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拨弄篝火的回味闻言,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笑道:
“我若是对她热情,你岂不是要吃醋。”
“哈,我干吗要吃醋,那个姑娘除了家底比我深厚些,银子比我多了些,她有我聪明靓丽?有我善解人意?有我‘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入得了洞房玩得了花样’这些优秀无双的品质?”苏妙不屑地从鼻子哼了一声,志得意满地说。
回味哑然,乜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扑哧一笑,在她的额角上用力戳了一下,笑骂道:
“你这小不要脸的!你能玩得什么花样?”
“你猜猜!”苏妙眉梢微扬,冲着他抛了一记媚眼。
回味被她那一双忽然娇媚起来的明眸惹得心头一跳,顿了顿,哧地笑了,抬头环顾四周,果断转移了话题:
“天黑了,左右无事,你养养神吧,养足了精神明天才能好好比赛。”
“咱们能不能走出这片树林都是个未知数,还比赛呢。”苏妙双手抱膝,咕咕哝哝的说了句,懒洋洋的。
“这种树林明早必会有打柴的人进来,到时候问了路就能出去了。”回味用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火堆,说。
“真的?”苏妙怀疑地问。
“真的。”他肯定地回答。
苏妙长长地叹了口气,拖着长音说:“好好的一天,出来逛个街吃个饭的工夫都能在树林里迷路,也不知道你在躲什么,那个丁五姑娘就算不可爱,她又不会吃了你。你至于避如蛇蝎么。”
回味抬头看了她一眼:“那我从明天开始对她亲近点?”
“你敢!”苏妙黑油油地盯着他的脸,一字一顿,警告意味十足地吐出两个字。
回味看了她一眼,哧地笑了,说了句:“口是心非!”
苏妙嘻嘻一笑,突然凑过来,凑到他身旁。刻意用肩膀撞了他一眼。软绵绵地唤了声:
“小味味!”
“干吗?”回味瞅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问。
苏妙转动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撞击他的肩膀头。过了一会儿,笑吟吟地轻声问:
“你和那个丁五姑娘,曾经,都是什么关系?”
“认识的关系。”
“只有这个?”
“你还想要什么关系?”他斜睨着她。
“那我就放心了!”苏妙点点头。继续没正行地靠在树干上,用脚尖在回味的裤子上轻踹了一下。“小味味,我饿了,你去钓两条鱼来,或者弄点什么吃的!”
回味的嘴角狠狠一抽。她放下心来又开始把他当佣人使唤了,早知道他就换个答案了:
“这是树林又不是湖泊,哪来的鱼。像这种时常人来人往的山林也不会有野物和野果。”
“可是我饿了,怎么办?”苏妙不悦地盯着他。说。
“你中午不是吃过了么,忍一忍。”
苏妙将嘴巴扁了一扁,越发恼怒地说:“你媳妇饿了你居然让她忍一忍,你就是这么做人家相公的,我跟着你到底还能不能吃上饭了?”
