圣母教在,济南国永远有大人一支雄兵。”
袁隗稍加思索,随即释然。笑着拍了拍栾奕的肩膀,道:“子奇思虑周全,如此老夫便放心了!”说完负手离去。
与各位大人又攀谈一阵,早过了上工的时间,一众官员相继离去。栾奕则因圣旨未下,按律只得重回大牢再待一阵子。直到圣旨加印才能无罪释放。
在栾奕回大牢的同时,张让将赵忠、夏恽、郭胜、孙璋、毕岚、栗嵩、段圭、高望、张恭、韩悝、宋典全招了来。询问封赏栾奕的厉害关系。
赵忠一听栾奕任了太子少傅,大呼一声不好,“让公真是当局者迷啊!栾奕当了太子少傅,将来就是太子的老师。太子登基后,就是太子最为亲信的人。届时,我等与其有仇,他会给我等的好日子过?定会掉过头来置我等于死地。”
“哎呀!”张让大惊失色,“陛下金口玉言,已改之不得矣!这可如何是好!”
段圭最为狠戾,“为今之计,只有一不做二不休!”
“什么?”
“让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