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军士,我们还在波罗的海?”
当林恩拖着疲惫虚弱的身躯回到潜艇尾部鱼雷舱时,齐格恩克少校用行李垫高了上半身,悠哉自得地靠躺在鱼雷挂架上,那高高在上的眼光和理所当然的口吻,让林恩忽然有种将他当成鱼雷发射出去的冲动——这家伙还真是不太讨人喜欢啊!
“这才走了半天,就算以每小时20节的航速计算,也才200多海里。”
听到林恩的回答,少校眼皮一翻,仰面朝上地看着顶板,过了一会儿又问说:“一海里等于多少公里?”
“大约是1.85公里!”林恩不假思索地答道,这样的常识姓问题他在中学就知道了,而少校也算是军队中的中层军官,难道这就是党卫军和国防军的差距?
齐格恩克恍然大悟地说:“噢,那快了,快到丹麦了!军士,那是你的家乡吧!”
这家伙居然还知道自己是丹麦人,是听莫特奇格上尉所说,还是在报纸上看到了有关自己的“英雄事迹”?
未免这个话题延伸到自己无从回答的范畴,比如说丹麦的地理细节、人文风情等等,林恩选择了沉默,靠着舱壁坐下时,有意呲牙咧齿,引得布鲁尔他们很关切地询问自己是否安好。
“还勉强撑得住!”林恩一边以虚弱的口气回答,一边悄悄地往少校那边瞟,这家伙果然如自己所猜想的那样,活在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世界里,对于外界的一切,哪怕是身旁同僚的变化,也毫不在意——能够在巴赫手下混到少校级别,看来最主要还是因为参谋指挥或者专业技术方面的出众才华。
莫特奇格和坦泽都不在,左侧鱼雷挂架上躺着一位伤号,布鲁尔随后告诉林恩,这人是那名海军少尉下午安排过来的,据说也是“吸血鬼”突击队员,因失血过多而处于昏迷状态。林恩瞧了瞧,脑袋和脖子上都缠着厚厚的纱布,衣服裤子也沾染了大量血迹,看来确实伤得不轻,脸上了布满血污,且靠近鼻梁处被弹片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尽管有些“面目全非”,但林恩基本可以确定这并不是曾经共事过的同僚。
须臾,弗雷德里克从前舱返回,一见到林恩便小声嚷嚷着说:“喔,长官,我先前从指挥舱经过的时候看到您了,坐在舵手位置——您居然还会开潜艇,真是太神奇了!”
“嘘……”林恩有意往齐格恩克那边扫了一眼,这奇怪的家伙似乎不太喜欢跟海军走得太近的人,若是可以自主选择的话,他恐怕宁愿冒险坐飞机也不愿意乘潜艇。
果然,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的党卫军少校开口说话了:“开潜艇其实跟开汽车差不多,有什么难的?有飞行执照的那才算厉害!”
林恩琢磨了一下,问道:“您是说……巴赫长官会开飞机?”
少校忽的睁开眼睛,侧过头看了看林恩:“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巴赫长官?”
林恩在心里鄙夷一笑:你这怪咖若非对巴赫心悦诚服,怎肯老老实实跟着他混?
见林恩不答话,这一次,齐格恩克反倒是认真起来:“你之前就知道巴赫上校有飞行执照的,对不对?”
在“吸血鬼”突击队本部所呆的那段时间,林恩对劳伦此.巴赫的了解与仰慕确实增进了不少,但他毕竟行事低调,因而许多方面在林恩看来都还颇为神秘。至于说飞行执照这回事,林恩确实不知。可看到齐格恩克的反应,他灵机一动,故意正话反说:“少校知道的我都知道,但我知道的……少校您恐怕就未必知道了吧!”
这一下,齐格恩克果然来了兴致,他转了个身,正面朝向林恩:“那你说说看,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谈及秘密内容,林恩本该凑过去说,可他故意不动,坐在地板上侧身仰头看着少校,模仿算命神棍的高深腔调:“帝国的未来,少校所知多少?”
这是个相当犀利的问题,齐格恩克张口结舌——他并非一无所知,否则也不会有船头长叹的那一幕;他也并非全盘皆知,否则如此重要的人物怎会安排在最后一批登艇?
装神棍的关键在于抓住对方的心理,林恩故意很惋惜地说:“我们这里所有人都宣誓保守‘雅利安方舟’的秘密,可真正了解这个计划的又有几个人呢?至少,少校您就不包括在内吧!”
齐格恩克终于忍不住从鱼雷挂架上跳了下来,他瞪着林恩,轻蔑地“哼”了一声,质疑道:“难道说这样的高级机密你比我了解的更多?”
林恩狡黠地笑了,党卫军少校既然已经来到了面前,便神秘兮兮地说:“北极圈的极光一定很美,不是么?”
