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苏以豪快要气疯了！
秦素的华丽现身，虽让他眼前一亮，可她的语气也忒嚣张了，还教唆他的小舒来反他。
他左看看，右看看。
见到远处躲成一堆的唯唯诺诺的家佣们，虽没有保镖强悍，但也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他喝令道：“你们！赶紧过来，将这帮人给轰出去！”
只见带头的家嫂，也就是之前宁雪买通的那个。
她挺直胸膛对苏以豪硬杠，“老娘们今天不干了！我们集体辞职，缺德的家门迟早要败落，谁爱伺候谁去。”
一帮家佣纷纷摇头，尽是鄙夷的神色，对苏以豪的话无动于衷。
“你……你们……你们敢！”苏以豪仍未认清形势，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
闻言，家佣们再也不忍了，拉着那个家嫂问，“欸，你说有个大户人家要请我们过去是真的吗？”
正在这时，门口背着光走进一道婀娜的身影，宁雪也来了。
宁雪环视了一下四周，走到秦素身旁恭敬地喊了声，“母亲。”
家嫂神气地朝宁雪和秦素看过去，大声说：“当然是真的，喏……新主子就在那，人家母女俩才是这个家的正主。不过人家不稀罕这幢破房子，咱们要去更大的秦府里做事，大家以后可使劲干活，新主子不会亏待了大家。”
宁雪对家嫂说：“家嫂，车子来了，你让大家准备准备起程吧。”
“好嘞。”家嫂笑着张罗大家去收拾个人物品，这一去便不会再回头。
直到听闻宁雪喊秦素母亲，苏以豪才真真正正接受，秦素还活着的事实。
这一刻，是他人生中最懊悔也最想时光倒流的一刻。
什么倪丽雅小童小舒这些通通抛之脑后，他只想捶胸顿足。
当初为什么鬼迷心窍抛弃了这么好的妻子秦素，和这么能干的女儿宁雪。
如今的宁雪，能力可不是仍徘徊在打工人身份的苏羽童能够相提并论的，单看两人手上各自经营的项目，便立见分晓。
他苏以豪要有宁雪这样的女儿从旁辅助，何须落魄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2
厚.颜.无.耻之徒，变脸总是比翻书还快。
“小雪，我的女儿，你不知道我当年对你母亲有多愧疚，你知道，爸爸是爱你的，你快跟你母亲说说，她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们一家可算能团圆了。”苏以豪挤出两滴老泪，对宁雪打亲情牌。
他知道秦素肯定恨死他，而且秦素气场很足，拿捏不准她心里在想什么。
他有些怯，不太敢在她面前造次。
宁雪噗嗤一声笑了，带着明晃晃的讽刺意味，连冷漠的保镖们都感受到了，不约而同也跟着嗤了一声。
“哦？你连你的宝贝女儿都不要了？”宁雪睨了眼苏羽童的方向。
苏以豪忙上前要拉宁雪的手，面容要多慈爱有多慈爱，“你就是我的宝贝女儿，这些年来，我心里无时无刻不牵挂着你们母女。”
“呵……”宁雪冷笑甩开手，眼神凌厉地盯着苏以豪，“就你？！简直玷.污了父亲这个身份！”
宁雪的语气冰冷得像无数把霜剑，直穿苏以豪那本已不太坚固的自尊，刚刚已差点被小舒打击得体无完肤了。
这会更是千疮百孔。
被亲女儿当众羞辱，苏以豪的老脸显然挂不住了，强压着一股火气不敢发作。
毕竟这里在场所有人中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这个女儿，她是萧家的儿媳妇。
苏以豪气咻咻地原地转了几步，重又勉强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对宁雪苦口婆心地解释，
“小雪啊，爸爸后悔啊，当年做了那种糊涂事，你和你妈妈不原谅我，我也不怪……”
“够了！”
一直任由苏以豪像个小丑一样在上蹿下跳的秦素，终于出声喝止了，她低沉有力的声调不怒自威，顿时整个客厅都鸦雀无声。
3
秦素挑着眼尾扫了一眼全场，殷红的唇瓣微启，“走吧！”优雅而肃然地转身，长腿一迈，走路带风。
宁雪看了眼苏羽童，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你看见了，苏以豪是个什么人，他和倪丽雅对我母亲以及我外祖父秦家上下所犯下的恶行，即将会大白于天下，你也别总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我不亏欠你任何东西，倪丽雅有今天完全是自作自受，况且你以为她是真傻吗？！呵呵……”
宁雪话落便和小舒紧随秦素的步伐走出去，保镖护在她们身边一起离开，家佣们拎着大包小包行李走在最后。
苏羽童茫然得如鱼刺卡了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扭头看着倪丽雅的痴癫状态，心里七上八下，甚不是滋味。