回味满头黑线,哑然无语。
最终回味还是带着苏妙离了好不容易才生起的火堆向山林深处走去,一路走一路探寻,并在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在树林深处找到了一座小水潭。回味无奈地走进水潭里借着月光瞎摸,苏妙却一点不体谅他的辛苦,跟着跳下来,她居然是跳下来戏水的,结果把他就快要抓住的鱼全给吓跑了。回味差一点就要发火,哪知这股火气还没发出去,一捧泼过来的潭水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顺带着也浇去了他的火气。他直不愣登地站在水潭里,满身满脸全是水,眉角抽得厉害,哑然无语。
苏妙指着他的脸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直到一捧冰凉的水泼过来将她浇了个透心凉,她眨巴了两下眼睛,睫毛上挂了两串水珠。
夏天,真是个适合打水仗的季节。
两刻钟至后,两人湿漉漉地提了两条鱼上来,因为天气热,在水里泡了那么长时间倒也不觉得寒冷,并且因为这小水潭还十分好运气地找到了一个可以栖身的小山洞。
两人进了小山洞,回味重新生了一堆火,苏妙抖了抖裙子上的水珠,不悦地皱了皱眉:
“衣服都湿透了,贴在身上好难受。”
“那就脱了。”回味笑着说,他只是随便这么一说,当然不会真以为苏妙会把衣服脱掉。
哪知道苏妙看了他一会儿,手一拍,点头说:“没错,脱下来拿火烤一下干的快!”说罢,三下五除二解了身上的衣裙,只剩下一件背心和一条衬裙,衬裙的布料轻薄,隐隐的还能看见衬裙下面粉红色的小短裤。
回味惊愕地看着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在回味的观念里,苏妙现在这样胳膊腿露着,和没穿衣服没什么两样。
在苏妙的认知里,她穿了很多衣服,衬裙、短裤、背心、**,她已经很保守了,为了不把他吓到……再说了,他又不是没看过。
事实上回味已经被她吓住了,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豪放的脱衣姿态。
“小味味,你没事吧?”苏妙见他这一咳就停不住了,有些担心,关切地问。
回味咳嗽着,在她莹白的肌肤上扫了一眼,目光下滑,却不知道该在哪儿停留好,于是他在不知不觉间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顿了顿,淡声说了句:
“你的腿还挺长的。”
苏妙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紧接着得意洋洋地道:
“那当然了,你也不看我多高!”说着,脚踏在石头上。一条纤长匀称的大白腿从裙子底下露出来,耀花了回味的眼。
回味被闪了一下,顿了顿,伸手捏起她裙子的一角,将她那条大白腿盖住,严肃起一张脸,一本正经地说:
“在别人面前不许这么没有规矩。”
苏妙看了他一眼。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撇了撇嘴,也不回答,一溜小跑奔到放在石头上的两条鱼前。双眼亮晶晶地蹲下来,笑道:
“小味味,咱们来烤鱼吧!”
“这么小的鱼怎么烤,煮鱼汤还差不多。”
“你又没有煮汤的锅。”
回味笑笑。让她在洞里等一等,转身来到山洞前。从山洞口捡了许多表面光滑的石头,放在篝火里烧红了,从怀里掏出匕首,在山洞内土壤松软处挖出一个坑。在坑内铺上数层芭蕉叶,在芭蕉叶里倒入清水,将处理好的鱼放进水里。把清洗干净烧红了的石头放进“芭蕉锅”中,利用石头的热度给水加热。一直到水沸鱼熟,在芭蕉叶中投入少许自带的盐巴,一锅美味的卵石鲜鱼汤就成了。
苏妙蹲在他身旁,惊诧地望着,她是第一次看见用石头煮汤这样的烹饪法,惊奇之余惊叹不已。
紧接着她就看见回味从怀里取出一只两个巴掌大小的盒子,脱去上面的金丝绒套,露出亮闪闪的铜面,将盒子打开,天蓝色的衬布上,一套迷你小秤及秤砣静静地躺在里面,同时映入眼帘的还有一套按大小排列的纯银量勺,一只迷你玉制沙漏,以及一个银光闪闪上下一般粗的量杯。
苏妙惊诧地看了一会儿,惊叹道:
“这套东西,还真是久违了!”
回味笑笑,用量杯将芭蕉叶里的鱼汤舀出来,递到苏妙面前。
苏妙接过来,热热地捧在手里,盯着看了一会儿,说:
“我还以为你把这套东西给扔了。”
“它在我在,它亡我亡,之前不是说过么。”回味指了指面前的盒子,淡淡地笑说。
苏妙的眉角抽了一抽,顿了顿,望着他,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将当初彻底封印起来的东西重新解禁,你这是已经跨过去那个坎儿的意思吗?”