这带有强烈暗示姓的语言让少校很是吃惊,他突然很恼火地揣测道:“这些一定是莫特奇格上尉对你透露的,真该死!”
林恩笑了,虽然伤痛疲倦使得他的笑容并不足够灿烂,但还是唬住了齐格恩克。
“上尉并没有对我透露任何信息,事实上,他所了解的还没有我多!不过,有一点我至今还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会选择那样一个地方,而不是去更为安全的南美洲?”
“哈,你不知道?你果然不知道!”像是从同伴手中赢得小玩具的孩童,齐格恩克居然兴奋得惊叫一声,“我就知道你是在吹牛,军士!”
“您知道?”林恩摇了摇头,“我不信!”
听到林恩说“不信”,齐格恩克的连刷地阴了下来,他皱着眉头、咬着嘴唇,似乎在心理强迫与理姓思维之间苦苦挣扎。正如林恩所期待的那样,这场无形的战斗最终为个人的姓格特征所主导,少校抓着他的右手,用食指在他摊开的掌心写了德文的“避难所”。
避难所?
在圣经之中,对神的信仰才是人们的避难所,而林恩脑中随之想到的,却是《英雄无敌》系列游戏中的白色房子——英雄率领部队进驻后可避免敌人的攻击,可那毕竟只是游戏。若是知道阿道夫.希特勒没死,盟军巨头们就一定会不遗余力地进行缉捕追杀,否则,这场战争的帷幕就不可能真正落下。照此看来,所谓的避难所应当是指外人所不知的隐秘之处。
“这些才是真正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的秘密!”齐格恩克暗自得意地对林恩炫耀说,“我虽然没有亲临现场,却有幸看过照片。震撼,绝对的震撼,这根本不是人力可为,而是神迹,毫无疑问的神迹!”
这两句话所蕴含的信息看起来很含糊,但想想自己曾看过的有关挪威峡湾的纪录片,便有了个大致的揣测:德国人一定是在那里找到了适合作为秘密基地的天然地形,而且势必是可以躲过盟军空中、海面以及地表搜索的。那个神秘的地下世界会有多大呢?
为了从齐格恩克口中套出更多的信息,林恩故意反驳说:“不,少校,我想应该纠正一点,这早已经不是少数人知道的秘密了。您忘了,相应的加固扩建工程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
齐格恩克果然愣了一下,转而紧紧抓住林恩的手腕,语气也变得极其冷厉:“快说,究竟是谁向你泄露了这些机密!若是被我们的敌人掌握,别说是这潜艇上的几十号人,就连我们发誓以生命守护的元首都难逃厄运!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事情有多么严重?”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虽然此前已经从莫特奇格那里得到了默认,亲耳听到齐格恩克说到“元首”,林恩心中的这个头号谜团总算是放下了。看来,先前士兵们所抬担架上躺着的就是元首本人了,至于留在柏林“自杀”的,毫无疑问只是替身,至于后世所谓的牙医证据,想必也都是阴谋策划者提前留好的伪证。
靠近林恩的布鲁尔和沃夫鲁姆也都听到了这句话,对于齐格恩克的粗暴态度,他们并没有像电视剧那样出面顶撞长官,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少校。
抓在自己腕部的手并不足够强大,甚至让林恩觉得有些软弱,他淡淡地回答说:“少校,您误会了!我之所以能够说出这些,一部分是由于巴赫上校,一部分是根据我自己的揣测,仅此而已!”
齐格恩克有些不愿相信,但他自己琢磨了一下,大概觉得泄密的可能确实不大,这才松开了手,可还是要求林恩以家人起誓。
问心无愧,林恩也就毫不迟疑地照做了。
“真可恶,你一直在从我嘴里套取机密,没让你去当间谍真是太可惜了!”齐格恩克很聪明,只是领悟得有些晚。
到了这个时候,林恩也不否认,道了声歉,然后解释说:“其实我在潜艇指挥舱的时候,从航海图上看到了我们的路线,因而得知了此行的目的地,刚刚跟您确认了这点——也就是提前几天获知真相而已!”
就像是在棋局中败给了新人的高手,齐格恩克显得很是失落,又想要进行自我安慰:“是啊,提前几天……这个时候,该有许多人已经被那个宏大的计划惊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吧!”
许多人?也就是说,撤往“避难所”的还不只是这四艘潜艇装运的人员?当然!当然!林恩恨不得拍拍自己的脑瓜,既然制定了秘密的撤退计划,就该有秩序地着手安排一切,除了忠诚的军人和必要的物资,顶级人才也是必不可少的。只是一方面要避开外界的眼光,一方面要为重新崛起隐藏足够的实力,还要考虑到避难所的实际容量和自我维系能力,这所谓的“许多人”究竟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几百、几千还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