苏以豪吹胡子干瞪眼地指着那些要走的家佣，最终他攥着小舒的手臂，不让她走。
“诶……你们……唉呀小舒，小舒，你别走啊，你走了我儿子怎么办，啊？！不行，你留下来，你说过的会陪我白头，你不要受他们蛊惑，我会对你好的，对我们儿子好，这家产我都留给他，你留下来好不好！我，我不能没有你和儿子……”
“滚开！你这老东西，你听不懂人话吗！”小舒秀眉怒怼，极度不耐烦地用力推开苏以豪。
苏以豪一个踉跄崴了脚落在一张扶手椅上，他喘着大气，说话声音断断续续，“你……你……小舒……你不能走，我儿子……”
小舒双手叉在圆滚滚的腰上，也不管他此刻气色看起来像个将死之人。
对他厉声呵斥道：“是我儿子！想儿子想疯了你个老不死的，做那么多亏心事活该你没有儿子送终。你要再敢来骚扰我，我让他们打断你的狗腿。”
说罢，小舒极其厌恶地撇了撇唇角，在保镖的护送下扬长而去。
一时之间，扑拉拉整个客厅的人走了大半，偌大的华丽客厅瞬间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苏以豪一家三口了。
居然没有一个家佣愿意留下来。
4
苏以豪神情呆滞地摊坐在扶椅里，一动不动，只是喃喃地发出气若浮丝的话语才让人觉得他还活着。
“儿子……我儿子……是我的，我不会没有儿子……”
苏羽童冷眼斜睨着父亲这副样子，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发现这个一直宠爱自己的父亲，竟然如此龌.龊无.耻可笑。
她甚至也有种活该的痛快.感。
今天苏以豪的所有表现，简直要颠覆苏羽童二十年来的认知，她像被人当头泼了一大盆冰水，让她伫立如冰柱。
如果宁雪她们母女申张的事情是真的，那么罪魁祸首一定是父亲，自己妈妈都被逼疯了，苏羽童不忍心再责怪妈妈。
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让她此刻无比陌生的父亲。
他刚才说什么，为了那女人肚子里的野.种，居然能说出赶走她们母女这种混账话，这样的人还配当父亲吗！
苏羽童望着四周满屋子的一地鸡毛，瞬间觉得异常可悲可笑。
这个家，她曾经那么依赖那么有归属感的家，此刻就像个刑场，让她一刻也不想多呆。
她拉起倪丽雅的手，“妈妈，我带你离开这里，这个家已经不能称为家了，以后我来照顾你，走吧……”
倪丽雅皱着眉头，嘟起嘴巴委屈道，“不……我不离开这里，这才是我的家，我哪儿也不去，乖女儿，你也别走，哪儿也不能去，知道吗。”
“哎妈……他都这样了你还留在这有什么意思，我们又不是没房子，我们住到我的公寓去，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了，你没见他刚才什么态度吗！他只要他的儿子，他为了那个野.种，连你都要害，你还留恋这里做什么！”
5
倪丽雅眼神放空地环顾四周，幽幽地陷坐到沙发里，对苏羽童的劝告置若罔闻。
嘴里呢喃着，“这是我的家，我的家，哪儿也不去，不能离开，我好不容易守住的家，不能被秦素回来抢走，乖，你也坐下来。”
倪丽雅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神情虽看起来不太正常，可说话却一本正经，苏羽童开始有些分不清自己妈妈到底是个什么状态了。
不过这太不符合妈妈平时的风格了，所以她还是断定倪丽雅不正常，让这样的妈妈留在这翻脸不认人的父亲身边，实在不放心。
万一他又为了哄那个小狐.狸.精，把妈妈害死了可咋办，虽然那小狐狸把话说狠绝了，可架不住父亲想儿子想疯了啊。
于是苏羽童还是执意要拉倪丽雅离开，她咚咚咚地跑上楼简单收拾了一箱子的衣服，拖了下楼便拉着倪丽雅的手出门。
倪丽雅吓得嗷嗷哭道：“不去，我不去，我就要在这儿……”
许是被倪丽雅的哭声惊扰，一直躺在椅子上像个尸体一样的苏以豪这才有了反应。
他低吼一声，“不许走！谁也不许走！听见没有！”
听到这话，苏羽童更来气了。
大声怒怼这个她越来越看不起的父亲，“夏宁雪说的没错，你真的不配当个父亲，刚才是谁说要赶我们走的！你去找你的小贱.人和野.种去，我和妈妈再也不会踏进这里半步。”
说罢强行拖拽倪丽雅夺门而去。
苏以豪彻底回过神来了，他没了小舒没了儿子，不能连女儿也没了。
倪丽雅不在这个家了，谁来照顾他，不行，他还是得把疯婆子留下来，兴许，兴许不吃药慢慢就好了。
他咻地站起来冲出去攫住苏羽童的手腕。
仅仅这几步，就能让他上气不接下气，说话的舌根都不利索了，感觉像是刚被冰镇过一般，木木的麻麻的。
“小，小…小童……别别，别走……你，你要懂……”话音戛然而止。
接着，叮呤咣当一声。
苏以豪沉甸甸的笨重身体在晕倒时撞得旁边的精致摆件一起轰然倒塌。
“爹地——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