“当初之所以收起来是因为面对这些时觉得迷惑,现在之所以又拿出来,也只是因为觉得现在已经可以开始重新面对这些东西了。”回味在小秤上摩挲了两下,淡淡地笑说。
苏妙的眉毛微扬,停了一会儿,捧起量杯,慢慢地啜了一口鲜热的鱼汤,被热度沁出来的鱼脂香气让她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这鱼汤的滋味很奇妙,鱼是新鲜的鱼,却是淡水鱼,淡水鱼的鲜美程度原本就不如海鱼,另外就是这道汤只用了食盐调味。河鲜的腥味是很重的,在烹制鱼汤时通常会在鲜鱼上做许多道香料的去腥加工,他却没有,他只用了一点盐,鱼汤中的腥味自然不会因为这样一点盐就被抹去,但这却是一种说不出的、很特别、很鲜美、却又很微妙的香气,这香气中融合了河鲜本身的鲜腥味道,这一抹鲜腥味道非但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反而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不让人觉得突兀,不让人觉得难忍,反而是这一抹轻浅的、属于纯天然的鲜腥在这道汤中有效地提升了鱼汤的美味度与真实感,就好像上好的牛肉汤或羊肉汤并不会刻意去抹消肉汁本身的腥膻味道,反而会将这些腥膻味道恰到好处地转化成汤羹的调味料,将汤羹的美味度升华到了另外一个层级。
鱼肉白嫩,鱼汤鲜香,他居然只用两片芭蕉叶和两条小鱼就煮出来一锅让人如此难忘的鱼汤,着实令人惊叹,更令人惊叹的是,这鱼汤里带着让人极舒坦的温柔情感,和煦如春风。
苏妙沉默下来。
回味笑笑,轻声问:“好喝吗?”
停了一会儿,苏妙浅浅地点了点头,又顿了顿,才低声说:
“能在这荒郊野外用一点盐和几块石头煮出这样的鱼汤,也算一件稀奇事。”
“一点也不稀奇。”回味望着他,眉眼微弯,轻轻一笑,“初遇你时的那次在苏记小吃摊,你煮的那一碗阳春面我至今都没有忘记,几根细面、一碗清汤外加一点荤油,却煮出了不输给大酒楼的味道。不仅如此,还有那温暖如春清澈如溪的韵味,或许这一生都无法忘怀。从那时起,我才相信了‘高手在民间’这句话,也是从那时起,我才开始发现民间也有很多优秀的手艺人,包括今日带你去的‘千张包子铺’也是在认识你之后才发现的,那时候的你,虽然只是站在一个破旧的摊子前,却异常耀眼,比那一日的阳光还要耀眼。”
苏妙表情微僵,在他说话时,前半段时间她一直在僵直地望着他,后半段时她已经半垂下头,似陷入沉思,也或许是心不在焉,她沉默不语。
“常听人说做了并不等于喜欢,喜欢并不等于热爱,只有真正去热爱了,才能碰撞出耀眼的火花,后来我想,你应该就是热爱吧,不是喜欢,而是热爱。”他轻声说,不徐不疾,声线柔缓。
苏妙越发沉默。
山洞内出现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风吹动火苗时溢出来的轻响偶尔奏起。
过了良久,回味含着笑,轻轻地问:
“还喝不喝了?”
苏妙全身一个激灵,猛然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反问:
“你不喝?”
“饿的又不是我。”回味摇了摇头。
苏妙将手里的量杯递过去。
回味重新盛了一杯,无声地递给她,紧接着脱下外袍,轻轻地罩在她光裸了大半个的肩膀上。
“咦,你的衣服怎么干的这么快?”苏妙疑惑地问。
回味笑而不语。
……
第二天天刚亮,回味叫醒睡得迷迷糊糊的苏妙,两人出了山洞向前走了一段路,终于遇见了一个砍柴的樵夫,根据樵夫的指点终于出了密林。大早起来他俩又没有车,好在时间充足,两人一路步行来到西广场的比赛现场,在最后一刻抵达。
他俩这一场失踪却吓坏了不少人,两人抵达现场时苏烟他们几个已经急疯了,苏烟正在那里瞪坐在扶手椅上老神在在折扇轻摇的佟染,见苏妙他们终于来了,长长地松了口气,三步并两步走上前,皱起眉毛埋怨道:
“二姐,你不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你们两个去哪儿了?你们的衣服……”他没说下去,昨天穿出去的衣裳此时被穿在身上却皱皱巴巴的,下摆还有几处也脏了,这种情况让他不得不多想,狐疑地将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又开始恶狠狠地瞪向回味,质问,“你们究竟去哪儿了?”(未完待续。)